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要入伙就得先交上投名状

第五十章要入伙就得先交上投名状

那马被赤岗一拳捶的朝天长嘶一声,骐骥一跃、风驰电掣一般朝前狂奔,也不管道路坑洼不平,卵石满地,一时间就将后面的追兵甩出很远,越山坳,跑的无影无踪。

跑在前面的追兵勒住马缰等后面的领兵过来问道:“前面已是山坳,不摸情况,追也不追?”

领兵没加思索发令:“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个追兵听令朝山坳追去,却没见领兵跟来。

追了一阵,只见山坳越来越深越来越远,又见前面漫漫无际的大山林子,峡谷盘旋,崖壁裂缝,奇峰叠影,峭壁跌宕,林涛光影。跑在后面的一位营兵喊道:“兄弟们,别再往前追了”。

跑在前面的听到喊声,马上就停下来了,扭头看看没有领兵,又听那营兵道:

“这不是有名的玉峡关小西天吗?我们还要不要命了”。

众人听后正在纳闷,那营兵又道:“小西天小西天,响马野兽看不见,阎王来了也胆寒。”

众人好像豁然顿悟,却发现他们中间少了一个弟兄,就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明明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没有了?想起刚刚那位营兵说的,都信以为真了,感觉害怕起来,一个个就要动身而走。

那营兵道:“我们走出山坳见到头儿怎么交代?”

大家面面相觑。

其实那个跑在最前面的营兵并没有听到后面的喊叫声,也许是立功心切,只想追到那马车立个头功。

山坳的小路越来越窄,弯子越来越多,忽然那营兵骑着的马迎面一个筋斗,就把他掀下马来。等他明白过来,两根长枪正指着他的脑袋。再朝来时的方向看,哪还有自己的人。

嗨——

西天来了个孙猴精,丢了金箍棒,翻不起筋斗云——

嗨——

褐土地上长罂粟,王母娘娘仙桃果,吸一口呀上天庭——

……

那营兵抬头看,只见齐呀呀的断崖上面有人在唱歌,那歌声在山谷中回荡……不一会他的眼睛被蒙上黑布,双手朝前绑着,再被人牵着,走了一会儿路程,到了不知道一个什么地方。

大热的天气却感觉这里是阴森森凉飕飕的。

他的眼睛还是被严严实实蒙着,只听有人开始问他话:“谁派你来的?”

“府营。”

“来干什么?”

“抓响马。”

“谁是响马?”

“刘保金。”

“为什么却是刘保金?”

“他砍了罂粟果。”

“唔哈哈哈哈哈——好!”问话的大笑一阵,就像唱戏的那笑声。

“你们这官府,吃皇粮拿官饷,还不问青红皂白冤枉百姓。”

“小的只是个听差的喽兵,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那营兵知道遇到真正的响马了,立功的想算早抛在了九霄云外,只求一条生路。

“你还想活着回去?”

“想想想,小的想。”

“来呀,让这小子给那些当官的捎封书信回去。”

“唔哈哈,本响马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西天的游风是也。本响马一不做贼,二不为盗,不祸害百姓,不扰乱官府,只摘罂粟果是也。”

那营兵拿了书信,还从原路返回,到了有绊马索的地方,方给他摘掉黑布,还将马还给他。那营兵庆幸拣了一条小命,跃上马背一溜烟而去,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刚才问那营兵话让他捎书信的不是别人,正是靳义堂。他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就在这小西天入了匪,听到山下传来马嘶的声音,山上头领派众喽啰就在山坳的弯道上等,用绊马索将那受了惊的马车拦下。

等到喽啰将马车赶到山上,却见里面空无一人,收出一些东西来,有银子有干粮还有书籍,翻看那书籍,上面写着“刘保金”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联系到刘保金的庄上丢了罂粟果的事,靳义堂便想抓一个问个究竟,果然就送上来一个。

经问询,这刘保金就是靳义堂的大外甥大侄子无疑。可是人那?怎么是空马车一辆?不管刘保金是死是活,这抓住的官府的营兵还是会放了的,他们只是想弄点罂粟,还不想当响马当盗贼,更不想惹了官府。

至于刘保金的下落,他会去找寻的,但是首先他得跟官府澄清那罂粟果不是刘保金偷摘的。虽然他们打着“游风”替天行道的旗号,最起码于刘保金无关。

刘保金无关了,那刘福禄就不会被扯上关系,靳义堂听说刘福禄当上庄上的保长了,庄上丢了罂粟果多多少少要和刘福禄这个保长有关系。

他不能连累刘福禄,因为他做了“强盗”偷偷到过遥镇一趟,王婆去世了,是刘福禄安葬的,小妾彩芬跟女儿也被刘福禄接走了,他也放心了,等他们在山上积攒些钱财就会回去见她们的,现在不行,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当匪了。

他被逼到小西天为了“匪”就是这戒不掉的烟瘾起的祸。

那日在府营被扈万坤杖打二十大板,由营兵把他们扔出府营,从此他就再也不想在这个人世间露面了。

他靳义堂也是个响当当的戏班台柱子,还到过紫禁城见过老佛爷,平时偷偷吸两口的时候他也知道那时就像个鬼,可是出了门他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名角。

