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晃便到。

天刚大亮,昭云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小元子早早的来昭云宫传话,说皇帝洛烨要在御书房召见她。

他们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答案了呢。昭云不觉心中冷笑着。用完早膳,再换了身衣裳,昭云便随着小元子去了御书房。

洛烨刚上完早朝,坐在书案后正埋头着批改奏折。听见小元子的请示,将蘸着墨的狼毫搁置在歙砚上,起身笑着说。

“昭云公主,朕等了你好久了。”

看着面前的皇帝洛烨,昭云缓缓侧身行礼。

只见他身着明黄色龙袍,其上用真金丝线绣着九条五爪金龙。正襟危坐的正龙,一团威严。四条正龙绣在前胸、后背和左右两肩,而前后左右腰部各绣了一条行龙,极富活力,似动非动。

昭云收回视线,脸上挂着得宜的微笑,明知故问道:“不知皇上宣我来所谓何事?”

“当然是为了一桩美事。”洛烨示意她坐下来,笑着说,“我想这美事,母后应该早就问过昭云你了。”

昭云低微微下头,没有做声。

见状,洛烨开口道:“我们云启国虽经济繁盛,但兵力一直不强。而西兀恰恰与我国相反,所以一直对我们是虎视眈眈。”

“如今,西兀盛而我国北方边地空虚,一旦风尘起,弱兵不足以抗敌,孤城亦无力自保。当下长久之计,是增兵边防,修筑堡垒。”

他端起奏折旁的茶盏,啜了一口:“所以,当下之急,我们需要和西兀国联姻,来改变现状。只有联姻,才能使西兀对我们放松警惕,我们才能有充足时间去招兵买马巩固国力。”

洛烨看了低着头的昭云一眼,舔了舔唇接着道。

“朕也不想派公主去和亲这只是无奈之举。想我云启乃泱泱大国,竟沦落到要靠和亲才能发展兵力,哎……”说到这,洛烨故意重重叹了口气。”

“有朝中重臣给朕举了北方边疆的五条忧患,和下嫁公主的三点好处。”洛烨顿了顿,接着道,“在这里,五条忧患朕就不细说了,只说说那三点好处。”

“一是,和亲后两年内不再有战事,若北溯派兵骚扰云启,西兀会出兵帮助。”

“二是,我国可趁隙整治城防公事,召集足够的兵力畜力,囤积粮草以巩固军力。”

“三是,西兀也与北溯积怨颇深,若他们鹬蚌相争,我们云启就可坐收渔人之利,坐享太平,边患不生。”

“朕思前想后,只有昭云你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了,而朕也相信你能够胜任好这个任务。不知,昭云你意下如何?”

昭云笑了笑,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洛烨问:“难道云启与西兀联姻就能缓解当下的局势吗?穆熙辞不过是西兀的皇子,并无实权,昭云不认为联姻就能改变西兀对云启虎视眈眈的现状。”

洛烨瞬间有些语塞,不过立马强装镇定道:“但目前,没有比它更好的办法了。至少,在当下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昭云明白了,所谓联姻不过是他们自欺欺人的法子罢了。既然他们想这样的话,那她也不会再试图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于是干脆道:“昭云为了云启国,愿意和亲至西兀。”

话音刚落,洛烨便喜上眉梢,连连夸赞昭云识大体。便叫来小元子,叫他去驿站将西兀来使请到御书房旁的偏殿去。

洛烨再吩咐了她几句,昭云起身告退。

回到昭云宫,昭云便将她答应去西兀和亲的消息告诉了鸣翠和桃红二人。

只见鸣翠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顿时写满了担忧。而桃红却愣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昭云立在一旁,看着桃红,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昭云以她饿了的由头将桃红打发了出去。

“鸣翠,你出去跟着桃红,看她是否是直接去了膳房。注意只远远的跟着,不要被她发现。”昭云吩咐道。

鸣翠的小脸上立马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但还是没有多问,立马尾随着桃红出了昭云宫。

鸣翠隔着老远,一直远远的跟着桃红。只见她步履匆匆,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并没有走去膳房的那条路,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去往茯苓宫的石板小路。

鸣翠心中难以置信,但还是继续远远的跟随者她。

走了一小会儿,鸣翠便看见远处的桃红四下张望了一番,她赶紧隐入一棵大树后。桃红很快扣响了茯苓宫的门。

没过多久,茯苓宫的门从内打开了一条小缝,鸣翠就见桃红走了进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守在远处的鸣翠又见她从茯苓宫走了出来,换了另一条路匆匆忙忙的去了膳房。

