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遥与何雨夏终于走到了她舅舅家门前,虽然一路上两人如同散步一般行走缓慢,但也总共只花了半个小时。

也正是如此孔遥才答应了雨夏步行的建议,毕竟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太迟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何雨夏正准备抬手叩门,却突然顿住。

等下该怎么介绍孔遥给舅舅呢,说他是以前的一个高中同学?借了自己这么多钱用来应急?

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诈骗陷阱。

不过却没等她思索出孔遥和舅舅都能够接受的想法之时,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探出张中年妇女的脸来。

登时何雨夏与那妇女都吃了一惊。

“舅妈。舅舅在家吗。”何雨夏毕竟是等在门外的一方,更快平定下来。

这边雨夏舅妈看清是何雨夏后拍了拍胸脯,犹是有些惊魂未定,念念叨叨地说着:“死姑娘,专门吓舅妈。”

虽然脸上没有好脸色,嘴上也不饶人。但却不难感受道那份亲切之意。

何雨夏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尖,又问道:“舅妈这会儿出门做什么呢。”

舅妈这才想起了正事,脸上露出了愁意,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给你那个死鬼舅舅买药,不过……”

舅妈面色一变,却是看到了何雨夏身边人高马大的孔遥,她赶紧拉过何雨夏皱着脸小声问道:“小雨没吃亏吧,你舅舅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去那家店有问题,这小子不会就是那家店里找过来跟着你的吧。”

也难怪雨夏舅妈会这么想,不得不说,黑组必须黑衣服的潜意识根植于孙霜心中。

这一次给孔遥买的衣服也都是些黑底子的衣服,黑衬衣就占了一大部分。配上孔遥那张桀骜冷漠的脸更是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优秀青年。

何雨夏听到舅舅受伤,也顾不得立即解释清楚自己的遭遇了,连忙道:“还是他昨天把我从那里救出来的,先进门去看看舅舅的伤得怎么样吧,其余的待会儿再好好讲。”

舅妈闻言放松了一些,这人不是那一伙的就好,便带着两人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虽然比起何雨夏家中的情景好了一些,但却依旧只能用清贫二字来概括。

孔遥看过何雨夏记忆,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舅舅名叫练轲,自己有着一份公职工作,但却因为不通世故圆滑,能力也是寻常,这些年来只能算是勉强坐稳,糊一家之口。

前些日子练忱病重,作为练忱唯一的哥哥,练轲不顾家中还在读着高中的儿子,硬是几乎掏空了家底。不过这些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何雨夏父亲又是早早去世,两位何家老人去世后,何雨夏母女和何家的来往淡上许多,这一次便是何雨夏跪在何家几位伯伯家门前连连磕头哭述,也没叩开一扇门,讨到一分钱。

那病虽然可治,却也是只吞钱的洪水猛兽。也就是练轲一家人心地淳朴善良,更是看重那血亲之缘,才会如此倾尽家产,做扑进火中的杯水。

原本这些事情在林青这等元婴修士眼中不过寻常,随手便能搭救,保全玄阴肉身,但所谓鼎炉毕竟只是锦上添花,C市却是茅山大计。

要是林青扬州大会没开之前擅自出手,留下了马脚,就不是一个鼎炉能够开脱的罪过了,所以林青便只悄然下了些拘魂的小手段。

这边何雨夏还不等见到舅舅,就关切地询问起舅舅受伤之事,一被问道痛处,雨夏舅妈也是眼中湿润,大致地说了一番事情的经过。

孔遥略一思索,结合何雨夏的记忆,就理清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大致练轲也是走投无路,又实在不想放过治好妹妹的机会,才会托人找到了借贷的门路。

却不知那个所谓朋友本就是落井下石之辈,让练轲沾染上了一伙地痞,不过借了些许日子,就每天翻着利润地来催促还钱。

而对反头头看出何雨夏姿色,知道能够借机捞一笔。便劝说练轲让何雨夏做工还钱。

练轲一生坦荡清白,哪清楚那些所谓正规店面的嘴脸,又苦于没有办法,便让雨夏跟着去了。

今天白天他却心中有疑,想办法找到了那家店面,很快发现了其肮脏之处。那经理被白组洗了脑,哪知道何雨夏之事,便把纠缠不清的练轲哄了出去。

练轲只当何雨夏被胁迫了,又气又急地找到那帮地痞要人,结果被打了一顿丢了出来。

何雨夏之前虽然知道舅舅大致也是被人蒙骗,心中却也有些许埋怨。此刻知道舅舅后面的行为,哪还生的出怨恨,原本就哭肿的眼睛又垂下眼泪来。

终于练轲穿好衣服从卧室走了出来,一到何雨夏身边便拉住她的手抹着眼泪说道:“都是舅舅的错,舅舅本以为洗脚虽然有损尊严,脏点累点,但总归是个活路。却没想到把闺女你推到火坑了啊,闺女你没吃亏吧,千万不要为了些许钱就辱了自己。”

