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心思,他还是举着那一朵牡丹。方贵妃有些不安,她挤出一个笑容,显然是为难极了:“皇上,这花儿就算了吧。臣妾,臣妾不过时您的妾室罢了,怎么有资格戴牡丹花呢?况且这事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她心里就该难受了。”

皇上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沉了下来,他的语气强硬道:“朕想让你戴是真的意思,我倒看看谁敢有意见。”皇上一边说一边往台下扫视了一圈,诸位大臣可不会在这种时候触皇上霉头,一个个立马低头不言似乎面前的桌子引起了他们极大的注意。

几个大臣私底下都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今日皇上参加臣子的宴席,可是却带的不是皇后而是方贵妃,虽然说是方贵妃和今日办及笄之礼的锦然有上一些亲戚关系,但是不带皇后却是说不过去了,再加上皇上给出的理由也不是很让人信服……这京都,似乎是要变天了啊,这皇位到底是落在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呢。

本朝建朝的时间本来就没有多久,对于皇位的继承方面也没有这么多的穷讲究,一直都是贤者居之,所以说什么立嫡立长在华朝本身便是不存在,再加上皇上今日对这方贵妃一系明显的偏爱……哪里有一国之君到一个小小的郡主的及笄之礼上来的?还不是都是因为这盛锦然是方贵妃的弟媳?

显然这四皇子也是这般想的,他的面色肉眼的阴沉下来,他遥遥望着坐在台上的方贵妃,她已经带上了那朵牡丹,此时笑的格外羞涩,坐在方贵妃身旁的皇上也欣慰的笑了笑,为方贵妃将鬓边的一缕碎发绕到了耳后。

凭什么!四皇子的心里只有这三个字,同样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皇上就对这个身世素养丝毫比不了他母后的方贵妃处处关爱?若是说皇上有多深情,怎么连一个皇后之位都不肯给他心爱的方贵妃?反而是自己的母亲,被提拔成了皇后,还生了自己。若是这皇上疼爱自己也就罢了,可是皇上却是明白这偏心那个五皇子!

四皇子看着走到众位大臣身边,和众位大臣融洽交谈的五皇子,心里充满了嫉妒和仇恨。不知道五皇子说了什么,这群大臣竟然给面子的哄堂大笑,有个在大理寺里任职,一直都算是刚正不阿的老大人甚至赞许的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而五皇子则配合的给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似乎被夸奖的极其不好意思。

五皇子向皇上那一边看去,果不其然,皇上正对着五皇子露出赞许的目光,他不断地点着头,一看就是极其满意五皇子的表现。四皇子缓缓收紧握着酒杯的手,心里一阵难受。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和五皇子同样是皇子,他前些日子在自己的婚宴上不过是和几个大臣说了说话聊了聊天,就被皇上罢免,让他回家反省,连他原本打算在户部安插的几个钉子都被皇上不动声色的扔了出来?

皇上还用了和对付皇后一样的招数,谎称自己这个儿子生病,让自己无法进部做事,他原本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势力在这几日几乎被五皇子一党打击的化为乌有!而皇上呢?他这个时候怎么不继续做那个公平的父皇了?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就这样任由他那个好弟弟打压自己!

四皇子眼神怨恨,他死死的盯着正和一位侍郎聊得开心的五皇子,眼中的愤恨掩都掩不住,连坐到最上首的皇上也忍不住看过来皱了皱眉。他这个儿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沉不住气了,一点小事便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恨不得所有好处都让他给拿了。

之前太后的后辈小姐想要嫁娶是时,这个四皇子也不管自己已经娶了几个妃子侍妾,就要也跟着求娶,皇后还跟着一块对那家小姐出手,当时太后告诉皇上时,皇上时不相信的,但是事实却容不得他不信。

如今皇上的年纪也大了,这样偌大一个江山,他膝下几个皇子也只有五皇子稳重端方可以托付,其他几个,不是皇上故意挑他们刺,都是稳重不足,跳脱有余,虽说这样放到寻常人家做个商户或者几品官的继承人是够了,可是皇上要托付到他们手上的可是江山啊!是由不得皇上有一丝心软和侥幸的

而这老四一直都斗鸡一般找五皇子的麻烦,皇上哪怕是为了保住这四皇子的一条小命,也得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好好地板一板这四皇子的性子,只求他日后在五皇子继位之后不要去找新帝的麻烦,保全一条性命罢了。

皇上的这一片慈父之心,四皇子是不知道的,他暗自磨了会牙,最终狠下了决心,他撇过头不再去看五皇子的身影,而是面无表情得对身边一个隐藏在阴影下,看不出面貌的小太监道:“告诉你们主子,他之前的提议我接受了,你们马上下却办吧,今日是皇上近期唯一出宫的时候,还有一两个时辰皇上就回宫了。”

那小太监几不可见得点点头,他假意收拾桌上被打翻的果盘,一小会就抱着那些被打翻的水果走出了殿外。殿内众人其乐融融笑成一片,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络绎不绝,因此竟是无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的小插曲。

