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气了!

周梦渊怨灵芝懒惰,怪罪自己心情浮躁。于心不忍,坚决制止沁儿替自己砍柴。

然而,他对沁儿的指使已经不再灵验,无论如何肺腑心声善言巧语,皆不足以改变沁儿意志,安抚那颗受伤的心。

扛着柴禾本是去周梦渊家的,至屋顶坡上,见大青马在,沁儿折返,恰遇周梦渊出了窑洞。

手持铁锹,腰缠绳子,别着砍刀,一副大干一场的柴夫模样。

沁儿急速,未被瞧见。

周梦渊向披上走去。

“少爷!我也去吧。”

身后,传来了灵芝声音。

回头,见灵芝缩头袖手,甚是寒冷之举,周梦渊没有回话,调头而去。

上了坡,见一人背着一大捆柴禾正往村子方向走,一看小蝴蝶步伐便知是沁儿。

“沁儿!等等!我来扛!”

无有应答。

只见那柴禾移动得更快了。

周梦渊飞奔超越。

“来,给我吧。”

沁儿不语,低头躲着强行夺路。

周梦渊不弃,依然阻拦,“别固执了。快放下来。”

实在被阻拦得步履艰难,沁儿认为是虚情假意对自己的极度伤害,愤然大怒:“走开!”

这一怒吼,伴随着夺眶的两串泪珠,是沁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女高音爆发,那声音之高亢与铿锵,足可以震陷半边乔山。

周梦渊始料未及,为之一振,尴尬本能的退往一边。

那柴禾,那一大堆柴禾,在一个弱女子两肩之上合拍者双足移动,一颠一颠远离而去。

周梦渊心里五味杂陈,知道是沁儿多心了,明白是自己这段时间离她远了点。

既然是妹妹,就要去关心。

既然喜欢,就要包容。

周梦渊跟去了沁儿家里。

“娘,帮我放下柴。”

走到门口时,改改已经帮沁儿放下了柴禾。

“四姨您好!”

“没什么大毛病。”

改改瞥了眼周梦渊,冰冷的顶了句,进屋了。

改改生气,是因为自己的爱女总是帮周梦渊家干活。现在不比之前,老太太一个人时,改改和生前的周四都是很支持的,周梦渊回来,又请了灵芝,沁儿这是为四个人服务啊,从不舍得女儿让给自己家干重活的改改怎可忍心呢。

沁儿来到厨房,拿碗打了凉水,咕嘟嘟一口喝完,袖口拭嘴后咳嗽着出来了。

气氛比天气更凉。

周梦渊语塞。

屋里,改改道:“沁儿,快进屋暖和暖和。”

沁儿拿起绳子和砍刀,旁若无人般往出走,“不了。娘,我还去了。”

周梦渊只好悻悻跟着,尴尬而又失落。

小花和小黑知情似的,围着周梦渊直呜呜。

“滚远点!早晚会收拾你们的。”

将铁锹扬了扬吓唬。

两只狗后退了几步却汪汪起来。

沁儿无有和解之意,大步迈向了山麓杂草丛生之处,挥刀砍柴。

周梦渊好几次的搭讪皆未使其开口。

几次将自砍的柴禾放在沁儿的柴堆上。

沁儿皆固执将绳子抽掉,索性连自己的也不要了。

一意孤行,使周梦渊黔驴技穷肺都快要憋爆了。

山风恶气摧心冷,此处无声胜有声!

“沁儿你听我说,我和窦芽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只是萍水相逢,一个师爷门下的弟子。虽然她热情开朗,对我略有好意,但是,我一直在尽力回避,以后,也永远回避。最值得周梦渊去爱去关心的人只有沁儿你呀!”

心若死灰的沁儿根本听不进去。

于此刻心情之下,周梦渊愈是解释,愈显得虚伪苍白,愈增加沁儿对他的蔑视。

一个多年来一直喜欢着自己的人决然放手,必是经过激烈痛苦的内心斗争和深思熟虑的。

没有人愿意挥洒感情!

更没有人愿意轻易放下爱情!

这种情感一旦放下,重新捡起的几率究竟有多少呢?

我们同情沁儿,替周梦渊惋惜。

······

齐悦于沁儿家门口下马,一声声叫着“婶子”入院。

“谁呀?来了。”

改改出门见是齐悦,明白其前来何意,也明白他是不会空手而来。

笑容可掬道:“少爷!是你呀。要不要屋里坐坐?”

“我····”齐悦目光快速扫寻了一圈周围,未见沁儿,“呵呵,我要去县城办点事情,顺路来看看。婶婶,叔叔不在了,您和沁儿过得还好吗?家里有什么困难告诉我。”

“唉!”改改眼珠子一转,“快要揭不开锅了。安葬那个死老头欠了亲戚不少债,他们正含沙射影向我要呢,你说,我们娘儿俩都是女人,我身体不好,沁儿又是娇惯大的,不忍心让她干苦力活,哪来那么多钱还债呀!这几天,沁儿正给人砍柴挣钱呢。”

齐悦一惊,顿生怜香惜玉之情,“在哪里?沁儿去哪里砍柴了?”