他旋即脸上又露出羞愧痛苦的神色唉声叹气地道:“我没把你妈妈守住,如今更是没能对得起她的托付,闺女啊,如今我就算是卖房子还钱也不去惹那帮人了。”

何雨夏看着满脸淤青的练轲,心底更是心疼,听到他说就算卖自家房子也要换掉那些钱更是感动不已。

硬是要说起来,何雨夏对自己父亲只是有个淡淡的印象,毕竟故去得太早了,本该由父亲给予的许多关爱还是这个总是叫自己闺女的舅舅给予的。

舅妈听到练轲这么说,脸色一变,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何雨夏也是她亲眼看着,亲手带着长大的。真就跟自己亲女儿差得不多了。

自家好歹两人都有收入,要真是提议把何雨夏房子卖掉就真是把这闺女推到悬崖边上了。

这边何雨夏哭了一阵才想起今天主要的事情来,连忙擦去眼泪正经地说道:“舅舅,不用卖房子了,孔遥借了我一笔钱用来应急,我们可以把那些催得紧的先还了,以后再慢慢还他的。”

练轲这才想起这姑娘身边还坐了个小伙,闻言便用那双电泡一样肿胀的眼睛看向了孔遥。

孔遥这时穿的一身衣服不算贵重,也是因为孙霜一直太把这些衣服的重要度放在心上,顺手买的一堆,毕竟鬼差服夏冬各有一套,大多时候都是穿的那一身。

他察觉到练轲的眼神后也只是转头过来平淡地点头示好。那副淡定自然的神情很难和他年轻的面庞联系在一起。虽然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却有一股让人诚服的气势。

怕是自己平时见过的很多上头大佬的养气功夫都没他这么自然深厚。

他凑到何雨夏耳边小声说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看他也不是很有钱吧,你怕是被骗子骗了。”

孔遥何等听力,就算不用神念也将练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心里好笑,自己怎么放谁眼里都像是个要对何雨夏不利的坏人。

何雨夏这边闻言也破涕而笑,故意说出声来让孔遥听清:“舅舅,孔遥是我高中同学,昨天我被人缠在那家店门口还是他出手解救的,而且也不是他借钱给我们,是向他伯伯借的钱,他伯伯我是真的见过面的,肯定不是骗子。”

练轲听着何雨夏解释,虽然戒备放下一些,不过还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高中同学这种关系可不好说,至于何雨夏的担保更没放在心上。

毕竟我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都还是被同事给骗了。

“你说的他帮你解围是怎么回事,而且怎么今天我去那里问,那个经理说根本不知道你有去过。”练轲皱着眉头问道。同时观察着孔遥的动作。

何雨夏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经过都给练轲叙述了一边,听得练轲更是羞愧不已,连连后怕。

如果真不是孔遥路过的话,怕是自己还没回过味来,自己当做闺女疼爱的雨夏就被什么夏一楼给坏了清白了。

又想到那夏一楼又是D市地头蛇夏家的大公子,被孔遥当街打昏,事后他那个伯伯却很快摆平了,不由得更相信了一些何雨夏的话。

夏一楼作为何雨夏的高中同学,练轲还是知道的,孔遥这种当街打昏他的行为都被他伯伯保下来,这么想来孔遥这种为高中同学出头,又一掷千金的行为也是可以想通的。

练轲也不觉得这是孔遥和他伯伯吹嘘,要知道那夏家能量极大,在C市中也有所耳闻,自家大公子当街被打,要没摆平的话,今天就该找上门来报复了。

于是练轲面色稍缓,朝孔遥问道:“真是感谢孔同学了,雨夏这次也多亏了你的仗义相助,不过我似乎不记得她高中同学有姓孔的。”

