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船上,小小已经睡了,可天赐很是高兴,非弄醒了她,夸赞黄公子文才了得,又叹息他为商贾身份不能入仕。小小嫌他满身酒气,撵他去洗漱,折腾了好一会儿,方又才安置下来。

次日一早,天赐捧着微微作痛的脑袋醒来,口中呻吟:“好像昨天也没喝多少,怎么今天这头就这么疼呢?”

小小好笑不已,端了船娘早早备下的醒酒汤喂他吃了,又服侍他梳洗过后,两人方才坐下来用早餐”“。因为天赐宿醉,早餐做得极为清淡,熬了点白粥,配上油炸的小鱼儿和一点子拌了辣子的泡菜,天赐胃口大开,一连喝了两碗粥。

小小便笑话他:“不是醉酒不舒服么?胃口却还这样好,倒真看不出来不舒服的样子。你今天也别看书了,这船上摇摇晃晃的,本就看不舒服,好生歇一天醒醒酒气。咱们可说好了,今日若是那个黄公子叫,可不能再饮了。”

天赐听见她提起黄公子,伸手掀了儿,果然见黄公子那条船儿跟自家的船离了十几步远,并头行进着。放了子回头对小小道:“黄二倒是个妙人,昨日我倒以为他是看见了你的容貌,贪恋美色才纠缠不放,倒是我冤枉了他。少不得要给他赔礼才是。”

说着便叫了墨兰,在随行的箱子里头翻检起可以送人的东西来。

小小便奇怪了:“昨日不是带了礼物么?还找什么?”

“你不晓得,原来那个黄二是扬州首富。一个竹雕的笔筒儿,送出去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还是另寻一件好些的。”天赐正色跟小小解释了几句,少不得又将黄二的学问、人才夸耀了一番,显然是非常欣赏对方。

小小便摇着头笑:“你这是赶着巴结他还是怎么?不是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拿那些黄白俗物出去,岂不是坏了你们相交的本意。再者说了,既然黄公子家是扬州首富,你觉得拿个什么人家能看得上?昨日那个竹雕的笔筒儿就挺好,瞎忙活什么?”

天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大大方方地朝小小拱手道:“是我迷了心窍。多谢娘子指正。”

墨兰见了。又叫青竹一起将开了的箱笼收拾起来。外头黄二的声音隔着水面传来,又是在叫天赐。

天赐忙换了衣裳出去,叫船家将船驶近些,两人隔着水面说起闲话来。

小小则对墨兰吩咐道:“不是来之前将余杭一带的情况摸了摸的吗?你把那本册子找出来瞧瞧。”

墨兰转身捧了一本册子出来。小小拿起来翻看。果然看到其中一页。写得是“余杭赵氏,前朝曾为江南道都督,传至本朝。如今嫡支共三房,长房老爷赵兴言,有五子两女,二房赵兴祖,有一子一女,三房赵兴文,有三子两女。”她细细看下去,这个黄二大概就是二房赵兴祖的外孙,因为二房的嫡女就是嫁给了扬州黄氏,黄氏一直是专供内务府的皇商,南唐覆灭之后,迅速地搭上了大周内务府的路子,依旧做的是专供丝绸的生意。

如此说来此人倒真是可以结交一番,若是能通过他跟余杭赵家搭上关系,往后天赐在余杭也好做些。这赵家先祖曾为江南道都督,在江南一带人气颇盛,到了赵兴祖的父亲这一辈,又建了书院,如今是赵家长房管着,赵兴祖则是捐了个正七品的官儿,虽没领差,在余杭也是小有名气的。

小小心里默默计较着,竟没注意外头天赐跟人家说了什么,待到天赐转来,说是黄二相邀,去那边船上吃饭,小小只叮嘱天赐莫要喝酒,自己带着两个小丫头在舱内吃饭。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容貌引来的黄二的觊觎,人家这才过来搭讪,想到这点,小小便直觉对方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n代,加上本就因为自己露面才引来对方的接近,自然宁肯在舱内呆着,也不乐意出门。

见天赐独自带个小厮过来,黄二有些失望,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我这里把赵兄叫走了,嫂子不会埋怨我吧?”

天赐还没丢掉戒心,闻言心里一紧,脸上却是一片轻松地说道:“妨。不知道今日黄兄又准备了什么好菜?只是这酒不能再喝了,今儿早上起来我这头还疼呢!”

