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缓步走在村子里,最后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随之将花盆放在了地上,端详着手里刚刚乞讨而来的馒头。
小七仰着头,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和尚:“怎么了?如今你这小和尚都不用吃饭,看看就可以饱了?”她自己现在是魂魄,也不用吃这些,只有在外面飘荡久了,人间阳气粘的多了才会感觉到饿。
和尚将馒头放回碗里,合眼捻着手里的佛珠。
小七看向金钵,这几个馒头外皮都有些发黄,显然已是有些日子了,只是……
她奇怪的皱着眉,看着馒头上面三个孔,又同样在另一个馒头上面也看到了,随即开口问道:“和尚,那三个孔是什么啊?”
和尚睁开双眼,眉目间一片清明:“是上过香的贡品。”
小七一怔,看了那两个馒头几眼,又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现在怎么做?”
她身子一空,花盆已经到了和尚怀里,然后想着村子里走去。
白日里街上还一片欢声笑语,天刚刚黑,街上的行人便已屈指可数,剩下的一个两个百姓也是行色匆匆,路过的时候看了和尚一眼便赶紧朝着家中走去了。
小七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微微吹来的夜风,就像吹进了魂魄一般,募地让她打了个激灵,感觉这风再刮的大点儿,她就要从灵花里掉出来一般。
“和尚……你有没有感觉到奇怪啊……”小七咽了咽口水,双眼瞪的溜圆,要不是身旁之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差点就以为和尚是个死人……
这四下里寂静的让人心中发毛,小七继续说道:“街上现在除了你我,就没有旁人了,此时应该都回到了家中才对……你看这些房子,里面一点亮光都没有……好像……”
小七不敢再说,在灵花里尽量的向和尚靠近了些。
看着和尚一如往常的脸,她心里也安定了些,又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忙坐正了身子,强打精神的向着外面看去。
“吱呀。”
开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摩擦着人的耳膜。
和尚停住脚步。
小七也看了过去。
只见还是白日里那个中年女人,看见和尚后,也是一怔,然后笑着走了过来:“师傅,是不是还没有住处啊?”
还不待和尚说话,继续说道:“不如去我家里住下吧。”
看和尚不说话,中年女人脸上一红:“这家中只有我和相公住,儿女都不在,正好空出来一个房间供师傅居住,师傅若是不嫌弃就过去住下一晚,明日再上路。”
和尚单手竖掌在前:“多谢施主。”
中年女人笑道:“哪里哪里,这能让出家人住下,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自古以来,化缘化的是众生的恶,百姓将家里的饭给了化缘的和尚,和尚诵经吃掉,代表着给这家人做了福。如果能住下,更是比化缘福分大,中年女人说的也在情理之中。
中年女人将和尚迎了进去,安顿在一处偏房里,对门就是这女人和她相公的房间。
“师傅就在此住下,相公他常年体弱多病,我现在就去给他去抓药,若是夜里咳嗽吵醒了师傅,还望师傅多些担待。”
小七见这女人说的恳切,心中对她也多了些好感。
和尚淡淡的说声了无碍,女子便走了出去。
听着女人走远的声音,小七再也耐不住性子:“和尚,快放我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在这花里我都要无聊死了。”
还以为和尚会拒绝,只见她才说完,便从花蕊之中飘了出来,她伸了个懒腰,高兴地对着和尚说道:“谢了啊。”
小七在房间里飘了几圈,随即走到房门前将门上的木栓插上。
和尚随手一个变换,桌子上便多了一个木鱼,正要开始诵经。
“诶诶?!”
小七赶忙出声阻止:“别敲别敲,你知道我现在听不了这个……”
还没等和尚敲出声音来,她便开始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
和尚手一顿:“不敲那个。”
说完便一下一下的敲起了木鱼,果然,这经文和木鱼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清如泉水,涤荡在人周身,只觉得闲适,不觉有半分不适。
小七飘到床前,有些困倦的躺在了床上。
不知何时,诵经的声音与木鱼停了下来。
一阵敲门声响起,使小七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快速的坐起身子看向房门。
她看了一眼同是看着房门不语的和尚,传音于他:“臭和尚,我感觉到门外来者不善,你可千万不要去开门!”
见和尚也没有开门的打算,小七放心了一些。但凡小妖小鬼,只要在没有它们的屋子提前将门关上,它们便进不得房间。
相反,若是有点道行,或者是稍微有点来头的,这门也就是一个摆设。
敲门声停了下来,小七正以为对方将要放弃的时候……
“师傅?”
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的小七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和尚!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小七赶紧又告诉了一下和尚,生怕他一个想不开给那女人开门。
门外说话的就是这家的主人,那个让他们住在这里的中年女人。
见屋里没有人说话,中年女人又敲了两下门:“师傅?你睡了吗?”
小七牙关紧咬,她都能幻想出门外面的女人,青面獠牙,此时正留着口水等着一会儿大嘴一张,准备吃掉她们呢……
“施主有什么事吗?”
小七一听和尚不听劝告的说了话,顿时就泄了气,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心想:死就死吧,反正还有个陪自己下地狱的,也不亏……
“哦,今日那两个馒头,我怎么想都有些过意不去,心里有愧。所以刚刚出去也顺便买了些糕点,所以来给师傅送点吃的过来。”
小七双手枕在脑后,耳中听着中年女人的话,心里不屑。
这么个大晚上,哪里还有卖糕点的,跟鬼说,鬼也不信!也只有那个傻和尚能信。
看那和尚一副想如何就如何的模样,她也懒得说,反正就算她说出来,和尚也会该怎样还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