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背后是一片小树林,树林背后有一条路,那是一条足够让三四匹马并排行的官道,官道两旁都是大山。

徐长安背着钱老三,扶着苏青,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树林,徐长安看着没有遮掩的官道,再看看两边的大山,咬咬牙,顺着官道跑。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赌,赌追兵会以为他们一定会朝着山上跑去。

他们前脚才走,一人一马踱着步子出现在了树林的边缘,露出了微笑。

“徐长安,你真是自作聪明!”大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良久,随即轻轻一笑,纤薄而猩红的嘴唇也挡不住洁白的牙齿,白发随微风而动。

“既然如此,那我为你们选一个墓地可好,那就在国界山吧!”

……

国界山,也叫满雪山,或者蛮雪山。

因为这里是通州和北蛮的边界,通州的人都叫他国界山。北蛮的人都叫他满雪山,因为只要跨过了此山,便到了北蛮的苦寒之地,那个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像冬天的地方。

所以,圣朝的人也把他唤作蛮雪山。

满雪山早已被大雪覆盖,没过寻常人膝盖的雪让这座山犹如陷阱一般,一脚踏下去,你永远不知道会有多深,比摸着石头过河的恐惧更加让人难受,摸着石头过河好歹你大概你知道这河水有多深,可在这满雪山上行走,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是会踏在地上,还是直接掉入深不见底的大洞里面。就算是北蛮的兵,他们也不敢在大雪天的在满雪山上乱窜,除非有在满雪山上生存了几十年的老牧人领路,那些老牧人,闭着眼睛也能知道百步之内哪里有坑,哪里有洞。

此时一个老牧人十分的激动,他带着褐色的帽子,牛皮制作而成,鼻子大而红,这可不是因为喝酒而变红的。

北蛮山高且寒,所以大多数的人鼻子都很大,他们身材都十分壮硕,只不过有点矮。那些在北蛮自由放牧的牧人们随身都带着皮鞭,有了皮鞭,那些长着长长的毛的牛羊才会听话。

这个老牧人独自一人在这满雪山上生活了很久,不是这满雪山利于放牧。只是他的妻儿在很早以前就死了,他年轻的时候脾气又不好,朋友也没几个,所以他只能来满雪山放牧,其余的地方他也抢不过,有时候他挺羡慕那些圣朝的南方人的,听说他们的朝廷会分配土地,实在没有土地还可以去为地主家劳作。

不过今天,他却丝毫不羡慕圣朝的人,他觉得自己在这满雪山坚守了十几年终于有了回报。

一群人找上了他,约莫有四五十之数。他们在这大雪纷飞的时节还露着臂膀。看见他们强壮且黝黑的臂膀,老牧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瘦的臂膀。

更让他感到兴奋的不止止是这群年轻有力的人,而是他们的坐骑。

那一匹匹白色的,犹如小马驹大小的狼此时和牧民们用来放牧的大狗没什么不同,那些人跳了下来,那些狼便乖乖的坐在了原地。

“真好啊,用来放牛羊,我看那些崽子还敢乱跑么?”

雪白的狼似乎是听懂了老牧民的话,露出了猩红的牙龈,龇着牙看着老牧民,老牧民被吓了一大跳。

一个壮硕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的上半身也裸露着,手中拿着一根长鞭。老牧人看得明白,他是从最壮硕,长得最威武的那匹狼身上跳下来的,看来他就是领头人了。

“王子殿下您好,请问殿下有何吩咐?”

莫罕挑了挑眉头,看着这个老头。

“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子?”

老牧民微微一笑,朝前鞠了一躬道:“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很多年,下了山便是中原人的地界,偶尔也会用牛羊和他们做做贸易,消息也知道的不少。听说大王子去了通州,还打了中原的大皇子一顿,扬了我北蛮的威。而且这些狼一看就是蛮神大人的后裔,殿下又是从头狼身上下来的,所以便不用多想就知道。您是莫罕王子,整个北蛮历史上最年轻的雪狼骑!也将带领我们北蛮重现荣光!”