而另一头,刚刚从台子上下来换好衣服的锦然,在回举办宴席的院落时,却是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这人正是锦然久不相见的萧清晏。

萧清晏今日是难得打扮的极为华贵,他身上穿这身簇新的绛紫色衣袍,袍子外头还套着一身软烟罗缝制的罩衫,连罩衫衫底也绣着大大小小的祥云纹饰,每一片祥云并不是用的常见的白色丝线,而是用的细如胎毛的银丝,银丝虽说易得,但是细成这样的还是极少见的。

锦然心中有些奇怪,她对萧清晏算不上了解,但是也是知道这萧清晏是不怎么穿这些华贵艳丽的衣衫的,素日这萧清晏衣着都是往清雅那一边靠拢,什么淡青、灰蓝的衣袍,白玉琉璃的发冠,这才是他素日的打扮。

锦然乍一看穿成这样的萧清晏,竟然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他,无他,这萧清晏如今和以前的差别也太大了些。不仅是衣着打扮上的变化,他整个人如今是清减了不少,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现在棱角分明,刀刻一般的下骇非但没有使他的容貌逊色多少,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难掩的冷峻。

他的眼窝深陷,衬得他的一双眼眸更是明亮,他探究的目光仿佛像一道利刃,直直的向你内心最隐蔽脆弱的地方插去。

如果说之前锦然所见的萧清晏还只是一把短匕,如今的萧清晏则是一把锋利的开刃长刀了,虽然说长刀外有刀鞘紧紧包裹掩饰,但是众人还是能看到坚硬刀鞘后的利光。

“萧公子?”锦然有些奇怪,她刚刚急匆匆的去换衣服,为了赶紧到殿内和方天戟说说话便没有等身后的丫鬟,自己便赶忙跑出来了,为了节省时间,锦然还抄了几条小路,因此她身边没有一个人,现在天色渐晚,周围也不是什么经常有人走动的大道,萧清晏往这里一站还怪吓人的。

锦然一看这萧清晏也是被吓了一跳,她原本是低头赶路,却直直的撞到了乔庆艳身上,是她撞了人家,她也不好意思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人,只能停下来硬着头皮寒暄几句。

“萧公子,您没事吧?我刚刚走路也没有管别的,就这样直直的往前走,没想到竟撞到您身上了,您的手臂疼不疼?有事的话,还是赶紧把大夫叫过来为好。”锦然现在还记得上次和萧清晏谈生意的时候,萧清晏那种冷静下带着疯狂的可怕模样,因此她竟是有些怂,说话的时候也不敢和萧清晏对上目光。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锦瑞郡主今个怎么吓破了胆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敢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从锦然头顶传来,正是那萧清晏,他漫不经心的伸手挑起锦然的一缕碎发,自己又往锦然那边走了几步,轻嗅几下锦然发髻间传来的发现,感觉自己素日里有些郁结的心思也开阔了些:“你那么久都没有见我,一见面就这么对我?”

“你干什么?”锦然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头发丝还在萧清晏手里,一时间扯动头皮,疼得她眼中蓄满了泪水,几乎是一瞬间大颗的泪珠便从她的眼眶中跌落,连带着鼻头也跟着红了起来,眼看着是疼很了。

萧清晏也跟着吓了一大跳,他手里还攥着几根锦然的断发呢,他傻眼的站在原地,都没有反应过来,见锦然哭出来才赶忙走上前,伸手心疼的摸了摸锦然被扯掉好几根头发的地方,口中责怪道:“你看看你,怎么也不小心一点?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现在好点了没有,还疼不疼?下回你可别这样了啊。”

锦然几乎是目瞪口呆了,她先是谨慎得看了看自己的头发还有没有在萧清晏手里的,发现没有之后才往后又撤了一大步:“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我这样识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你这样突然窜过来说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这都算是正常反应好吗?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这真不是锦然反应过度,实在是这萧清晏太奇怪了些,就这样把她往小路一堵,还说一些这样暧昧的话,锦然如今是有未婚夫的人,这萧清晏也不是不知道,竟然还说一些这样的话,锦然警惕是有道理的。

“你倒是机敏的很啊,才跟你说上几句话你就这样了。”萧清晏无奈一笑。“我难不成还会害你?你想想,这可是盛府,你若是失踪了,到时候我还能大摇大摆的从你家府里跑出去?再者说了,我要是真想害你还能选个这样的日子?今日皇上来你们盛家,这盛府周围的护卫可是多着呢。”

萧清晏说的话锦然也知道,但她却没有放下了戒备,仍然是离萧清晏远远地:“你到底找我又有什么事?怎么半路就截住我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从这里走?”

萧清晏无辜的摊了摊手笑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从这里走的啊,我只是从这里经过罢了,谁知道你就这样直冲冲的撞到我身上了?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就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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