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一定要抓住他!”君瑶十分气愤地把手里的小手绢揉成了一团,眼里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咦?”她突然看到了躲在葵纷儿身后的赫连紫瑛,“这位怎么从来没见过?”

赫连紫瑛这才从葵纷儿身后钻了出来,眸子晶亮,“我是黎奚国的使者,赫连紫瑛,请问你就是对君护卫最了解的人吗?”

君瑶连忙行了一礼,“在下君瑶,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所说的君护卫,可是家中兄长君玥?”

“原来你是君护卫的妹妹,我是黎奚的公主,很想跟你讨论一下有关君护卫的事!”赫连紫瑛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君瑶的手。

“公主殿下,莫非您看上我那个愣哥哥了?”君瑶也反手握住了赫连紫瑛的手,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我想把他绑到我的府邸去!”赫连紫瑛跟着一起激动。

……葵纷儿心说姑娘你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她看着即将热聊起来的两个人,感觉自己彻底被排斥在外了。

果然没多久,葵纷儿就被这两个谋划着绑人的姑娘请出了她们的二人世界,站在门外听着屋里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

“魔医阁下,何故叹息?”一旁响起的声音让葵纷儿惊了一下,转头便看见了微笑着的赫连紫瑛。

不,葵纷儿看着她脸上温婉的笑,身上公主的贵气浑然天成,她不是赫连紫瑛。

“小医见过黎奚三公主。”葵纷儿对赫连紫菃略施一礼,“公主可是习武之人?小医竟未听到公主走近的声音。”

赫连紫菃似乎已经料到她会这么问,脸上笑意不变,“防身之用,只是些皮毛而已。”

“失礼了,小医不是习武之人,连皮毛都不懂得,让公主见笑了。”

“无妨,本公主的皇妹似乎与阁下关系不错?”赫连紫菃扯开了话题。

“有缘相识而已。”

赫连紫菃对葵纷儿这淡漠的态度有些拿不准,便是沉默了片刻,“听闻过几日便是阁下的封后大典,皇兄政务繁忙,已先行回黎奚国去了,留我姐妹二人,旁参大典,沾沾龙凤祥气,也算做个见证。”

“殿下有此心意,是苍喻之福。”

又是一阵沉默,赫连紫菃看葵纷儿神色之间毫无波动,略作思量,还是开口,“听闻,昨日的生死斗,那红衣的男子,可是尊师?”

葵纷儿睫毛微颤,隐约猜到了这三公主是何意思,“正是家师。”

“本公主想结识尊师,不知阁下可方便引见?”

“家师脑残,公主还是免了吧。”说罢便拂袖而去,身上气息蓦然变得有些阴冷。

突然被葵纷儿如此干脆地拒绝,一直被人阿谀奉承的公主自然是愣了一下,出了些怒意。

仰仗着苍喻皇的宠爱,竟如此无法无天了,毫无母仪天下之姿,这苍喻皇后也不过如此。

面上附了些寒霜,赫连紫菃瞥了一眼尚还在热闹着的房间,径自离开了。

自拜葵镜玥为师,葵纷儿帮他挡掉的花花草草可是不少,虽百葵谷避世,数里的谷外却也有着些许村落。

葵镜玥原本是半步都不出谷的,却也是被她生拉硬拽,偶尔便去附近的村落小镇转转,这一转不打紧,却是不知有多少人家的姑娘,被葵镜玥这副妖孽般的皮相给勾了魂去。

奈何葵镜玥对这些东西一概不懂,被姑娘们淹没的时候只能由她来救。

久而久之,她便学会了以最干脆地方式挡开那些疯狂的桃花。

故而刚才赫连紫菃一提起葵镜玥,她便是果断拒绝,犹豫绝无好处,只会让她愈发纠缠。

另一边,在钟罄诀所居的院落中,白衣的少年面色阴翳而狰狞,手上紧紧抓着已被他折断脖颈的信鸽,另一只手上攥着的信笺燃起幽紫色的火,化作了飞灰,飘散在风里。

随手将死掉的信鸽丢至一边,钟逸离回到屋内,看着尚还在沉睡中的钟罄诀,神色温柔。他伸手轻抚钟罄诀的脸颊,悄悄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脸,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吵醒他。

但近在咫尺之际,他还是停住了,偏了偏头,在他的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苦涩的笑攀上嘴角。

钟逸离取出了一个小罐,从中倒出了一颗纯白色的丹丸,喂到了钟罄诀的口中,又反手取出了一颗黑色的丹丸,自己吞下。

“哥哥,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当天夜里,一只模样奇怪的飞镖带着一张纸条,刺破了凤聆苑的窗纸,钉入葵纷儿床头的木柱中。

