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节?这话一说出,着实令付妍吃惊,脸色变了几变,皱着眉头转而望着她,好奇的同时心里打着鼓。

尤悠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无声的拉着她进了另一家咖啡厅,找到地方落了座,正对着她故作镇静的面容,嘴唇微微抿在一块儿,欲言又止,“妍妍,你知道我不想说的都是伤心事,不过现在相关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作为朋友我也不想隐瞒,让你继续云里雾里……当年许濯的母亲和尤谨怀订过婚,所以我和他差点成了名义上的兄妹。”

付妍心里一颤,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突然,她早就想到尤悠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从前就认识,从她在场的他们几次谈话之中不难看出,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关系!意念转换之间,还没完全消化掉,不知为何脑子里却瞬间闪出嘉木和陆承泽的身影。

心思微转,又对她话里的人物进行了简单的匹配之后,明白尤谨怀说的是她的父亲,她曾经几次这样叫过他,她和嘉木都未曾置过一词,毕竟和她的家人基本没有接触,但现在为止她还只知道尤悠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才隐隐猜到也许这就是尤悠每次提到她父亲态度冷漠的原因了……不过,她们两个只了解尤悠就够了,都没有什么资格去评论她背后的家庭。

尤悠把玩着手指,眼眸低垂,让人一时之间无法窥探其中情绪,只听她淡定如水的声音响起,接着陷入回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尤谨怀突发脑淤血,在医院里做了手术,本来术后暂时脱离危险了,医生说虽然虽然还有加重的可能,但细心调理,还是有希望恢复。那段时间他一直口齿不清,但看着状况还不算太糟。可没想到的是,一周后他又不行了,情况急剧恶化,又进了手术室,到了最后还是无力回天。许濯的母亲在我爸住院的时候一次都没来探望过,也一度处于失联状态,在我爸葬礼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带着许濯已经一声不响的回了美国,连个招呼都没打过。”

虽然她叙述的很平淡,平淡得好像在说他人的故事,但付妍还是能从她的口吻中感受到那么一丝涩涩的意味。

“后来公司面临倒闭,家里整天被讨债的堵上门,有一次还有人直接闯进来搬家具用来还债,后来我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这世界上的事从没有无缘无故,尤谨怀的公司其实一直都有问题,因为评估不符合条件,以至于没有银行肯贷款给他,公司资金渐渐周转不开,他因此在四处拉投资想要补充现金流,不过没想到的是那时候一个很有实力的公司愿意给他投资,并作为担保人陆陆续续帮他拉来了更多的投资,不过好景不长,等被人揭发后才知道原来他为了挽救公司给人家看了假的财务报表,虚报收益。”

付妍抿起嘴,怔怔的看着她,此时不知是否该开口说点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在她身边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足已。

她目光转向窗外,看的幽远,“那时候我焦头烂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幸好二叔回来了才挽救了公司。”

付妍默默的听尤悠平静的用几分钟简单的讲完了关于她父亲的事,以及与许濯的渊源,之后没有再说一个字,可她从这粗略概括的一段话里立马懂了为什么遇到了许濯的那天尤悠会那么反常,面对许濯的攻势又会那么纠结,她不无怀疑的想,也许尤悠曾经是怨恨着他的母亲的,也或许现在是觉得怪一个五十多岁女人的狠心已没什么意义,毕竟人是现实的动物,面对尤谨怀当时的东窗事发,许濯的母亲及时撇清自己着实是最明智的选择,毕竟还没有结婚,无可厚非。所以如今面对许濯的再次出现她才把无法消散的对立的感情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吧!

付妍听着她最后的话,怔了一怔,轻声,问,“你二叔?”

