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绾妤师父的名字由来便是当初听见一人在江边吟唱这句诗词,当初那人夜游香江,立于船头,独自一人对着夜空中被繁星簇拥着的满月吟诗作赋,似是相思似是想念心中之人。

弦思,弦上相思,一曲琵琶尽了。弦思自大堂中间的天顶手抱琵琶飞落下来,漫天的花瓣随着她的飘落,漫天飞舞。弦音自她的手指弹出来,店小二站在二楼,哼唱着歌谣,看着她师父出场。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中秋佳节,玉竹箪,借落子,香葵扇,谷中风,云间月,茶话昔,小团圆,且呵呵。人间的中秋,吃着月饼,赏月团聚,但是聚在爬云客栈的这些人,他们有的家破人亡,四海为家,流离失所已经成了他们的定性。

现在的客栈房门紧闭,大堂聚着满满的一屋子人,因为我的声音沙哑,变不回来,所以绾妤替我重新易容,这会儿我赫然就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粗犷大汗。

碍于身材不够壮实,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我自己觉得这已经十分相像了,一般人认不出来就是了。

绾妤她师父经营这家客栈在江湖之中已经经过无数个春夏秋冬了,而且她师父作为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十分的神秘,在江湖之中,流传着她的传闻有无数个版本,一万个人就有一万个关于她的说法。

其中最令人信服的莫过于民间流传出来的一个传说,江湖传闻弦思乃是修行千年的一尾将要成仙的鱼精,但是因为感恩当年人间的一位男子的救命之恩,就舍弃位列仙班的最后一步,而是来到了人间,在这个小镇开办了这家客栈,为救人命,帮助更多的人她就广发江湖令,江湖令中的药材不难寻找,但是也不容易得到。

这些药材不仅考验求助之人的诚心,更加考验他们的决心。

况且最惊奇的一点就是来的人不管来多少次,隔多少年来,见到的弦思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年轻貌美,仿佛她已经获得长生,渐渐的江湖之中的爬云客栈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无所不能,只要诚心诚意前来相求,就连无药可救之人,弦思都有办法将人救活。

绾妤上个月偷吃了师父的一粒仙丹,先于自己的几百年修行先幻化成了人形,就是专门为了去寻云熵,但是师父却着急召回她,来客栈帮助她。

自从我跟绾妤相见之后,这几日也有个伴了,我天天哀嚎,她说给我想法子,只要今日一过,她就带着我偷偷溜走,去寻云熵,整日整日的无聊的当中,除了担心就是担心,绾妤说我那些兵,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人带走了。

那到底被谁带走了,倒是给我说清楚啊,结果她法术不够,根本查看不了带走我这些精兵的人长什么样。

看着她一个人趴在二楼凭栏那边,趁乱我拨开人群,上去二楼,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耳语。

“绾妤,你师父这会儿应该注意不到你吧,咋们不如就趁现在离开,早一点去找云熵,早一刻让我安心,好不好?”

“哎呀,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声音,这会儿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那我还说,我比较稀罕初见你的那个模样呢,水灵灵的,乖乖巧巧,可爱又听话,眼里心里都是云熵,现在你眼里只有你师父,你就不管我哥哥的死活了是不是?”

“我能预感到公子他没有危险,你别担心,今日师父着实忙不过来,待会儿她就会喊我了,这会儿走,留她一个人在这儿,你也要我出去之后不断担心师父?”

“怎么会,你师父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所以才急着找我回来帮她的,不留下等她忙完,我总是不忍心留下她一人。”

最后谈判再次失败,绾妤固执成见,这里又太过于嘈杂喧闹,我难过得很,便一个人爬到屋顶,坐在巨高的屋顶上面看月亮。

巨大的圆盘就这么挂在天上,我抱着双腿,我把下巴支在膝盖上面,脚不敢踩在瓦片上面,我整个人都坐在横着的房梁上面。看着远处巨大的皎洁圆盘,里面渐渐浮现出来一个人像,如墨的眼眸,紧抿着的薄唇,他在看别处,他没有看我,哈哈哈,好讽刺,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居然都不认真看我一眼。

风轻轻带起我的发丝,吹起宽大的裤脚,这样的夜晚脑海中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似乎也不错。