“可能在山底下吧。她出去有些时间了。”

“这怎么可以呢?女孩子本是学做针线家务的,怎么可以去干这种粗糙的苦力活儿呢?”

改改闻言,顿觉齐悦相比较周梦渊更懂得体贴怜悯,有成熟男人之气概。

“你这位少爷啊,哪个闺女嫁给你都是她的福分。”

自腰间拿出来一个小布包,齐悦道:“婶婶,这个您收下,算是晚辈对您和沁儿的资助,以后,不要让她再敢苦力活了。”

“不不。我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收您的馈赠呢。”

改改眉梢一扬,嘴里小声拒绝着已经接过了布包,指头用力捏着去感觉内在之物。

齐悦告辞而去。

不及目送,改改兴高采烈急转入屋。

颤抖的手指快速打开布包,大为吃惊,不由叫出声来。

“哇!这么多钱!”

······

任凭周梦渊如何表白,都无法使沁儿开口改变态度,一屁股坐于草丛,不知如何是好了。

听见马蹄声周梦渊抬头时,齐悦已快马寻找而来。

“吁!呵呵,沁儿好吗?袁兄,你也可好?”

不失大家少爷风范,周梦渊回敬一笑,“好啊!齐悦倒是挺会找的。”

“山大了,不是婶婶指点,有我十个齐悦也休想。”见沁儿不睬,周梦渊的绳子依然缠在腰间,齐悦很快闻到了火药味儿,“袁兄好风度。自己安逸着让沁儿砍柴,于心何忍?”

周梦渊刹时脸红,“我,我····是沁儿不让我砍。”

“心疼你呀。袁兄好幸福!”齐悦下马,来到沁儿面前,“鄙人无人心疼,天生做苦力之人。沁儿,砍刀给我,我们一起干。”

说着便伸手去要。

沁儿低头不语,也无抗拒,一松手,砍刀掉了。

齐悦拿起,直接砍向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树干。

咔嚓一声,树身扑簌簌倒下。

沁儿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居然有如此之力气。

被彻底冷落了的周梦渊站起来,违心拍手道:“好锋利的刀!齐少爷,那就只好为难帮沁儿砍一次柴吧,我还有事,提前告辞了。”

“请问,沁儿给你家砍柴,一捆多少钱?”

“无偿的。她乐意!”

周梦渊说着,灰溜而去。

气走了周梦渊,沁儿顿觉胆怯,忙不迭打点好柴禾,就要往肩上扛。

“快放下!这儿有我呢。”齐悦过去阻拦。

“少爷!您还是快点离开吧。这荒山野岭的您我在一起,让谁看见了也都不好。”

周梦渊走得很慢,总是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他没有回家,避开大路去一个凹地砍柴去了。

他要给沁儿家砍柴,砍很多的柴,以此来弥补沁儿的付出,安慰沁儿心。

“没关系的。”齐悦道,“早晚会让人们知道,是齐悦在诚心诚意死缠烂打追求沁儿的。”

“快别乱说了。少爷,您还是快忙自己事去吧。回家晚了,我娘会担心的。”

“那····我送你到村口再离开吧。”说着便伸手去抓。

沁儿躲开,抬起头,目光了含着犹豫和无奈,“请少爷自重!也请少爷尊重!”

······

改改仿佛眼睛放在外边一般,沁儿刚踏入院子,便笑呵呵出来迎接,“快放下!看你累成什么了,咱们娘儿俩一起抬进去。”

见母亲高兴,一身疲劳顿失,沁儿开心拒绝。

改改喜盈盈打来热水,“沁儿快洗,娘给你做饭去。”

沁儿早已习惯了母亲为她打水做饭,但不习惯母亲这般过分殷勤。

“娘,您今天是怎么了?和往日不相仿佛。”

“嘿嘿!那个齐少爷来咱家了,还给了几个钱。”

“您收下了?”

“当然要收下。闺女,咱孤儿寡母没有收入,有贵人帮助应该接受。”

“您知道他几次三番来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当然知道!齐少爷相中你了。荣华富贵在等着我家沁儿呢。以后啊,离周家少爷远点,他家破人亡,地也不种,听说啊,整天躲在中观山跟一位老道在一起学什么武术呢,时不时还有女人陪着,真是游手好闲丧尽天良啊!”

“娘您别乱说!梦渊哥有他自己的想法。”

“看看看,事到如今还护着他。我可告诉你,跟着他,给你的嫁妆就是一根枣杆!”

周梦渊扛着结结实实一捆劈柴进来,直接走到沁儿的柴禾堆跟前放下。

沁儿和母亲正说话,见周梦渊扛着劈柴进去尚未理睬。

以为未被瞧见,周梦渊边往出走说:“四婶,我把柴给您放下了,请您回头告诉沁儿,让她不要再上山了,越冬的柴禾我全包了。”

沁儿于心不忍,欲出去送送周梦渊,被改改一把拽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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