如今被扈万坤杖打了二十大板就是因为他是个烟鬼,这在潞府的舞台上可是不光彩的,受人唾弃的。

不单是他靳义堂,媳妇赵秀苹才感觉自己是无地自容了,碰个地缝也想钻下去。他们还在舞台上表演过虎门销烟的林则徐林大人。

夫妻二人就想一死了之。

可是烟瘾上来那个劲儿,真是说不出来的那种难受,就像无数只蚂蚁在啃食自己的灵魂,要是能吸上一口,那种感觉又比死想象的要快活,飘飘欲仙,有那东西吸谁还想去死呢。

他们看到处处都能进得去的烟馆就啥也不想了,啥洋相也能出了,啥也不害丑了,只是想躺在烟床上,点着烟枪,深深地吸一口,慢慢地吐出那浓浓的烟雾。一种臆想的天堂,那些凡尘俗世,人间烟火,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们守在烟馆门口,看到那些美滋滋的烟民,哪怕乞讨一点。

一位烟民似是吸足了,看到软绵绵瘫到在地上的赵秀苹,从烟馆里拿出烟枪装好,在她面前晃悠。

赵秀苹爬不起来,就抱住他的腿。

那烟民将烟枪插到脖子上,将赵秀苹抱起来,再往后一撂,搁肩膀上就走。

在一旁也正犯着烟瘾的靳义堂,看到这一切,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跑过去将那烟民打倒在地,抢上他的烟枪就吸。

过足了烟瘾的靳义堂将烟枪给了赵秀苹。

那烟民吃了亏,还想找靳义堂讨个公道,他那是靳义堂的对手。

不打不相识,都是烟民,都有共同的语言。

那烟民跟靳义堂渐渐地称兄道弟起来,还给赵秀苹赔礼道歉。当然,靳义堂跟赵秀苹本来就没想惹这个烟民,好歹刚才的烟瘾是他给解救的。

那烟民说他叫刘巴图,是壶关城北河口庄的,家里早年是老庄户,有几十亩上好地,因为染上了烟瘾,就在灾荒年前将几十亩上好地卖给别人了,等于倾家荡产了,把祖业也败了。

自己拿上卖地的钱上了京城,本想做些买卖,结果遇到了灾年啥也没有做成,还又欠下了一屁股债,让债主追债无处藏身了,又回来了。

“都是这东西害得,过来那个劲,想起这鸦片就上火,可真要那个劲又上来,这东西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刘巴图也是咳声叹气的。

“河口庄?刘福禄不也是河口庄的吗,难道刘福禄的那些上好地就是买的你刘巴图的?”靳义堂问。

“怎不是我的,你认识刘福禄?”

“嗯。”靳义堂还想说刘福禄就是他的连襟,又觉得一拉拉的太长了,就有说不完的话了,再说赵英子也不在人世了,提起来就伤情。

刘巴图到过庄上一次,那时刘福禄正好当上了里保。本想跟刘福禄要回几块地种罂粟,又怕遇到先前欠人家债的户口找上门来,把要回来的地也给顶了债。于是就啥也没做,家也没回,就在外面跟一些烟民混,混一天是一天。

刘巴图手里还有几个钱,就给靳义堂两口子供应着吸,便吸便想办法找活路。庄上有两个庄民一个叫刘七一个叫刘三槐的烟民跟刘巴图是近邻,他们承认给刘巴图供应着吸,价格便宜,货还好。

刘巴图买了他们几次,还真是货真价实,很划算。

直到有一天,刘巴图听说庄上几个大户丢了罂粟果,就是刘七和刘三槐偷摘的,他们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没过几天,他们偷偷来找刘巴图问他还要不要了,这次他们找到货源了,应有尽有。

刘巴图说:“你们还敢再来?庄上大户都报官了。”

他们说:“报官?小心一块地全给他们砍了。”

“怎地全给砍了?”刘巴图问。

于是他们就把这几天到过的地方告诉了刘巴图,刘巴图又告诉给了靳义堂。

刘七和刘三槐是跟东山小西天的响马连着线的,偷摘罂粟果可不是河口庄的这几户,他们已经偷摘了好多个庄子了。

“偷摘罂粟果自己做鸦片?”

“对对对,就是这,替天行道。”

刘巴图就把他们说的告诉给靳义堂,靳义堂是戏子出身,他知道这替天行道是什么个意思,如今这世道罂粟是真正害人的东西,他们夫妇就是这东西害的,还说是国内的比国外的好,能戒掉,戒个屁,谁有本事能戒掉?

“想当初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大人不是在替天行道吗?这罂粟就是害人,特别是那些老百姓。我们也能替天行道。”靳义堂道。

“你怎个意思?”刘巴图听不明白靳义堂的话。

“怎个意思?问问他们小西天收不收我们?”其实靳义堂最主要的还是想解救他跟赵秀苹的烟瘾,至于替天行道这个词也是随口说出来的,觉得是冠冕堂皇的。

刘巴图明白了靳义堂的意思,也觉得这是个出路,就问他们收不收人,刘七说:“不用问,我们就能做主,收人,但是要入伙就得交上投名状。”

“啥投名状?”

“罂粟果,论功劳排座次。我们就是交了投名状的。”刘七道。

“还学起梁山好汉那一套?真正的是替天行道了。”靳义堂笑道:“参加参加,只要他们收我们,我们就参加。”

刘巴图知道靳义堂有点本事,要是到了小西天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一个庄的还有刘七刘三槐。刘巴图从小读过书,考虑的多一点。

交投名状就是像刘七他们偷摘些罂粟果。那个还不容易,现在到处有种植罂粟的。

“就先到河口庄动手。”刘巴图道。他是眼馋这些大户,他曾经不也是一个大户吗,就是这罂粟害了他。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