尤悠点头,“他常年待在美国,我也没怎么见过他,尤谨怀怕在外名声不好,把尤希过继给了他之后,尤希也待在美国,不过,尤谨怀从来不管我,倒是经常把他带回来,而二叔每次回来的时候却不怎么管尤希,都是带着我出去吃好吃的,那时候我想这个二叔倒挺像是我的亲爸的,我宁愿交换一下。”

付妍心中苦涩,虽然从来没见过尤悠她爸爸,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想想也能猜到一个冷漠的父亲形象。

尤悠心思放空,思绪沿着时空的隧道一步一步的往前慢慢的走着,目之所及的是长长的林荫道,被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围绕,好像曾经的某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虽然已经把曾经的过往尘封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不碰就好似真的不曾发生过一样,可无论怎样死死压住,一经触碰,那些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排山倒海般呼啸而过,历历在目……

回忆的思绪突然被一旁急促的铃声打断,尤悠回过神,斜眼瞅一瞅屏幕上的名字,忍不住冷笑,“刚认识完未婚妻,还敢来骚扰我!我看应该让他的老板回去重新给他鉴定人品问题了!”

付妍见尤悠气啾啾的样子,无奈,还说不在乎?那怎么现在是这付样子?

稳了稳心绪,她拿起手机,把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电话号码转眼又拉了进去。

…………

这边,刚批完文件的许濯靠在椅背上休息,无聊翻看手机间,神思一顿,打开通讯录翻着翻着,翻到了某人的号码,想试试这个号目前有没有被解禁,拨出之后,没想到还真的通了……

眉宇间放松了不少,静静等待着电话接通,不过,等了半天,却一下子被挂断。

他低头盯着电话,眉头又微微蹙起,难道是不方便?过了半响他又尝试着发了条短信过去,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

又尝试重新打电话,结果显示您的电话已关机。

这回可以肯定又是把他加入黑名单了!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又哪里惹到了这个女人?

想了想,用另一个号给她发了条短信。

刚刚被打断的思绪重新转回来,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她握着杯子,付妍好笑道,“是许濯吗?”

尤悠抬眼看她。

付妍语气认真,“悠悠,不管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事,但此刻的你变得不那么淡定了。”

听她说完,尤悠垂眸,搅动杯子里已经有些凉的咖啡,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旁边的手机此时又响起来,定了几秒,尤悠不耐的抓起来又看了两眼,上面写着,“我哪里又做的不对了?为什么不接电话?”透过这几个字,好像对面的人满是委屈的语气,想到这儿,她急忙甩甩头,委屈这个词和现在的许濯怎么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就算以前的他也用不上这个词的。

犹豫几秒,还是迅速回了一条短信,“回去问你未婚妻吧!”随即收了手机,心里轻笑,都不是一般人,怎么会把这么一条短信当做打小报告呢?只不过别人都往她身上泼脏水了,那她就让大家的衣服都别想干……

看到尤悠回复的短信,许濯深黑的眸子微微眯起,仿佛陷入思考。

正巧阿铮走进来,许濯轻转一下椅子正面对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辛彤找过尤悠了。”

阿铮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口反问,“辛小姐怎么会找悠姐?”

许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若有所思,“我也正好奇。”

阿铮被盯的口干舌燥,说话也结巴起来,“老大,你怎么知道辛小姐找悠姐了?悠姐和你说的?”

“敢在尤悠面前自称是我未婚妻的还有谁?”

阿铮一想,也就只有辛彤了,不说老大这么多年身边就这么一个来回转的女人,而且她是许母认定的儿媳妇,也只有她才敢在外面这么说?随即问题又来了,可她怎么会知道悠姐的?

许濯丝看穿他的疑问,直接替他回答,“除非世纪酒店那晚你没处理好。”

阿铮瞬间变了脸色,显得有些尴尬,摸了摸后脑勺,虽说他处理的很小心,但当然不敢打包票全部都处理干净了,一点儿漏洞都没有,如果是在一个封闭的地方,他敢确信,可当时那晚所有人都围在外面,难保有人在远处拍了一张,就泄露了。

许濯也知道这事儿要想保密难度挺大的,于是开口,“不怪你,是那晚我太冲动了,确实喝多了,行为不过大脑。”

这还是许濯第一次后悔做一件事情,阿铮走上前,“老大,辛小姐既然已经知道悠姐的存在了,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按兵不动。”

“嗯?”阿铮没懂。

许濯复又抬头看他一眼,“不过,把阿江从国外叫回来,今后开始跟在你悠姐身边。”

阿铮一愣,“今后要跟踪悠姐吗?”

“要想整一个人,逼急了是什么手段都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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