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县太爷都说我这是义举

第四十章县太爷都说我这是义举

刘福禄不懂得什么是个“义学”,见了师先生才知道义学就是他自己的大义之举,花自己的钱为穷人办学。

这话到还对他的味气,他就是看不惯那些富人大户那个逞能,觉得自己啥也有,过了个灾荒年他们都还是丝毫未损的样子,反而连那些出外逃荒回不来的穷人家的地都占分了。

县令大人对着他说的那个“义学”还有“可敬可敬”的话,还称呼他一声“绅士”。现在他才懂得了其中的意思,那是对他的抬举啊。

这是他刘福禄自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听到的最让他露面子的话,这话还是出自县令大人的尊口。当初戏班做得那么大,也听到不少当官的有钱的对他的奉承,都没有县令大人这一次对他说的这句话听得舒心。

关键他是要实际行动了,不能在县令大人面前丢脸。乡首们也是想在县令那里讨个彩头,这年头成立一所乡学可是在当地算得上一件新鲜事,在上面也算是奇功一件。

几个乡首轮流着跟着刘福禄,他们都知道刘福禄手里有钱,不是灾荒年他还许来不到乡里,还在沿京城各地经营他的戏班。这回他回乡了,在乡里几个大户面前他还是很有威信的,要不他怎能被大户们一致推举为里保呢。

其实乡首们是看错这些大户们选刘福禄当里保的真正用意了,他们是想看看他的能耐,看看他是怎么给上面完成那些繁重的税银的,只要他们这些大户不给他配合,他干不上半年就傻眼了。他跟他的祖上在庄上从来就没有个名望,却在刘福禄这一辈凭借个戏子的能耐就置上了那么多上好地,成了大户。

本来刘福禄心目中有了成立一所乡学的念想是有长远计划的,他要在春播过后农闲时间置盖一处新房,再盖几间像那些大户家里那样的私塾。没想到县令大人立马就知道了,还亲自来查看他的书房。

刘福禄没有当过乡官,不知道这里面的规则,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乡官,在庄里要做的事一定也跟上面的乡里和县里有光联,不然的话他不会受到这么多大官小官的关注。

他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再去告诉给师先生,让他再给出个主意,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几个大户见县令大人坐着四人抬的轿子亲自来庄里见他,不但没羡慕他,反而对他疏远了,就像是商议好了的。

去年秋后他跟山来在集市买来一头骡子,又杀了家里的一棵老槐树做了一辆车子,这骡子还没有拉上车往远处走走,这下就跟山来赶上骡子车去游风约一趟见师先生,也好遛遛这骡子的野性。

到了路上,山来跟刘福禄说道:“东家,你为嘛要认承开学堂的事情,那可是出力不讨好啊。”

“怎滴个出力不讨好。”刘福禄问。

“这些都是个花钱的事,那个衙门还会给你银子来办这事情,还不是你自己掏兜儿。不花钱请不来先生,花了钱请来了先生,又到哪里找钱去呢?”山来道。

“那些大户人家不是都开有私塾学堂吗?”刘福禄道。

“那是人家的私塾,是专门训教自己的子弟的。东家可不只是训教自己的子弟的,东家说是乡学,要是乡学,那乡里就要支助些银子,可听县太爷说东家开的是义学,这义学可是专门训教四乡子弟的,还不收学费。”别看山来也没有读过书,可自小就在刘巴图的家里做长工,跟这刘巴图学了不少东西。

刘福禄从山来的嘴里才逐步弄明白这乡学和义学的区别。他当初说办乡学是学上游风约那里的,他就觉得那里的乡民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了乡学,乡里的娃娃们都在学习怎样做人。

来到自己的庄上,也是被大家选了个里保,一时兴起才脱口而出办学的,没想还有这么多讲究。

县大人说是义学就是义学吧,本来刘福禄说出办乡学也是计划自己花钱的,他就没想着要上面给他银子,但是要花多少钱他也不知道。

到了游风约,刘福禄把现实的情况又跟师先生学说了一遍,师先生也跟县太爷那样对他是刮目相看的,还对着儿子刘保金给他伸出了大拇指。

刘福禄又在游风约住了三天,这三天可是切切实实听了师先生教他怎样办学的一席话,还担保给他推荐教书先生。

回到庄上,刘福禄就安排山来找匠人好好把自家的那个小四合院收拾一下,把门扇窗户该修的就修,该重整的就拆了重整。

临开工的时候,刘福禄跪倒在自家祠堂前,执起香对着先辈和父亲的牌位,将点着的三炷香举过头顶,来了个三拜九叩首。又来到长兄的四合院堂前行拜,对着堂前念叨:“兄长在上,兄弟拜念,自灾年全家背井离乡,至今未归,今弟借房一用,做些善举之事,需开工修缮,若日后兄长全家归回故里,四合院全然归还或换新居。”

第二日方领匠人入宅修缮,不几日,上从瓦檐脊檩,下到廊阶照壁,中间窗户门楣,尽修的鲜艳洁净。

又让山来找来木匠把一些书房用的木凳木桌尽数做些。这边做木工,他那边就又上游风约亲自把师先生接来,让他看看他修缮的学舍的模样,看看合不合规。

这次可不是师先生一个人要来庄上看他的学舍,游风约乡首李三太还有王抓钩、龙关根、牛满圈等众师父师兄也来给他添兴助威。一起来的还有公子刘保金。

大家看后都称赞这学舍好,其中王抓钩禁不住说道:“看来贤徒是要全部照着游风约的规矩来的,等学堂开了课,再办个拳房,为师来给贤徒教课。”

“那是那是,弟子能为乡里做事也是咱师父们的教导有方啊。”牛满圈道。

刘福禄听了满心欢喜,也不知该说什么感激之言,只是频频点头。临走刘福禄跟师先生道:“师先生您看这学舍都好了,还差就是题名了,您看——”

师先生在他耳朵根喃喃了几句,刘福禄一一记下。

送走师先生他们,刘福禄就照着师先生临走嘱咐的到了乡里,跟乡首道:“学舍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乡爷是不是将此禀告给县太爷让他给提写个名字?”

