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自然又是跟前些日子一样,沐浴更衣,然后是精美的饭食。天佑便悄声对天赐和小:“这比在家里还要舒适些,若是一次两次的,也足以说明田公子的真挚,可这近十日,每日都是如此,实在是太过奢华了些,只怕是当今圣上也不过如此了吧?”

听了这话,小小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三个农妇议论皇上”的笑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天赐哥俩不解,天佑更是瞪圆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道:“你笑什么笑?”

小小便将那个笑话学了一遍,这次不止是天佑,就连天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她“顽皮!圣上也是能叫你拿出来说笑的么?”

天佑忙为小小辩护:“这不是就我们几人,所以小小才说的么?”

天赐撇了眼身后侍立的婢女,见她们不动声色,约莫着应该没听见或是没听懂,心里放了一半,嘴里还是嘱咐道:“出门在外的,还是小心些。”

三人正笑闹着,门外走进来一人,还没进屋,就听见一副公鸭嗓子高声道:“怎么他们就已经吃上了,公子我就还得等?等等等,这肚子都快饿瘪了!”

天佑一听这声音,背脊就陡然紧绷起来,天赐和小小好奇地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位少年公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天青色的骑装,大热天的,脚上居然穿着一双长靴,头微微有些散乱,脸上带着怒色。微微泛红。

一见天赐三人安坐在桌前,他一眼扫过来,突然笑了起来:“原来竟是个熟人,那就吩咐你们家大人不用准备了。我就跟着他们吃几口就是。”

这人是谁呀?天赐和小小心里浮起一个问号,天佑突然开口,却是解了这疑问:“陈公子。这只怕不好吧?这饭食也就是我兄妹三人的份量,多了你,只怕不够吃啊!”

原来这就是绑了天佑的陈公子!小小不禁冲他脸上打量了几眼,相貌也是极端正,嘴边有淡淡的青色绒毛,想起他刚说话的声音,约莫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吧?这样的孩子最是叛逆了。

陈公子并没注意到小小的打量。他正对着天佑笑道:“怎么?怕公子我胃口大,吃光了?哎呀,怕什么呢,这一桌十来个菜,你们三个小不点儿能吃得了?”

天佑哼了一声。正待说话,西兰自外头急急奔了进来,冲几人一礼,便对着小道:“叫姑娘受惊了,姑娘莫怕,田将军过来了,定不会打搅了您用餐的。”

这话一出,陈公子便不由打量了小小几眼,见他目光放肆。天赐和天佑齐齐动了怒,呵斥道:“陈公子!”

那陈公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嚷什么?本公子倒是要请教请教田将军,这小姑娘有什么不同,怎么就要先紧着他们吃饭,饿着我啊?”只是听了西兰一句话,他便抓住了重点。那就是这三个孩子里头,土人最尊重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了。

进来院子之前,小小便听说了有位贵客滞留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位脱队滞留的贵客,约莫就是这位陈公子了,听了他这话倒也不动怒,懒得搭理这位纨绔公子,而是安抚地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天赐。他气得很了,双手放在膝上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直冒。

她不答话,天佑可忍不住了,他本来就对这位陈公子憋了一肚子火,之前西兰转述田贵的话他也听见了,当即不客气地反驳道:“若是陈公子您照着既定计划前行,也用不着来讨我们这点饭食了。”那语气,好像陈公子就是一个巴巴地上门讨食的叫花子一样。

陈公子刚隐忍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赵天佑,本公子跟你同桌进食,那是你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话没说完就叫天佑打断了,他冷笑道:“陈老三,你少来,谁乐意得这福气谁得去,老子可不稀罕!”

陈公子啪地一掌击在桌上,力道不小,几个碟子一跳老高:“赵天佑,你这个土鳖,别给脸不要脸!”

正说着,田贵急匆匆地进来了,他额头还滴着汗,显然是一路疾奔过来的。他也没搭理陈公子,先看了看小小三人,见他们恙,这才冲着小小行了一礼,丢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身边跟着的汉子上前便对陈公子说道:“陈公子,不好意思叫您久等了,您的晚膳已经得了,还请您移步!”

陈公子见田贵进来理也不理自己,竟是对着那个小女孩行礼,心中火气更甚,脖子一扭道:“爷今儿就在这儿吃了!”

