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叶峥喝酒有个特点,跟朋友在一起喝不了多少就飘的不行,一桌子人吹牛逼谁也吹不过他,而且吹的清新脱俗,听的人虽然知道他在扯淡,但是也会饶有兴致的由着他继续扯下去。但是如果是跟同事和领导在一起,就有点千杯不醉的意思,不仅话不多,而且总是观察着桌面上的走势。

这是长期在银行锻炼出来的技能,倒不是说他适应这个场合,而是这种场合选择了他。长年的应酬,迎来送往,酒桌的重要性并不亚于会议桌和办公桌,对金融职场的市场条线来说,饭局酒局就是另一个战场,所以不胜酒力的伙伴首先会被淘汰掉,喝了酒耍酒疯的更是领导身边的定时**,绝对不能带着。还有就是能喝点却只会傻喝的也不行。

真正的酒场高手,是会在该醉的时候必然会醉,该清醒的时候比谁都清醒,该听的话字字牢记,不该听的过耳不闻。领导和客人说话的时候要闭嘴,要聆听,冷场的时候要能随时讲个笑话逗大家哈哈一笑,还要能用只言片语引导话题的走向,如果说需要比说相声的捧哏还要多做些什么,那么什么领导喝多了往家送,什么领导喝多了不能往家送,什么领导喝多了嘴上要回家但是心里希望换个地方继续喝,这些都是必备的技能。

叶峥在展业银行这么多年,这些东西早已烂熟于心,他乐呵呵边吃着饭,饶有兴趣的冷眼旁观。

司翔与李伟亮推杯换盏,互相恭维,言语之间不忘拉着叶峥垫牙。

“司总,分公司有叶总这样的青年才俊,这是给您如虎添翼呀!”李伟亮说道。

“哪里哪里,总公司人才济济,叶总确实在很多方面有着非常独到的想法,这次客户节叶总的创意非常的好,服务的主要可是您的个险客户哦。”司翔回应着。

“就是太遗憾了,这么好的人才,为什么您不安排他分管我们个险条线呢?”

李伟亮话音刚落,辰姐就接过话茬:“李总说的对呀,我们个险部的姐姐们都觉得叶总特别精神,特别符合咱们合资保险公司的气质,要是每次开客户会的时候都有叶总给我们站台,那大家都非常的欢迎呢。”

叶峥被调侃的有些尴尬,便向司翔望过去,司翔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安排叶总随时支持你们。还有啊冰辰,让你们那些姐姐们多看看业务,没成天总看帅哥,当着李总的面多难为情。”

“司总您也帅,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我们也看烦了,最重要的是您也对我们审美疲劳了不是”辰姐话茬子可是不软,乐呵呵的跟领导逗着趣儿。

“辰姐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咱们司总也是风度翩翩,咱们个险部也有好多司总的迷妹呢。”吕小蹇晃着红酒杯边打断了辰姐,边冲着梁艳的方向举了举,“是不是啊艳姐,咱们司总在总部也是挂了号的才子呢。”

梁艳一直没怎么说话,看吕小蹇冲她敬酒呢,便举杯相迎,“两位领导都很棒,都很棒,咱们也得多加把劲儿了,别让领导看不上咱不是。”

“瞧您这话说的,叶总不是那种人,叶总您看不上谁呀?”吕小蹇举着杯跟叶峥笑着说道。

还没等叶峥说话,辛达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走到叶峥跟前,“叶总,欢迎您,您甭搭理那几个娘们,她们拿您寻开心呢。”这时候Sa

dy也打着哈哈说:“你们别拿叶总寻开心了,好好敬敬领导是真的。”

洗手间里,叶峥老于和辛达吞云吐雾。

“老于,我怎么觉得,这个辰姐和小蹇有点儿顶呢。”

“嗨,顶了多少年了,以前梁艳在的时候还好点儿。”辛达不等老于说话,直接跟叶峥说了起来:“这个梁艳啊,以前在个险部做的不错,老司一直打算让她当副总的,结果总部明文规定,不允许本地提拔,必须从母行外派,所以老司也没辙。”

“话说这都是上半年的事儿了,您还没来呢。”老于继续说道,“不过这个梁艳也挺有本事,几番折腾,去总部个险部当副总去了,你俩还真是前后脚。”

“拉倒吧,她能有啥背景,还不是老司给她运作的。”辛达把烟头扔到马桶里,“不过这些都是故事,您知道就完了。我先回去,你俩继续,辛达径自走向包房。

老于看着叶峥,笑了笑说,“其实也没啥,这都是公司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事儿,咱司总跟梁总关系不一般。以前哪个总部领导过来没这么大阵仗过,不过今儿也是借着给您接风。”

“咱们这故事还挺多啊”叶峥也乐了,“看样子还挺精彩?”