敏感如野兽的阿然破窗而出,扫视了一圈,却并未看见任何人,狐疑地回到房中,葵纷儿已取下了镖上的纸条。

“帮我照顾好哥哥,谢谢你,小姐姐。”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很清晰,却也令葵纷儿迷惑。

她能看出这是钟逸离所留,却不明白他这是何同意。

“阿纷,是何事?”阿然凑到她旁边,好奇地问道。

葵纷儿却摇摇头,“明早我们需去神医处。”那般执迷于钟罄诀的钟逸离竟留下这般话,莫不是有什么差错,还是乐正老祖召他回去?可若是召他回去,他何不将钟罄诀偷偷带走,而是将他留下且还留信托付于她……

想不通,压下紊乱的思绪,葵纷儿翻身睡去,想着明日去弄明白。

次日清晨,葵纷儿早早便去往钟罄诀的居处,瞧见他本人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处小花圃出神,连葵纷儿的到来都没有注意。

“神医阁下。”阿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钟罄诀这才如梦初醒,看到站在庭中的葵纷儿,连忙走出门来,拱手施礼,“魔……皇后娘娘。”

“……”葵纷儿有些不适应,“神医阁下不必如此多礼,我想知道仲逸离,可在?”

“他……”钟罄诀有些迟疑,“他回去了。”

“可知是为何?”

“回娘娘,他走时,并未与我说,也未留下只言片语。”

葵纷儿皱眉,按照她对钟逸离的了解,他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离开钟罄诀,不留片语,却又半夜传书给她。

“叨扰阁下了。”葵纷儿告别了钟罄诀,出园时悄声吩咐了阿然一句,阿然应了下来。

走在路上,一棵高耸的树让葵纷儿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少婢女侍从来往都不禁抬头观望,小声嘀咕着什么。

高耸蓬勃的树冠,一半绿意盎然,一半枯黄残败,中间是一道完美的分割线。

“一半生,一半死,生死皆存之象,谓之阴阳……”葵纷儿喃喃道。一阵风拂过,几片枯叶飘零而下,她伸手接住了一片,叶片很完整,暗黄的毫无光泽,握在手中瞬间粉碎,又随风飘散了。

“世有阴阳人,何来阴阳树?”叹息一声,葵纷儿收回目光,走向了前往葵镜玥住处的路。

进了这苑子,未见到婢女仆从,所见之处的草木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精气流失。

葵纷儿心中一惊,奔至房中,却见葵镜玥依旧是前日浑身是血的模样,周身氤氲着虚无缥缈的黑气,躺在床上,旁无一人服侍。

怒火涌上了她的心头,“阿然!传我命令,所有隶属此苑的婢女仆从,擅离职守,全部杖责四十!”

“是!”阿然应声,掉头带人离去。

而葵纷儿则跑到葵镜玥床边,欲搭腕看脉,将伸手,触碰到那虚无缥缈的黑气时,刺骨的阴冷感令葵纷儿打了个冷战,她微一定神,摸到了他的脉。

他的身体微寒,脉象极为危险,时而急,时而缓,生死相依,却又稳定着这种状态。

葵纷儿颤抖着看向他的脸,俊美精致的脸上透着苍白,一道有些熟悉的暗红色纹印不知何时出现在额头上,更添了几分妖冶。她伸手扒开了他紧闭的双眼,如墨般的双瞳,瞳孔扩散,几乎占据了整个瞳,点点如星一般的痕迹沉在瞳底。

葵纷儿的双手冷的有些僵硬,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葵纷儿没有离开,也什么都没有做,她就那么坐在葵镜玥床边,三日未动,水米未进,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处苑子,哪怕是百里逾劫亲自来,她也没有出门见他。

她只在屋内对他说了一句话,“阿云,他是我的师父,没有他,我早就死在那个冬天了,所以我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

她知道,若不是百里逾劫的默许,这苑子不会一个下人都没有。

可她也知道,她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就像她无法阻止那场生死斗。

第四日的时候,葵镜玥周身的黑气终于散去了,额间的暗红色纹印也慢慢消失,身体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

终于在黑夜将临的时候,葵镜玥睁开了双眼。他坐了起来,正对上葵纷儿紧盯着他的双眼,惊讶地看到那双眼睛已布满红血丝,甚至充满了愤怒。

“纷,纷儿……”葵镜玥有些紧张,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好徒弟,师父是有些自不量力,没想到那乐正老祖那么厉害,早知道就做多些准备了,不然肯定不会搞这么惨!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赢了嘛……”

葵镜玥越说声音越低,因为他发现葵纷儿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甚至是变成了一种冷漠。

“纷儿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葵纷儿的声音很冷,“是不是从没想过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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