凉风习习,屋内一片热闹,但是热闹属于他们,并不属于我。我好几晚想睡却睡不着了,想看见的东西一直没机会看见。这会儿闭上眼睛想要回想一下脑海中残留着的记忆,却也只剩下星星点点。

“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耳边河山轻昵,伞下的长安早不在了,微风喃,小道羡,弦声扬,只余下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念着故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悠扬的羌笛声音响起来,这里还有别人,羌笛的声音清脆婉转,随着丝丝悲凉之感,却又充满虚幻迷离,动人心魄,那声音悠远得像是从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

我站起身来看向身后之人,他就立于房檐尽头那端,背对我吹着羌笛。

声音就从他那边传来,见到人听着声音,跟没见到人听着声音感觉大不相同,这人穿着极具异域风采,中秋之时,天还未转凉,但他身着狐裘,一身名贵的貂皮已经把他的身份暴露无疑,当下的平民百姓只能穿粗布衫,只不过他手中的乐器出卖了他。

他定是异族之人,外来之客吧。

终是一曲终了,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并不打量我。尔后一炷香的时间才开口说话:

“姑娘,为何装扮成如此模样?”

“公子作何知晓我的身份?”

“因为当日便是我把你抱进客栈,店小二从我手中把你要过去的。”

“原来如此,多谢公子当日的作为。”

“你们中原女子不是讲求,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吗?”

“噗!?什么意思?侠士来自何方?来中原有何事?”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笑话,新奇得很,这么一个看起来正经的侠士,居然还会说笑话,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来自何方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这个中原都会记住我的名字。”

口气不小,听出来他的志在必得,气吞山河的气势,这会儿他负手而立,背光站着,风带起他的衣带,气势上确实有那么一点意思。

但这个天下是云熵的,他现在来这么一出,那就是说他就要成为云熵的敌对面,以兵刃相见的人了。

“姑娘心上之人之人想必定是不同凡响。”

“不管你想如何,但想要天下之人全都记住你,你未免也太过于狂妄了。”

“现在中原朝局动荡,四分五裂,各路胸有抱负之人皆拥兵四起,此刻便是我月阿族兴起的最好时机。”

月阿族?我隐约听说过这个部落之人,远在中原的西北方向,生活的地方满天黄沙,天气常年干燥,终年不下一滴雨。

以前就常常在边境滋生事端,想要挑起战争,洪武年间的那个满天飞雪的冬季,他们曾经直逼都城,威胁皇城,最后还是以惨白而告终,败北逃亡。

虽说现如今这个皇帝荒淫无道,但他当年立下的百年之约,让百姓免于战争的迫害,休养生息好几年。

但横征暴敛,自然灾害年年发生,四处的灾害丛生,他不但不加以治理,反而采取不理朝政,天天溺于后宫之中玩乐。

听说当年新皇才登基一年不到,当今皇上就作出弑兄夺位之举,当时传出来的却是皇上跟皇后因为女儿遇害,双双气极吐血,最后又碰巧遇上奸妃下毒,两人死后,被风光葬于皇陵之中,接着当时百里闵,也就是二皇子受到众大臣的拥护继位。

匆匆几年过去,当初的事情无人敢查,也无人理会。

月阿族的人现如今再次入境,想要争夺土地,意味着百姓又要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想什么?姑娘十分有趣,你也是我来中原第一个相识的姑娘,我们的风俗便是讲究缘分。”

“不好意思,即使我们中原发生内乱,但也绝对不会容忍你们外族入侵一分一毫。”

之后我便拂袖离开,留下他一人独自在月下轻笑。

当年之事,我暂且不知情,不过当时那种危难时刻,我们都能把直逼城下的敌军击退,就代表着中原并不是他们外族之人想踏足就踏足的地方。

绾妤这会儿果然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她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拿着各种东西跑老跑去,我独自叹息一声,默默走进房中。

这几天都是跟绾妤共同躺在一张床上,走至床边,摸着床沿,坐下,然后缓缓躺下去,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

此刻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见到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我都想看见一点,求个心安也好。逐渐就是进入了梦乡,整着的硬枕头也仿佛变得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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