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晌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还要准备一家人的洗浴用水,小小在后厨烧着热水,坐在灶门前不由打起盹来。

天赐进来时,正好她头一点一点往前倾,吓得天赐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她的小身子。小小一惊,见是天赐,不由还是红了脸问:“你干什么呢!?”

天赐也有些羞赧,可想到刚才看见的,口气更冷了几分:“你也小心些,这还烧着火呢,灶门前就打起瞌睡来,也不怕跌进火里去烧了头。”

这样说来,还是天赐救了自己了?看了眼面前跳着火苗子的灶门,小小也惊出一身冷汗,抹了抹额头说了声多谢,起身拿水桶给天赐装热水。

见她微微佝偻着腰,天赐若有所思,待她进来,装作不经意地说:“明日你也不用管这么多,厨下的碗交给我去刷,母亲的药就归我负责了。你就做好旁的就得了。”

小小可没想那么多,一边舀着水,一边说道:“那怎么行?你还要呢!旁的不提,这午间的一大摞碗,可得洗上不少时候,别耽误你了。”

天赐从她手上接过装了小半桶的热水,哼了一声说道:“不过几个碗罢了,能比下地累?原来在谭家坝我还跟着三叔下过地呢,这么点儿活,也就你看得那么重!”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成天做了活就到处炫耀似的。小小懒得理他,转身又去提水进来烧,自己还没洗呢。可倒着水。转念一想,天赐这是看自己太累,要帮着分担些。这孩子,话也不能好好说么?真是!

第o91章这院子虽小,也还有屋子。再说知节如今赶考不在家,我这侄子带着随扈,也能给弟妹帮衬一二,还请弟妹行个方便,就在外院随便给个屋子,让他们住段时间。待我兄嫂来了,自然接他出去。”

小小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王大人身边站了个孩子,穿着普通的圆领长衫,看起来跟天赐差不多大小,皮肤微微有些黑,一张方脸,两道浓眉,颇有几分英气勃勃的感觉。他垂着眼皮,看不出来心情,对王大人说的话一点也不在意,好似在神游天外似的。不过,王大人说是他侄子,可生得跟王大人一点儿也不像。但这面容,又有几分面熟。小小低头想了一遭,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就罢了。

陈氏听了王大人的话,颇有些为难,偷偷给儿子递了个眼色,天赐站起来躬身道:“大人所托,赵家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家父外出,这家中只有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您的侄子带着随扈,多少有些不太妥当。可是承蒙大人看得起,若是这位公子不嫌弃,就将外院家父的书房略作收拾,让公子和随扈住可行?实在是内院还有女眷,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王大人一听大喜,捻须点头道:“天赐想得周到。一间屋子住两个人足够了,还请你们多多照顾才是。也莫喊什么公子,他名唤王之田,比你略长一岁,你唤声之田兄就是。”

话已至此,那少年站出来与天赐见了礼,神色间也没见几分兴奋,不过说得一口极标准的官话,倒听不出来是什么特别的口音。

小小看这有些疑惑,王大人府上她也不是没去过,虽说府邸不大,可拨间屋子给自家侄子住,还是能有的,干嘛巴巴地塞到赵家小院来?又说什么兄嫂来了就将他接出去,摆明了不是长住,那不晓得去住客栈么?实在是费解。

正思索,那王之田又唤了随扈进来与众人磕头,说他是个哑巴,名叫王贵,有事尽可使唤。王大人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这才带着王之田告辞离去,说要取些行李来。

外人一走,陈氏便扶着小小和天赐起身回房,忍不住就问天赐:“我是看你跟王大人相熟,叫你回了王大人的话,你怎么尽管应承了下来,还连屋子都安排了?你父亲不在家,咱们自当谨守门户才是,这王之田分明透着古怪,莫给咱家惹祸上身。”

天赐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扶着陈氏,口中解释道:“儿自然知晓咱家如今的状况,那王之田有古怪,母亲都看得出来,儿也看得出来。可咱家承了王大人许多人情,王大人不把人往别处带,偏带到咱家来,这不是摆明了叫咱们还他人情么?再者说了,不过借住几日,咱们也小心些,能有多少祸事?”

进了屋子,陈氏往床上坐了,这才嗔怪道:“你一个孩子,能知道这个就不错了。咱们是欠下了王大人的人情,可这人情要还,也分个轻重,没的拿自家安危做情相还的道理。罢了罢了,左右我是个妇道人家,你也年纪不小了,既然你已经拿了主意,我也不多说。赶紧跟小小收拾一下,把你父亲外书房的东西挪进来。西厢杂物间里头还有一张竹床,反正天气正热,也还使得,先将就使着吧。”

天赐答应着出去了,小小又扶着陈氏起身,脱了见客的衣服,另换了件家常的褙子,重新躺到床上。陈氏便跟小小抱怨:“这才多大年纪,我不过病了一两日,他还真当家作主起来了。真是平日里太惯着他了!你也警醒些,那个王公子的事,怎么都透着蹊跷。这往内院的门,可得锁好了。还有那王公子既然住了进来,饭食、洗浴、衣裳什么的,你都先别管,他不是带着随扈么?就让他自己弄去,咱们先看一两日再说。”

小小知道她觉得天赐做主留客这事,心里半是埋怨,半是欣慰,忍不住打趣道:“夫人这是炫耀吧?天赐哥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了,老爷不在家,他也能当家见客了。”

陈氏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表情,又放下心来,捏着她的脸说:“那是,如今外头见客的事有天赐去做,厨下活计有你去做,我倒成了闲人一个了。”

小小不依,挣脱开去,两人笑了一阵。不过想到陈氏说的什么都不管王之田的事,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向她说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这饭食,左右我们也供着学生的饭,不多他那一勺子吃食,何必不管,到时惹了王大人不高兴呢?”

折腾一中午,陈氏也有些倦了,挥挥手道:“随便随便,左右添双筷子加勺水啥的,都是你说了算,莫要问我!”说罢竟合眼睡了。

小小给她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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