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让他逃掉了!”

留守崇虚馆内的众人望着杨遇安远去的背影,震撼失语。

一打三,两个中仪同巅峰,再加上后来那些连馆主都有些忌惮的怪蛇,他居然还能安然脱身?

这个散修道士的实力也太可怕了吧?

莫不是哪个开府高手伪装的?

没想到陆娘子的背后,竟还有如此高人相助!

一时之间,馆内众人,不管是陆氏本家,郭破敌,还是其他程韩郭等族人,再看向陆双,眼神已然大为不同。

至于陆双,此时见杨世叔成功逃生,长舒一口气之余,心中也有些小开心。

终于,终于自己也能帮上他一回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崇虚馆后殿忽然激射出数十道寒光。

寒光来到馆外空地上,霎时炸成碎片,如流星坠落,将地上扭扭曲曲的怪蛇全部钉死。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些“流星”只是普通的碎石。

“观主威武!”

陆氏族人纷纷大赞,神情振奋。

其余各家见危机解除,也松了一口气。

唯独郭破敌感觉心头在滴血,这些可全都是自己的“宝贝”啊……

“邪物已除,陆氏族人留下。其余贵客,恕不远送!”

崇虚馆馆主庄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哪敢有异议,纷纷告辞离开。

……

“好叫馆主知晓,陆双这丫头不知从哪里招来这么一个江湖浪荡子,每日同居共食,有实在伤风化。”

在后殿见到馆主后,陆瑟第一时间告状。

“那人也不知怎地跟郭大郎起了冲突,以至于闹出今日之祸!”

“陆瑟自忖有监督不严之过,但陆双之罪,无可推卸!”

崇虚馆馆主闻言未置可否,半眯的眼睛转向另一边的陆双。

不知是否常年闭关的缘故,这位年过半百的馆主脸色苍白如尸。

陆双被他这么看一眼,就感觉如坠冰窟,险些站不稳。

“冷静,冷静……”她心中不住给自己打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身后还有杨世叔……”

说来也神奇,一想到那道修长的身影,陆双发现自己手不抖,脚不颤了。

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加快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

“斋监此言差矣。”平复下来后,陆双抬起头,坦然面对馆主,“杨世叔确实与郭氏有冲突,但他自来蒋州后,所作所为皆是在维护静虚观的利益,于我陆氏是友非敌。这一点馆主只需派人到城中询问一番,便可查清。”

见馆主微微点头,陆双紧接着道:“反倒是斋监这边,眼看着我静虚观屡屡被郭氏欺凌而毫无作为,久而久之,来静虚观参拜的香客日渐稀少。”

“其余敷衍家族见陆氏软弱,便也开始离心离德。到了今日,竟是连与陆氏数代姻亲的程氏,也倒向了对面。”

说到这里,陆双对上首拱手道:“这一切全因斋监见死不救,还望馆主为我家主持公道!”

“竟有此事?”

崇虚馆馆主终于彻底睁开双眼。

凌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陆瑟身上。

后者感觉仿佛有千斤大石压在身上,禁不住跪倒在地。

“我……”

他本能想要撒谎。

然而他比陆双更清楚眼前这位老者的可怕。

一旦谎言被戳穿,后果不堪设想。

“陆瑟一时起了贪念,被郭氏灌了迷魂汤,这才酿成今日之祸,还望斋监念在我多年辛劳份上,饶我一命!”

他最终选择服软。

“唉……”

崇虚馆馆主轻轻一叹,仿佛冬夜寒风,吹得人微微发抖。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自前朝覆灭后,我心灰意冷,已经不理世事多年,不曾想陆氏族人,竟堕落至此……”

“也罢,自即日起,我亲自处理此地族中事务。”

“至于你……”崇虚馆馆主目光扫向跪地的陆瑟,“就在后殿这里面壁三年,抄录道藏吧。”

言下之意,是解除了陆瑟一切职务了。

但后者却如蒙大赦,当场拜谢离开。

剩下陆双一人,崇虚馆馆主语气转柔,道:“孝通那竖子不争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都是自己家的事,哪来苦字一说?”陆双连连摆手。

“那位姓杨的道友,到底跟你家是什么关系?”

若是旁人,陆双自然就用叔叔忘年交敷衍过去了。

但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哪里敢用来跟馆主打马虎眼?

于是沉思片刻,选择了个折中的说法:“一个仗义相助的江湖朋友。”

“确实仗义,但也未必没有别的图谋。”

馆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

不知是否错觉,陆双总感觉对方语气有些暧昧。

不过馆主并未深究下去,转而又问起与郭氏冲突的细节。

陆双也立即收敛心思,将杨遇安先前的一番分析说出,特别是希望能借用崇虚馆的关系联络主宗,以应对张氏可能存在的挑衅。

这本就是她上山的目标之一。

“张氏么……”崇虚馆馆主闻言微微侧目,“虽说数百年来,咱们道门几家隐隐存在竞争关系,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南陈已成历史,我们这些亡国之人不思团结自保,反而忙于内斗,岂不是平白惹人耻笑?”

言下之意,似乎不相信背后黑手来自张氏。

陆双自忖没有对方丰富阅历,而且杨遇安对张氏也只是一种推测,并未把话说死,所以也只是微微颔首,不作反驳。

如此沉吟片刻,馆主道:“也罢,就算不为张氏,先前馆外那些妖物,分明与南边某些蛊道妖人相关。”

“光是这一点,便值得联络主宗了!”

……

拜别馆主后,陆双婉拒族人留下用膳的邀请,匆匆往山下赶去。

她急着回去见杨世叔。

虽然对方先前安然脱身,可万一经历今天这一遭后,他嫌自己家事太麻烦,直接离开蒋州了呢?

好吧,就算对方真的离开了,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正如自己先前跟馆主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仗义相助的江湖朋友,仅此而已。

人家可没有义务一直守在这里,护她一世周全啊……

怀着这种矛盾而纠结的心思,陆双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前入城,回到静虚观。

她第一时间冲入正殿。

殿中灯火昏黄,青烟袅袅。

在元始天尊威严肃穆的神像下,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一路上心心念念的背影。

于是少女终于放下心头大石,揉了揉发酸的小腿,理了理错落的发丝,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这才重新抬起头,迈入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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