孔遥这边眉头微皱,正想问一下鬼小黑怎么圆过来。

何雨夏却是个心思敏捷的女孩儿,以为自家舅舅触到了别人痛处,连忙拉过舅舅小声地解释了孔遥的过去。

孔遥也不想作过多解释,等再过些日子,白组彻底把他身份给搞定了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练轲听着何雨夏简短的话,却也听出来孔遥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早亡,又被亲戚赶出家门,逼得改姓换名,想来这些年受的欺辱和苦楚远胜于雨夏吧。

虽然最后多了个有钱伯伯照顾,终归是过了十几年年难熬的时光。

于是他不再这么戒备孔遥,这么看来,这孩子多年受苦,一朝富贵,也还是记得同学情谊,仗义相助,心性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那脸上的平淡和气场就被练轲自然而然地解读成了对世态炎凉的体味与时时刻刻的戒备心了。

于是那双肿胀眼皮下的眸子中,不仅有感激之情,此刻更是多了些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之意。

“对了,我懂些跌打肿痛的推拿办法,可以帮你止一下疼痛。”孔遥突然开口说道。

他自然看得出来练轲被人殴打之后并无骨节错位,但有些许淡淡真气藏在伤中,让他痛苦不已。这种伤光是买药可是治不好的。

突然起意要替练轲推拿倒不是孔遥念及他是何雨夏舅舅的身份,而是练轲眼中对他的善意让他心念一动。

万物容让是胸怀,睚眦之仇必报,滴水之恩必报却也是胸怀。孔遥自然是后一种,对他有善意之辈即便卑微如蝼蚁也值得在乎,对他有恶意之辈即便高贵如神佛也必定报复。

练轲这边惨然一笑,却也根本不相信孔遥这种有这份手法,不过既然活动无碍,想必没有伤到筋骨,让这孩子按按也不会出岔子,反正也痛了些时间了,不在意再痛一点。

这边孔遥坐了过来,伸手稍微按压,也不见怎么用力。练轲一开始也是觉得心里好笑,连吃痛都感受不到,怎么可能有化瘀去气的效果。

然而接下来他却发现那些瘀伤虽然依旧红肿,但纠缠于骨肉中的痛苦却好了许多,连连称奇。

何雨夏和舅母也是觉得有意思,分明孔遥只是个大孩子,但此刻脸上严肃的表情却俨然像是个大师。

三分钟不到,孔遥便收手,让练轲活动试试。

练轲站起身来动了动手脚,又用手按了按那些瘀伤,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但比起之前简直是轻松了许多,果然这番下来起到了功效。

“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一手。”何雨夏半开玩笑道:“倒是可以去开店赚钱了。”

孔遥淡然一笑:“受伤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这却也是孔遥的进步之一,关于杨野记忆能够想出来的谎话是顺手拈来。

何雨夏这才想起孔遥高中时候经常被人欺负,连忙道歉。练轲也反应过来,板着脸稍稍说了何雨夏两句。

“对了,这次出门是打算还清雨夏欠的钱,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对方。”孔遥坐下后终于说出了今天的主要目的。

练轲面色一变,严肃地说道:“今天就不要去了,对方都是些地痞,改天我找找朋友再和他们谈还钱的事情。”

“这倒不用麻烦你了,孙霜那边还是有些门路,这次过去不会吃亏。”孔遥却没当一回事。

毕竟这C市的地下势力以前大部分是以干老为头的啊。孙霜再怎么混的不好,狐假虎威还是能镇得住。

况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孔遥自身便毫不在意,以他的实力,怎么会把些许地痞流氓放在心上。

练轲满脸疑惑,不知道孙霜是何许人也。何雨夏连忙解释道孙霜就是孔遥那个伯伯,说孔遥习惯叫他伯伯全名。

练轲放下心来,能够摆平夏家的人物想来也不只是个单纯的商人,既然孔遥都说有门路了,肯定是要比他找的那些不入流的朋友要靠谱些。

练轲这才将对方的位置和联系方式告知孔遥。孔遥又是一番劝说后练轲才放心在家养伤,让两个小孩儿自己前去还钱。

出了门,孔遥摸着下巴思索,何雨夏也不总是叫孙霜那小子伯伯,该找些法子让她也叫孙霜名字。

口头上占他一点便宜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平时也让他吃了很多鳖,但沾上雨夏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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