“何止精彩,您慢慢品吧,要说给您接个风,至于等到今儿么。”老于今儿也喝了不少,本来就不怎么能喝,话有点多。

叶峥心里有数;“行了行了,今儿菜挺好,回去接着吃。”

这顿饭吃的挺有意思,叶峥看明白不少事儿,特别是梁艳和吕小蹇在司翔跟前像两只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面子上姐妹情长,骨子里争风吃醋。司翔好像也比较享受这个被争宠的局面。

梁艳与李伟亮并无逗留,用餐结束后就赶着夜里的动车回总部了。

看着总部一行二人坐上了的士,司翔环顾四周问了一句,有跟我顺路的吗?不出所料吕小蹇果然顺路,与司翔二人上了车,其他人各自道别散去。

叶峥回到公寓没什么事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之中,电话一直在响。

“妈的,大半夜的这谁啊……”一看是莫小柏这个二货,再一看时间,叶峥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凌晨3点。

“你最好有个好玩的理由,要不然我弄死你。”

“别急别急哥,你不是一直说你想看看出险的情况嘛,这有个客户出事儿啦!这刚接到通知让我过去,你来不来?”

“卧槽!”叶峥一下子睡意全无,他听过莫小柏给他讲过一些出险理赔的事儿,觉得特别新奇,可是自己没有客户,就算有客户也轮不到他处理这些个事儿,就让莫小柏以后再去现场把他带着,“现在就去吗?我收拾收拾咱俩哪见……”

半个小时以后,莫小柏准时出现在叶峥家楼下,叶峥早已穿戴整齐等着出发。莫小柏看着西装笔挺的叶峥,“哥,您确定不换身儿舒服点儿的衣服?”

“这有什么的,走走走,快点别让人家等着。”

“得嘞!”

叶峥一路问东问西,莫小柏就跟他慢慢讲这个客户出险的经过,小柏这个客户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在滨山市经营不少年,名气规模都不小,工人昨天收工以后,其中几个人聚了个餐,一个小伙子撒了酒疯,据说是走出工棚出去吐,这个城市刚下过雨,地滑,一不留神掉河里。等出来溜达的工友们把人捞起来,早没气了。

发现死人的工友找到值班工头,值班工头找到项目经理,项目经理第一个电话先甩给莫小柏。

天蒙蒙亮,是能见度是最差的时候。

“哎我说你这往哪开呢?这往前走不是工地儿啊。”叶峥在莫小柏车里眯了一会儿,睁眼一看周围一片荒地。“这特么哪啊,你别给我卖了,我一会儿还有晨会呢。”

“您真能说笑,这要是司总兴许我就卖了,我还得指着您盘聚龙呢,现在卖太亏了,折了业务耽误了挣钱,这买卖不划算。”莫小柏应和着。“哎您别说,您觉着司总是零卖挣得多还是整卖挣得多?”

“滚犊子,这哪啊?”

滨山市有一条大河纵贯东西,叫滨河,滨山的滨字由此而来,这个工地边上就是滨河比较窄的一段。

“到了到了,怎么样,河景房,黄金地段,您不考虑来一套?”

“在这盖房子,往前走走都特么快到海里了,卖给谁啊。”叶峥不屑。

莫小柏停好车,开车门跳了下去,“哥你小心点儿啊!”

叶峥还纳闷小心什么呢,刚下车“噗”的一脚已经踩在泥坑里,“你大爷的啊!我的鞋啊!!卧槽还有我的裤子……”

西装革履的叶峥在工地里显得鹤立鸡群,不知道以为开发商哪个领导来检查的。

莫小柏见到项目经理,“人呢?”

“放屋里了。看看去?”项目经理显得很淡定。

“报警了么?”莫小柏问道。

“这不等你呢么。”项目经理给莫小柏和叶峥递过两根烟。

“聪明!”莫小柏赞道。

叶峥借着抽烟的工夫,把莫小柏拉倒一边,“这个不报警,合适吗?”

“哥你放心,他们发现以后第一时间给我打的电话,咱们前前后后赶过来不超过两个小时,而且是报警还是通知家属,这个也需要斟酌斟酌。”

“还可以这样?”

“嗯嗯,一会儿我再跟您细说。”莫小柏卖了个关子,转身向项目经理问道,“他宿舍在哪?”

按照项目经理和一众工友的指引,莫小柏走到了这个不幸的小哥的宿舍,叶峥紧随其后。

宿舍的环境说实话不怎么样,拥挤的临建棚里面对面放着四张上下铺,中间的过道仅能放下两张板凳,工人们每天下工之后吃饭打牌梳洗打扮都在这两张凳子上。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潮气汗酸味和脚臭味差点把叶峥呛一跟头,莫小柏却不以为然,丝毫看不出是个平时有洁癖的家伙,大大咧咧的进去东瞅瞅西看看,任由这拥挤的小屋子的主人们看着自己,忖度这家伙是谁。

这个宿舍虽然拥挤,但并不凌乱,七个大老爷们光着膀子三三两两的坐在床上,可能因为一个室友往后再也看不见了,气氛很压抑,没有人说话。叶峥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可是看着莫小柏上上下下的看着,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也就耐着性子等着。

莫小柏上下看了一圈,突然“咦”了一声,从其中一个床底下抽出一截断了的扫把杆,把头上的棒球帽往后一掰,趴在地上,用这截扫把杆又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一些啤酒瓶的碎片。

叶峥冷眼看过去,屋子里的人们表情瞬间变得紧张。

莫小柏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拉过一把凳子放在宿舍正当中,大喇喇的往上一坐,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捋捋头发,又重新戴上,掏出烟并点了一根。

“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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