黄二笑了笑,还以为天赐不过一个迂腐书生呢,没想到也是滑不丢手的,也就顺着他的话题瞎扯,不再去想旁的事情。

两日之后,入了余杭地界,水道中的船只是多了起来。郑妈妈等人乘马车走陆路,比小小等人到得早些,已经安置好了住处,估摸着他们到了,派了船只在水道边等着。

这日一早,两厢便遇上了。等候的是郑妈妈的男人,如今给小小做外头管事的,郑管事,上船在船舱外给小小行了礼,禀告住处都已经收拾妥当,而且这余杭一带全是密入蛛的水道,不用往码头去,直接从pángbiān的水道就可以到自家门口,就是怕错过了,才在这边分叉的地方等着。

小小自然乐得直接去家门口,叫墨兰两个亲自出去迎了郑管事进来说话,吩咐船只跟着自家来接的船去便是。

黄二的船就在一边,隔着不远自然看得清楚,小厮金宝是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啧啧称奇:“咦,这人穿的可是三十两一匹的上等绸呢!啧啧,跪下去磕头了!还以为是赵公子的亲戚呢,闹了半天还只是个奴仆么?二少爷……”

黄二早就嫌他聒噪,随手跟赶蚊子似的挥了挥:“站远些,闹得少爷我头疼。少爷我不认识那绸子,难道还要你来教不成?啰啰嗦嗦跟个女人似的。不过看来这赵兄的亲戚家非同寻常啊!”说到此处就是一愣,也喝了好几场酒了,到得今日他还真不晓得这位“赵兄”的名字,想到自己纵横酒场,居然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心里就有些膈应。转念想到反正对方是要在余杭落脚,自然也好去寻,这才不再纠结。

天赐隔着远远地冲黄二道了别,两只船儿一前一后拐进pángbiān的水道渐渐远去了。

这江南风光确实格外有趣,船儿前行约莫一里地左右,便进入了窄些的水道,小小他们那只两层的船只差不多便将水道占满,船家方老大有些紧张,忙问还有多久。郑管事忙安抚他:“不远了,再过去一里左右便道,也有地方让你这船儿调头,不用慌张。”

又行一里左右,便进了一处安静的所在,两边皆是高大的白墙,墙内间或有水道通向外头。到了一处水道,pángbiān是青石累就的小小码头,沿着细些的水道过去一道黑漆小门,郑管事带着小厮先下了船,那小厮敲开了门,进去报信,小小他们便也在此处下船。

郑管事恭声禀报道:“这里是宅子的一处后门,水道尚窄,大船进不去,只得让船家往前头去调头,那里是个小小的荷花湖。”

小小等人正看得奇,自然点头。

黑漆小门建在水道之上,一边是水道,一边是小路,进了门之后,小小他们探头看去,两个门口的小厮在门边转动一个绞盘似的物事,从水道里头一个铁做的栅栏就被缓缓吊起来,然后自家的小船才能进来。

真是巧妙,这样就把安全问题也解决了,再把门一关,根本就没人能进得来嘛。

小小看得津津有味,天赐过了最初的惊讶之后只觉得暗暗好笑。这一路上,他越来越觉得小小像个孩子似的,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

郑妈妈带着一干人等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小和天赐等人守在门口瞧着那水道,忍不住上前便说道:“小姐些前头去,这里脏得很,莫要弄脏了衣裳,咱们前头去说话,也好让他们把您和姑爷的行礼搬进来。”

小小笑着点点头,扶了郑妈妈的手往里头走,后头墨兰两个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院子也挺干净的嘛,为什么郑妈妈要说脏啊!”她们俩还想看看那个铁栅栏到底是怎么吊上去的呢。

“你们两个真是太过松泛了!”孙嬷嬷忍不住开口训斥了一句,又向小小解释:“这是宅子的外院,再过去就是厨房了,这水道也是为了厨房日常采买方便用的,这一边过去就是倒座,都是下人住的地方,怎么能让郡主在这样的腌臜地方久呆呢?”

墨兰两个不敢顶嘴,也暗暗警惕自己最近实在是日子过得松了些,微微屈膝算是认了错。

小小不以为意,随口安抚了两句,与天赐打量起自己的家来。

知道天赐将到余杭为官的时候,疼爱小小的周伟夫妇二人便差人往余杭寻合适的宅子,前后找了好些地方,这才选定了这处名为“安园”的大宅子。

余杭便是原来的南唐旧都杭都,自天下一统之后,设了杭州府,余杭虽名为县,实际上与繁华的府城连成一片,中间并没有农田阡陌相隔,靠几条河道分界。

因为离着杭都近,余杭一地住的多半是前朝的大小官员,这处安园便是被杀了头的南唐户部尚书的旧宅,几代经营,端的是奢靡非常。自从灭了南唐之后,这里的宅子也不愁售,富豪的盐商、布匹商人,都想购买这样完好而且规模较大的宅子。不过他们刚好碰上的买主是昌武公府,自然竞争不过。

即便是昌武公周伟出面,这处宅子也是花费了白银六万余量才置办下来。

小小一路行来,也不由感叹宅子的奢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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