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南接着道:“阎王寨的人之所以选在这里收钱,自然是因为忌惮令开河的名声,那前半截路也是让与令开河做主,令开河的茶馆之所以收费昂贵,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收取过路费的叫法。”

郁鸣风到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转念一想文天南说的也没错。

文天南又苦笑道:“说起那令开河确实是一位奇人,此人掌法轻功实乃天下一绝,为人亦正亦邪,却十分爱财还只收黄白之物,着实是个怪人。”

“他的茶馆收费昂贵,却又不咄咄逼人,强迫路上行人非要进他的茶馆,反而若是有贫苦人家在路上饿昏了头,他还会送上吃食茶水,分文不取,可若是进了他的店,又必须遵守他的规矩来,在他震慑的半条路上,没有任何土匪强盗敢去闹事,故而在那半截路上不少人都会自觉的去他的茶馆吃一顿天价的茶水。”

原来是这样,郁鸣风恍然难怪那么一位让他都觉得压抑的高手居然会在那种不见人影的地方开一间茶馆,居然还有这种缘由。

郁鸣风知道文天南说这话的意思,给谁交都是交,既然不愿招惹令开河那位病鬼,又何必在这里在这里得罪一个阎王。

文天南当然是一番好意,郁鸣风对他极有好感,不过他却没有改变心思的想法,令开河只是开自己的茶馆,自己进了茶馆算是你情我愿,郁鸣风只觉得自己是吃了一顿极为昂贵的茶水,却不是在交一个买路钱,这阎王寨的人却是当众堵路前来收取过路费,是真正的土匪,看似规矩明了,可又是谁给他们的权利敢立下这个规矩?

那崔二终于笑够了冷声道:“姓文的你要走就快走,别挡着弟兄们发财。”

“这……”文天南见他说了这么多郁鸣风却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另一边镖局的一群人都看了过来等他说话,文天南看了一眼手下的众镖师和女儿有些为难。

他见郁鸣风木齐二人皆气度不凡,不似普通常人。他与那个叫木齐的人方才随意的谈了谈,感觉到对方年纪轻轻武功却不比自己那个资质尚可的弟子低多少,而且对方谈吐间总是不自觉的透露出一种贵气,绝非小门小户的江湖散人,反倒是像一个出身名门大族的贵公子。

而那个叫郁鸣风的年轻人,虽然衣着质朴,身上却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大家气度,自己七重天的修为愣是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想来武功绝对不低,故而生了一点结交之心,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岂不是远比多个敌人好的多,尤其是这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

郁鸣风当然不会让文天南难做道:“前辈放心走便是,我和木兄二人绝无怨言,木兄你说是不是。”

木齐此刻早就反应过来了郁鸣风是想要留下大闹一场,他前半辈子都生活在深宫大院中,那里碰到过这种刺激好玩的事,此刻也来了兴趣,兴致勃勃道:“没错,文前辈不用过意不去,这是我二人执意如此。”

文天南见劝不动二人只得告罪一声,驱马跟上了镖局众人,他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料想以郁鸣风二人的武功,在场的这些土匪想要留住二人怕也是不容易。

崔二冷冷的注视着文天南一伙和自己一行人擦肩而过,身后的一群土匪立刻“哗”的散开,挡严实了道路。

“细鬼!”崔二从一帮土匪中喊出了一名扛着大刀的细瘦中年人,这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个倒立着的扫帚。

“二当家的。”

细鬼一副惫懒的模样,他扛着的那把脏兮兮的大刀,站到了崔二的身边。

“细鬼,去,让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知道这条路到底是谁开的,咱们在这收钱,就是天经地义!”

崔二指挥道,细鬼是他手下的骨干头头,有着四重天的内力修为,一把大刀耍的极为精妙,就连他大哥崔一厌也曾经夸赞过,为人又心狠手辣,没有一点野心,忠心耿耿,用起来极为顺手。

“明白,二当家的放心。”细鬼应道,他年轻的时候颠沛流离,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苦日子,后来路过此地碰上了收过路钱的崔一厌,当时也是崔一厌打发了个手下来教训他,结果反而让他修理了一顿,崔一厌欣赏他的武功和狠劲,就邀他入伙,他经历了半生疾苦,见识过不少高手,对自己的人生早就没了什么想法,就跟着崔一厌一起吃起土匪这一碗饭,至今已经七八年了。

