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白陀一身红衣,面带怒意,厉声问道。

“她……她打人……”白墨指着桑之,哇哇地哭个不停。

好啊,她说怎么这小子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原来就是故意等她打下来,好告状啊。桑之心里生着气,说道:“之前在客栈打得鼻青脸肿一声都不吭,如今怎么才打了一下,就哭天喊地的。”

白陀闻言,冷笑一声走了过来,露出嫌恶的表情,说道:“你还不止一次?”

她的语气轻蔑、冷漠,还带着怒意,桑之忽然有些虚,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也没敢说话。

“你很烦。”白陀又走了两步,怒不可遏:“我说过离我弟弟远一点,你没听见吗?”

白墨停止了哭泣,得意地冲着桑之做了个鬼脸,用唇语说道:“怎么样?”

“听见了。”桑之别过头,语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

“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白陀昂起头,冷冷说道。

“就是就是。”白墨附和。

桑之忽然很难过,无论是在哪里,她终究是不讨人喜欢的,除了师父,没有人喜欢她。

“走就走。”桑之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却仍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她看了一眼白陀,又看了一眼白墨,说道:“以后我谁也不见,谁也不烦。”

说罢,要往门口走去。

白陀揪住桑之的衣领,嗤笑一声,“要滚,就滚远点。”

说罢,抓着桑之凌空飞起。

两人离地面越来越远,桑之被扯得生疼,但也不敢反抗,生怕自己会从高空掉下去,摔个粉碎。

当郁郁葱葱的树林在脚底下,桑之知道,她已经出了九明山。

白陀慢慢降落,距离地面还有几丈高的时候,将桑之往地上一扔,“滚远点,不要回来。”

桑之摔在地上,疼得不仅是四肢百骸,心也如同跌入了寒潭底下,又冷又疼,她趴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半个月以来,多次死里逃生,她都没有哭,唯有这一次。

为什么呢?不过是因为,别人不喜欢啊。

“沈桑之,你不能哭,不能哭。”桑之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没有什么是大不了的。

她抬起头,辨认着方向。

远处仍是是蜿蜒无尽的森林,不知何时能走到尽头,桑之走了两个时辰,累极了,决定坐着歇息一会,她抬起头,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竟有些晃眼。

此时已经是秋天,树丛地下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菊花,红如火,黄如金,白如雪,团团簇簇,生机盎然,桑之坐在树底下时不时地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心情不由得也变好了起来。

她随手摘下一朵菊花,嗅了嗅,心里甚是喜欢,不停地摆弄着,片刻之后,又后悔起来,“哎,好好的花,可惜了,不该摘的呢。”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此情此景,她将自己代入了那被折断的花中,就因为弱小,就要受欺负吗?

她将花的种子捣弄下来,放在一条手绢中,随后,小心仔细地折好,揣进了衣袖中。

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桑之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咕咕——”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她跺了跺脚,才记得已经许久没有进食,此刻已浑身软疲,若是不找些果腹的食物,她也许挨不到走出森林的那一刻。

好在不久之后她在树林里找到了勉强果腹的野果,吃完后已经夜幕降临,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她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嗷呜——”森林伸出传来狼的长嗷。

桑之心一惊,莫非森林里还有狼。

狼也就罢了,要是还有什么别的野兽可就糟了,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那群冥灵。

“要是带着符就好了。”

可惜那场大雨几乎将她的纸符都打湿了,而后一直没有机会重新画新的。

天色越来越暗了,森林越来越静,桑之走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刺耳,担心动静会引来别的东西,她决定不再往前走,而是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树。

她依着树干,困意袭来,却强撑着不敢熟睡。

“沙沙——”

四年八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桑之徒然一惊,清醒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过来了?看样子数量不少。

她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生怕会突然遭受袭击。借着从枝叶缝隙中洒下的月光,桑之看见前方的草丛动了动了,然后钻出了一条蛇,瞪着一双绿眼,嘶嘶嘶地吐着信子,随后,森林的上空出现了类似的黑蛇,或大或小,团团地包围着桑之。

那不是蛇,那是魑!

山林里最让人惧怕的东西!

桑之出了一身冷汗,身体已经僵硬了,动弹不得。

“美味的人啊——”

一只魑眨了眨绿眼,朝着她缓缓游来。

“等等,她好像有仙骨呢,万一吃掉了九明山上的仙娥,会被那里的仙君怪罪呢。”另外一只魑说道。

“你看清楚了,她是个凡人,不是仙娥,九明山也没有仙童。”原先那只魑说道。

“是啊,是啊。”其余的魑附和说道:“我们许久没有吃过人了,都快忘了人是什么滋味了。”

“这女娃娃,很补啊……”一只黑不溜秋的大魑说道。

桑之紧紧抓着树枝,脑子飞快地思考该如何逃命,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哆嗦了两声,问道:“你们……你们数量这么多,我只有一个人,怎么够分?”

这些魑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们有过片刻的停顿思考,而后面面相觑。

“我……我不想死太难看,不如你们选出最厉害的魑,我的命就归他了,如何?”

树林里静悄悄的,魑跟魑之间相互打量,却没有任何一只魑出声,他们都想拥有美味,却又不想一起分享,于是各自打起了主意。

桑之期望自己的方法能够有用,否则她真的要变成森林里的一缕孤魂了。

“好,我同意。”最大的一只魑说道。他是这些魑中体型最大的,说话也中气十足,显然是有十足的自信。

几只小魑不甘心地摆了摆尾巴,表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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