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巨奸夜会大滑头

桑维翰忙摇头摆手道:”不妥!那高行周与清泰帝有厚,不可能为我所用!他既然能据实呈报,恐已做好受责之心。大帅不能就此事借机发难,只能静观其变。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过几日看看就知如何了。“

桑维翰看石驸马眉头紧皱,接着说道:”我已嘱咐刘知远向平阳用兵,夺回失地,挽回河东军的面子便罢,暂不可生事端。我河东虽表面势大,却处于夹防之中,彰武,振武两军节度使尚不知谁去就任,再等等看吧!”

石敬瑭连连点头道:”维翰说得是啊!但还有个问题,你给我分析一下,老夫已被招至京城月余,大朝会,各种庆贺,祭奠已过,却迟迟不发诏,让老夫回河东入镇,这是为何?”

桑维翰听言,心中顿时一惊,感觉石敬瑭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己整日为大帅谋划,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看到石敬瑭眼神一直盯着他,不得加以分析道:”大帅,这不先皇明宗的陵寝马上就要竣工,是不是清泰皇帝欲留大帅,等先皇安然下墓之后,才会……”

石敬瑭伸手打断他的话,言道:”但愿如此吧!老夫在洛阳多呆一天,心里就不安稳一天。维翰平日里与朝中文臣多走动走动,试着拉拢一些人,到关键时刻,让他们出来说说话。另外宫中曹太后那里,咱们也通通气,预防被小人算计了,去吧!老夫累了,要歇息一会儿。”

桑维翰从厅中出来,一直觉得有那种可能,文臣里李专美,刘延朗之流,乃潜邸从龙之臣,还是躲远点,冯道、薛文遇这些人,属墙头草,去吹吹风尚可。

冯道,字可道,瀛洲景城人,入仕以来已历四朝,为人圆滑世故,但其面貌敦厚,文章一流,乃文官之首。又刚刚拜为司空,掌管礼仪,德化,祭祀,营造等。

冯道刚刚吃过晚饭,独坐与暖房之中,全身裹在一领狐皮大氅之中,歪在罗汉床边,此刻正捧着一篇文章在细细品味。乃是起居舍人刘涛今日向他推荐的青年才俊薛居正的自解之文,越品越感觉此文章寓意卓越豪迈,有大器之量。心中不免自叹:”我冯可道也是当世文宗第一人,也不敢傲气挥洒,此《遣愁文》俱杼心胸,薛居正日后必成大器,当推荐之!”

放下文章,闭上眼睛,心中默念,正来回的品味,书僮进门来小声禀道:”老爷,门外有一个叫桑维翰的求见,不知老爷见还是不见。”

冯道此时不想被人打扰,下意识地摆着手,书僮又道:”老爷,若不见,小人就回说老爷已经睡下,打发他走便是!”说完转身欲走。

冯道忽然醒悟道:”谁?桑维翰?”

书僮转身回道:”正是!”

冯道心中琢磨着:”这桑维翰乃河东首席幕僚,今夜来访,所为何事?他背后可是当朝最有权势之人,此人可得罪不起!””快,迎入厅中!”冯道一边思诪着一边起身往前厅走。

二人寒暄坐下,冯道就开门见山问道:”桑先生光临寒舍,如有赐教,请直言相告!”

桑维翰听他如此开门见山,就把路上想得一些套话撇下不再说,直言道:”冯相公这么说可是折煞小人了,小人乃一介文人,为驸马爷所用,怎敢称先生?今日来访,有个问题想请教相公,先皇陵寝乃相公监造操劳,驸马爷深为感激。令小人来问一下,先皇的移陵仪式什么时候举行?我家驸马好做些准备!”

冯道听闻是为这件事,心里不免狐疑,但也不得不答道:”驸马真是孝心可嘉啊!如今唯有驸马还关心此事,先皇明宗的陵寝虽是建造多年,但因明宗皇帝一向节俭,使得陵墓建造缓慢,道虽监管营造,只是尽人臣本分,陵寝业已竣工,但具体移陵日期当是陛下所定!”

桑维翰知他在耍滑头,便奉承道:”冯相公在朝中掌管礼仪,至于日期还不是相公一言而定吗?陛下当也是唯相公一言尔!”

冯道更加疑惑,这日期所定确实由他定下上奏给皇帝的,但他迫切知道这日期却是为何?可告诉他也无妨啊,毕竟人家是皇亲,就笑着答道:”这日期本欲放在清明之日,不知驸马可认为合适?”

桑维翰心下一凛,这刚出正月,到清明还有两月有余,着实时间久了些,但这也不是石驸马所能左右的,便微微一笑道:”相公所虑周全,在下回去禀告驸马爷,早做准备。另外驸马爷知道相公一向清贫,着小人带来些黄白之物,给冯相公贴补一下家用,还请笑纳!”

这冯道在外虽有些清名,但他不至于是清贫,民脂民膏他可以不碰,可官场之上的来往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只是欠了欠身子说:“这!这!怎么能让驸马爷?那!那!这就收下了?”

桑维翰将金银堆放在面前的小几之上,又问道:“冯相公,这驸马爷从腊月初进京到现在,也有两月了。相公你也知道,河东的事务繁忙,驸马爷一直居于京城也不是个事儿。相公能不能与朝中一些大臣说说,给皇帝提一提,让驸马爷回河东处理些事务,待清明再回来?”

桑维翰这话说的小心翼翼,恐怕冯道回过来味儿,再给他耍滑头。冯道也确实没有想太多,认为桑维翰说的都是理所应当,就很爽快道:“石驸马是千钧重担于一身,离清明也还有两个多月,应该!应该!”

也许是他重回朝中,自以为受皇帝信重能说的上话,才爽快的答应了,也许是被黄白之物迷了心,一个错误让他悔恨半生!

桑维翰见冯道答应就告辞道:“天色已晚,在下告辞,改日再向相公致谢!”。

桑维翰走后,冯道一人回到书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即使想到了高行周从泽州的奏表,也没有想通桑维翰此来的目的。

直至后来听闻石敬瑭重病家中,才慢慢明白其中之意,可那时他已做下糊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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