细鬼肩上的大刀落下一抡,看起来大刀反而带着他往前猛冲了一步。

细鬼小的时候曾经在路边救起过一个昏死过去的老人,老人感恩就教给细鬼这门武功,可惜后来那老人只活了三天,就咽了气。细鬼将老人埋葬后将老人三天的教诲苦练至今,才有了这么一身本事。

以郁鸣风的眼光自然看得出细鬼这一下子已经带起了一股刀势,他十分惊奇,这人不走寻常路不以人凝刀势,反而是刀带动人势。细鬼被刀带着向前走了五六步方才停下,他的刀势已经凝起。

郁鸣风看的又摇摇头,这细鬼学艺不精,就这么一点本事了,他本能的觉得要是这细鬼能再走上二三十步,他凝起的刀势定然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木齐十分兴奋跃跃欲试道:“郁兄,先让我试试,你在旁边替我压阵,要是我不行了再救我。”木齐知道郁鸣风武功十分高深,故而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郁鸣风笑着点头,木齐的武功他见识过,这个细鬼绝对不是木齐的对手。

木齐“镪”的抽出自己的长剑,身影一动,宝蓝色衣袂飘起,迎向了细鬼。

细鬼的刀势虎虎生风,一刀连着一刀,他根本就是在被刀带着动,可以说更像是刀用他,而不是他用刀。

木齐连声大呼,十分兴奋,手中剑左劈右挂,面对细鬼的刀势,应对的十分顺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放开的跟人比斗。

木齐的武功是父兄所授,也没指望他练出什么能耐,只当是强身健体,练着无聊解闷。父兄不跟他打着玩闹,家中的下人护卫又生怕伤着他一根寒毛,怎么敢跟他比试。

长此以往,他越练越没劲,渐渐的不喜练武了导致至今才不过四五重天的内力修为,勉强入流而已,白白浪费了资质。

谁成想后来他从家里跑了出来,到了今日才碰上这么个一展身手的机会,故而他显得十分兴奋。

如果细鬼能够知晓木齐的身份定然羡慕嫉恨不已,他苦于没有良师相授,放弃了自己闯荡江湖的梦想,只能做了一个知天认命浑浑噩噩的土匪,那里会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木齐这样的人,各种资源唾手可得,却一点不懂得珍惜。

像是命运开的一个大玩笑,两个武功相差无几,身份梦想各自不同的人,在这一刻却都有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两个人又斗了三五十招,木齐越打越顺手,他把细鬼当成了绝好的一个练功桩,把自己昔日所学,父兄教导的武功全都在细鬼身上使了一遍。

郁鸣风看的目不转睛,细鬼除却那股刀势,其他半点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反而是木齐,虽然功力不深,但他所用的剑法身法都极为的精妙异常,绝对是不亚于他风脉剑法的高明武功。让他大开眼界,第一次见识到了天下武学的精妙!

难怪鲁伯让他下山,见识见识世面,自己这才下山没多久,就已经见到了这么多奇人奇功。果然让他领悟良多。

崔二一阵皱眉,他当然看的出木齐武功精妙,不过他想的是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有何来路,该不会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吧。

他们阎王寨跟江湖中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才能这么多年没有江湖游侠找上门来闹事,他打算等会问问这两个人的来头,若把握不准就让他二人离去便是了。

细鬼要输了,他翻来覆去只有那么几招,全凭一股刀势在苦苦支撑,反观木齐除了前二三十招有点手慌脚乱,现在已经得心应手,各种精妙的的招式层出不穷,让细鬼暗暗咋舌不已。

又过了二十多招,木齐突然一声呼喝,手腕一转,长剑将细鬼手中的大刀挑飞出去,一连在细鬼手臂胸膛出点出几朵血花。

眼看小命不保,细鬼呜哇一声,张口就冲着木齐吐出一口浓痰,脚下连忙后退数步,躲开的木齐的致命剑法。

木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恶心的打法,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人会在这么生死攸关的打斗中,吐口痰来恶心对手。

木齐就是死也不可能让自己沾到一点痰,脸色大变的他匆忙躲避,最终这口痰还是落在了他精美的长剑上,木齐终于放下心来怒瞪一眼早就退后的细鬼。

“你这人怎么这么恶心!”木齐厌恶的看了一眼手中剑,他想扔掉剑,但又觉得这个场合扔掉剑不好,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做什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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