帝豪云景门外,身穿制服的酒店人员排列整齐,恭恭敬敬地侯在一辆加长商务车前。

早在一个月前,孙琰就收到通知,说有一位贵客将来下榻,孙琰不敢怠慢,早早就给上心准备了。

如今的帝豪云景不比从前,自打三年前郗庭瑞下狱,希达继承人换做了霍宇琛,帝豪云景没了依靠,再也不敢像从前一般目中无人,肆意张狂。

好在霍宇琛是个靠谱的,只要好好工作,也不会为难他们。

“嗡……”

自动车门被打开,孙琰连忙将神思给拉回来,保持好一脸职业微笑。

司机先下车,高高大大的身影,人走过去将阳光都遮住一片,让人很有压迫感。

他绕到车后,将后厢门打开。

孙琰连忙迎上前去,却见他已经从车里面拎出了辆轮椅出来。

“这是……”

孙琰始料未及。

那人只沉着脸,也不说话,将轮椅在地上放好,然后打开后座门。

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从孙琰的角度看过去车内光线昏暗,里面的人大约是嫌外面阳光刺眼,正拿着墨镜朝脸上戴。

孙琰只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立马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个人,看上去很是眼熟,可又一时间想不出像谁。

“顾先生。”

身前的人将手伸出去。

里面的人弯了弯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孙琰紧紧盯着他那轮廓分明却仍旧带着不羁之色的侧脸,一时间竟忘了上前搭一把手。

还是身后的大厅经理过来,先一步帮着将人给扶上了轮椅。

孙琰意识自己失态,连忙毕恭毕敬跟上去。

“先生贵……”

“我姓于。”

“于先生……顾先生一路辛苦,房间已经准备好,房号1610,临窗……”

“房卡给我。”

身形高大健硕的人打断他,语气不耐。

孙琰连忙将房卡给递过去。

“有事您尽管……”

“有事再说!”

他走的大步,动作利落地直接将轮椅推了塞进电梯里,不给他跟上来的机会。

孙琰自觉远远站着,目光却还是忍不住朝轮椅上的人看了眼。

就在电梯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他大脑里灵光闪过,终于……

“孙总!”

有人冷不丁在身后道。

孙琰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转身瞧见是凑过来的大堂经理,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是想要吓死我?”

他勉强稳住心神,不等他唯唯诺诺地道歉,直接转身就走。

特娘的,这大白天的,难道还让他撞见鬼了?

……

于修尘进了电梯,低头看了眼房卡,一边摁了下楼层键,“16楼,住这么高也不怕半夜有什么事都来不及逃。”

“为什么要逃?”

轮椅中的人将墨镜摘下来,露出俊秀邪魅的面庞,狭长的眸子里露出几分不解与不满,

“再说我这样子,你打算让我怎么逃?”带着轮椅一起跳楼吗?

于修尘咧嘴一笑,明显几分幸灾乐祸,“说的也是!”

“……”

轮椅中的人沉脸重新将墨镜戴上。

“叮!”

电梯门自动打开。

“到了!”

于修尘顿时有些激动,十分随意地一个抬脚,将他连带着人的轮椅直接踹出了电梯。

轮椅载着人在走道上迅速滑出去——

“于修尘!”

轮椅中的人低吼一声,紧急拉下刹,轮椅在惯性下在地面上滑了好大一个圈,稳稳定下,可脸上的却墨镜险些飞出去,耷拉在脸上,露出一双带着恼意的眼。

于修尘先是愣了下,随即扯出一个干笑,“不愧是老顾,这上了轮椅,还能保持这么一副潇洒的姿态!”

见他脸色阴沉沉的,好似真的恼了,干咳一声,“来来,这回我用手给你推……”

手才刚伸出去,轮椅已经自动走了,徒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于修尘瞥了瞥嘴跟上去。

“瞧你刚回来火气就这么大,我知道,不就是因为刚才在机场……”

“于修尘!”轮椅中的人声音低沉。

于修尘哆嗦了一下。

好家伙,他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空气凝结了两秒。

“你先进房歇着,我待会”,他缓了缓声,语气低沉。

到底是回了京城,免不了一些往事要浮上心头,于修尘了然一挑眉头,点了点头,转身,自顾进了房间。

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坐在轮椅中的人。

片刻之后,他缓缓摘下脸上的墨镜,扭头看向走廊的另一端——

“二少怎么突然让准备这么多的鲜花,还是红玫瑰,这是要向唐小姐求婚吗?”

“嘘——求婚不假,但可不是唐小姐。”

“不是唐小姐?那是谁啊?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快说说!快说说!”

“中午的时候,靳助理的车子接过来一个人——”

八卦而又神神秘秘的语气。

“不是吧,那女人一身寒酸样,穿得跟从乡下来的一样!二少怎么可能会向她求婚?不可能!”

“是不是她到晚上就知道了。”

“我觉得不应该,二少不是一直跟唐小姐在一起的么。再说了六爷回来了,他这个时候忙着求婚是不是不合适呀?”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当个笑话听听好了。”

“哎呀怎么会是个笑话,你再跟我说说……”

两个客房服务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三年前,他刚回京城的第二天。

这个对他而言陌生而又遥远的地方,早在他回来的消息传出后,所有的人就开始各怀心思起来。

有好奇的,有期待的,更多的人是拒绝。

也是,希达分公司遍布海内外,郗长骁连续多年位居S国首富,家大业大。身为儿子,他这个时候回来,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可笑的是,他的确是为了郗家回来,但却并不是为了回那个家的。

不过也不要紧,郗家,他迟早是要回,这酒店里的戏,也一定是要看的。

果然当天晚上,他才刚进浴室打开花洒,就听见外面有异常的动静。

干这一行的人,一贯机警,哪怕睡觉时都时刻带着防范,即使是响着水声,他也清楚地分辨出此时外间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还脚步吃力。

他洗澡速度一向快,但这次故意放慢了速度,穿好衣服的同时不忘摸出防身的手枪。

门被轻轻一声关上,他走出去。

房间里果然有人,躺在床上的,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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