鸣翠则顺着原路,带着失望回到昭云宫。

“公主,桃红先去了茯苓宫,后才匆匆去了膳房。”鸣翠垂着头,紧紧蹙着眉头道。

“在我意料之中。”昭云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说。

只见面前的小丫头抬起头,愤怒和失望都写在她的脸上,后又长叹了一口气。

“桃红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公主待她这么好!”鸣翠握起拳头,怒道。

昭云拿起剪刀,剪下了山茶盆栽中,多余的枝丫。拿着那截剪下的枝丫,云淡风轻地说。

“鸣翠你看,这山茶盆栽长得再好,也会有长出多余枝丫的时候。人就如同盆栽一样,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脱离原来的生长轨迹。现在,就是看那原因值不值得原谅。“

前世,桃红也同样背叛了她,将她偷偷出宫的消息透露给了安芷,而她,听了桃红的哭诉,还是选择原谅。

可她却忘了,人就是有劣性,有了第一次,就自会有第二次。

没过多久,桃红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带回昭云爱吃的绿豆糕和梅花酥。

昭云净手后,从食盒中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咀嚼了片刻,只觉口中瞬间就被绿豆的清香和甜味充斥着。

将剩下的半个绿豆糕放到了盘中,看着面前的桃红,看着桃红的眼睛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只见桃红微微低下头,回答:“路途中遇到了一个熟悉的宫女,不觉耽搁了一会儿。”

旁边的鸣翠听到,正欲上前反驳,被昭云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比较好奇桃红你遇到的是哪个宫的宫女?不如说来听听。”昭云将盘中剩下的一半也塞入了口中。

桃红眼神飘向右侧,强自镇定地摸着鼻子道:“不过是御花园一打杂的小宫女罢了。”

“骗人!你明明是先径直去了茯苓宫,根本没有遇见什么打杂的宫女!”鸣翠听闻,实在憋不住了,上前一步叉着腰大声说。

只见,桃红立马红了脸,扑通一声跪下了。眼泪瞬间溢出眼眶,哭诉着。

“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桃红的错,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是有苦衷的啊!”

昭云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问道:“喔?你有何苦衷,不如说来听听。”

“奴婢的妹妹品桃在膳房后厨当差,偷吃了要送往茯苓宫的糖蒸酥酪和金丝燕窝粥,结果被茯苓宫的彩云抓了个正着。安芷公主以此作为把柄,威胁我将公主你的行踪告知于她,否则就将品桃偷吃的吃主子膳食的事张扬出去,那她会被杖责三十,性命不保啊!”

桃红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难道为了救你妹妹,你就要背叛公主吗?”鸣翠叹了口气,失望地说。

“奴婢只是将公主的行踪告知与她,公主并没有损失什么。但是如果我不救品桃,那她被杖责三十话,真的会被活生生打死啊!”桃红抽噎着说。

“你为什么不同我说?难道同我说了,我会见死不救吗?”昭云看着哭成泪人的桃红,平淡地问道。

桃红将脸埋在手掌心,没有回答,只是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鸣翠蹲在地上,失望地问:“难道在你心目中,我们公主是那种知晓了你的苦衷,会置之不理的人吗?”

桃红不停地摇头,眼泪仿佛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直往下掉。

昭云俯视着地上跪着的桃红,叹道:“你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过错。”

“第一次,赏花宴上,你替我回昭云宫来取琴,我问你事情经过,你胡诌着敷衍我。明明途中不会经过烟雨楼,而你却说在那儿遇见了相邀你前去茯苓宫的宫女,那时我已起疑。”

“第二次,是我不久前出宫去找般若。你刚得知我即将要出宫的消息,偷偷地从昭云宫侧门溜出去告知安芷。她知晓后又告诉了皇太后,皇太后这才还派人跟着我的马车。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第三次,便是今日,你刚得知我去御书房,并答应和亲之事。而你又借着去膳房为我取糕点的时间,去茯苓宫传递消息。”

昭云看着她,平淡地一一诉说着。虽早已知晓了她背叛自己的事实,但是再次经历一次,她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难过和失望。

“公主,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机会吧!”桃红膝盖往前挪了挪,哭的喘不过气来。

“所谓事不过三,而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却不好好的珍惜。我扪心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你却为了你的妹妹,将我一次又一次的出卖给安芷,真是太令我寒心了。”昭云攥紧了袖中的五指,强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桃红,咱们主仆一场,之前你也算是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就此放你出宫嫁人。这里有几百两银子,算是作为添给你的嫁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在这里祝你以后能够幸福!”

听闻此言,桃红哭成了一个泪人,跪地不停地磕头。一声又一声,仿佛敲击在了昭云的心里。

昭云迈开步子径直离开,逼着自己不再回头,也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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