这话是师先生教的,刘福禄不是个不聪明的人,他当时就悟出来其中的用意,假如他要是只跟乡首们说这义学题名子的事,那他们就不一定能想到县太爷身上,也许乡里的那些绅士秀才会做了这事,这题名子的事,一般人题跟县太爷题可是两码子事。

当然,乡首们也是愿意让县太爷给本乡的乡学题写名字的,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县太爷答应给乡学题写名字后,刘福禄就张罗着乡学开业的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比上自家新置建一座四合院还要隆重些,自家的四合院是自家的事,而乡学是大家的事。

庄上有一个阴阳先生,姓王,乡人都称呼他王半仙,在方圆也很吃香,这开业的事自然也不能隔开他去找别人。

按说刘福禄走南闯北,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阴阳先生,缺的是真正的教书先生,可是乡里香草的,臭水不留外人田,再说这些人也不能招惹他们,他们要是给你使起坏来比那些当官的都厉害。

刘福禄是个不信这些阴阴阳阳的人,只是碍于乡里的风俗,不讲究讲究怕万一有个好歹落别人的闲话。自他来到庄上就没有跟这些人来往过,见了面就像生人一般。于是,这些事情就差山来给他张罗。

山来说庄上这个王半仙贼眉鼠眼的,成天跟着那些有钱的大户跑,要是遇上贫寒人家求他给切算个啥,他还不乐意去。

刘福禄道:“我们这是小户人家?这乡学的事可不是一个小家子的事情。”

山来道:“我不是说我们是小户人家,就凭东家这个新上任的保长他们也不敢小看,我是说这个王半仙不是个地道实诚之人。”

“那他能怎样,我们以礼相待,他还能怎样。去吧,就走走样子。”

山来按着东家的意思去请王半仙,找了半个庄都没有他的人影,最后还是在王大户王老别家里找到的,跟王大户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大户。

山来知道这王半仙八成就是在议论东家办学的事情,他在庄上对这些大户们也太了解了,但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推选东家担任这届保长,晚年他们虽然给上面追缴地税有垫补的时候,可是他们都没有放过一家欠账的家户,到年底都是连本带利一文不欠。

山来当然不清楚这些大户本是想看看刘福禄当上这届保长的笑话,却不想刘福禄一股脑儿地又是禁止种植罂粟又是订立什么乡约,还办起了乡学。这不是在他们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吗!

山来把王半仙请到刘家,知道东家是故意躲出去了不想见他,自己按照王半仙的吩咐将置备好的东西放到香案上说道:“东家有事被县老爷叫了去,咱们就开始吧,东家吩咐过,一切就您做主吧,只是挑选个大吉大利的日子开业,到时县老爷也要来。”

山来故意将县老爷搬出来,就是想镇住王半仙这股邪气。

王半仙没说什么,也没有怪计刘福禄在场不在场,只是问刘福禄的生辰八字。山来详详细细报上来。

王半仙开始用手指切算了一下,又对照刘福禄的生辰八字在书上查考一番,然后到了修缮的焕然一新的四合院,左右徘徊一阵,又拿出罗盘在大门中心处搁搁方向,思索一会,摘下眼镜擦擦又带上,右手揪捋着一撮山羊胡子,终于跟山来开口道:“这宅子犯凶呀,不能办学用,这跟文庙大仙犯冲克。”

“这些话来了告诉东家就是,我这个下人哪懂什。”山来道。

“这么大的事东家怎好走开来,按小仙看择吉日简单,就是你东家的命相跟办的这件事情不合。”

“怎样的不合?”

“这是相书上显的,我也不好说,等东家来了你就如实告诉他就是了,吉日也就不择了,我花了东家的钱总不能在这上面说句好听的话害东家吧。”

“呸呸呸!”王半仙走后,山来就喊刘福禄,原来刘福禄就躲在堂楼上。

请王半仙来之前,山来就把王半仙跟几个大户在一起的事情告诉给了刘福禄。山来就说这王半仙是个不正道的人,这下刘福禄信了。

山来把王半仙的原话告诉给了刘福禄。

“这是那几个大户故意让他这样做的,看出来他们是不想让我办这个学堂的呀。”刘福禄道。

“是啊,连我也能看出几分来。”

“不让办我偏要办,是县太爷大呀还是你们大,县太爷都说我这是义举,哪有不办的道理。”

刘福禄第二天就跟山来又上了一趟游风约去找师先生,他不再相信什么王半仙李半仙的了,他就相信师先生。

想当初他跟赵英子到了遥镇,在英子快要分娩的时候,他还找过什么半仙切算一下吗?他们不是栖身在谁也不敢住的那个新宅院子里,至今他们不都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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