田贵一听这话就揪紧了两条眉毛,扭头看了他一眼,那汉子为难地上前道:“还请公子移步。”

陈公子更是不爽,不依不饶道:“凭什么呀!他们都吃上了,你叫爷移步,是不是拿剩下的叫爷去吃?今儿就得给爷说清楚,我爹还是兵部尚书呢,凭什么让他们先吃?什么你们家土王的亲戚,哼,我还真不晓得你们家土王何时有了这么门做个小主簿的亲戚!”

这就是撕破脸皮了,小小看了那陈公子一眼,越觉得他就是个孩子,不过一顿饭嘛,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么?

那汉子得了田贵眼色,并不退让,而是不卑不亢大方地说道:“赵家的确是咱们土王的亲戚,至于是什么亲戚,想必不用对公子您详说吧?还请公子移步用晚膳吧。”

这一番话倒叫小小看了田贵两眼,见他面不愉之色,晓得那汉子的话自然是得了他的肯的,心中却对容米土司更加好奇起来,这到底是有多大的实力,一个普通的土人也敢对着兵部尚书的公子这么说话。

陈公子气得个仰倒。莫说对他,就是对他老爹,人家也没有那个必要详细汇报自己的亲戚旁枝啥的,可这口气怎么吞得下?尤其转脸看到天佑得意的样子,他更是火冒三丈,再联想到那土人侍女和田贵都对小丫头毕恭毕敬的样子,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出来了:“什么亲戚,莫不是这小丫头是你们土王养在外头的私生女吧?可这年纪也不对啊,莫非是个外宅?啧啧,田氏还好这口……”

天赐天佑听着就是火上了头,同时站了起来,天赐只说:“陈公子慎言!”天佑一句粗话就出来了:“陈老三,我艹你马!”

田贵不会说汉话,黑着脸根本不说话,直接过去大掌一伸就揪住了陈公子的后领,提着他就往外走。那汉子也目含怒色,跟着就出去了。

这一下变故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天赐几人目瞪口呆,那陈公子也惊住了,直到被拖出了门才挣扎起来,嘴里叫骂着什么“大胆”“冒犯”之类的。

小小担心出事,叫西兰赶紧去看看。谁知西兰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便安抚他们道:“姑娘不用担心,田将军已经处理了。您看这饭菜都凉了,要不叫他们热热重新上一份?”竟是一个字也没提如何处理的。

天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此事终究是因我们而起,不会给大人惹来麻烦吧?”

提起陈公子,西兰也露出几分怒色,愤愤道:“小哥放心,不过一个小孩子罢了,能值当什么?”

小小又追问:“那陈公子如今如何了?”

西兰不屑道:“田将军说了,定然是不饿才生出这些是非,叫他饿上一顿,明日派专人护送他就是了。”那眼中的神色,仿佛对这样的处理还不甚满意,应该要把这位陈公子剥皮喝血才行似的。

小小等人也不便再问,草草吃了饭,便各自歇下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这田紫霄等人也太过嚣张了吧,想起当时田贵把那陈公子揪住拖着就走的样子,哪里是像在拖着个大活人,分明就是当拖条狗似的。

对着兵部尚书的公子都敢如此对待,再联想起当初田紫霄说廖大嘴婆娘的那些话,小小对这容米更是好奇起来。回想她比较熟识的几个土人,田紫霄谈吐温文有礼,却又不时露出凶狠嗜血的一面;田贵看着憨厚,可行事着实跟憨厚二字靠不上边;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田丰,初见时的那一脸血小小可是终身难忘。这些人的面貌实在是叫她琢磨不清,对自己还有赵家说得上是热情似火,可要是触到了他们的逆鳞,似乎一言不合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样子。

另一边房间里头,天赐天佑也还没睡,天赐正忙着叮嘱弟弟,若是后头再遇上了这陈公子,能避则避,不要再起波折了。实在是赵家根基太薄,一次两次都是借着容米的势,可若是有第三次,结局会怎么样实在是说不清楚。说着说着,就想起之前天佑骂人的事情来,絮絮叨叨地训斥天佑哪里学来的这样粗俗的市井之言,实在是有辱书人的斯文。

他兀自说个不停,好容易歇了一歇,再看天佑,居然根本没听,已经睡熟了过去。天赐只得摇头叹息一声,也拉了薄被睡下了。(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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