莫罕虽然年纪小,可在雪狼骑摸爬滚打多年,对这没用的夸赞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有的话别说了,这次如果能把我哥顺利接回来,我给你一大块不错的草原,还给你一万头牛羊,甚至还可以帮你再找一个婆娘。”

一说到婆娘,老牧民的眼睛中散发着光芒,他已经孤寡了十几年,已经快要忘记了家的温暖。

“你知道你自己有什么用么?”莫罕的表情很凝重,他可不想找到一个又蠢又笨的领路人。

“知道知道。”老牧民立马点头哈腰道。“其余的地方我不敢说,这满雪山上,我就是闭着眼也知道,绝不会让各位大人和狼大人吃着一点亏。”莫罕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老牧民自己建的木屋,眼中出现了一抹诧异。

北蛮人的帐篷如同信仰一般,今日却看到了一个住木屋的北蛮人,不过莫罕也没有多想。

他挥了挥手,四五十个汉子立马从狼身上拿下了一些包裹,很快帐篷就搭了起来,莫罕吩咐手下给这个老牧民送去了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老牧民高兴得合不拢嘴。

莫罕拍了拍手,雪狼骑的士兵们也跟着拍了拍手。莫罕的坐骑听到了主人的信号,朝着其余雪狼叫了两声,转身便消失在了大山中。

狼群得到了头狼的信号,也立马四散而去。

通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老牧民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他把脚步声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了不远处的帐篷。

他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从身后拿出了一只隼,在它的脚上绑上了一张字条。很快,那只隼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帐篷中。

莫罕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封密函。

密函上写着霜试行动的具体步骤和时间,包括了怎么突袭,怎么围攻,整个霜试计划都在这封小小的密函之中。

霜试计划可算是整个圣朝这个冬天最重要的计划之一,就这么落在了莫罕的手中,若是让长安的贵人们知道,估计都要气炸了。

其实如果不是这封密函,莫罕也不敢亲自带队出来,更不敢安排大军大肆压往边境。

毕竟如今的硕和部比不上当年了,就算拥有天下驰名的雪狼骑,也只能堪堪自保。

要不是这封密函上的落款,他也不敢大肆压往边境,自己领着一对雪狼骑突袭。

他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哥哥,他只能选择相信那个落款,即便是陷阱他也认了。

那个落款只有三个字,没有印章。

“许镇武。”

……

当钱老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住在了一家客栈,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到了镇蛮府,关于他们的通缉令一张也没有。

钱老三使劲的挣扎,可却起不到半点的作用,徐长安封住了他的四肢,以徐长安通窍境巅峰的修为,限制一个普通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钱老三慢慢安静了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身体看似安静,嘴唇去不停的嗡动,上下嘴唇扯出了一丝丝粘稠的线,几十年摸爬滚打没有落过泪的汉子一大滴眼泪自眼眶落下。

徐长安看着钱老三,慢慢叹了一口气,苏青一只脚撑在了凳子上,喝了一口酒,也悠悠的长叹一声。

“你答应我别激动,我为你解开。”徐长安轻声说道。

徐长安说着往钱老三四肢上一点,钱老三四肢一阵酸麻之感传来,紧绷的人一下子松了下来。

徐长安还随时防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没想到钱老三只是转了一个身,面对着墙沉沉睡去。

天色渐晚,一个下午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让徐长安越发的不安,他知道大皇子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可偏偏今日普通得就像一个寻常日子一般,窗外大雪依旧,屋内的炉子烧着的水沸腾开来,不停的敲着壶盖。

看着夜色渐浓,徐长安看看四周,和苏青对视一眼,两人一人拿好了剑,一人揣好了刀。

“你们去哪?”他们两才欲出门,身后的声音让他们一顿。

苏青看了一眼徐长安,转过头去,坐了下来,靠在了窗子边。

“我们想为兄弟们收拾一下骸骨……”徐长安越说声音越小,毕竟那群人算是为他们而死。

钱老三眼眶中出现了泪花,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好……”他话才说了一半,立马拼命的摇着头:“不行,不行,你们不许去。”

徐长安一头雾水。

“你们不能去,去了兄弟们就白牺牲了。”

钱老三颓然的摇摇头,靠着床:“我们这种人自打干了这份差事,就没打算魂归故里!”

……

客栈都是在道路的两旁,俗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徐长安他们客栈的对面也是一间客栈,若是徐长安从窗口探出头去,一定能看到一个熟人。

对面的客栈。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独臂人转身看去,恭敬的跪了下去:“拜见殿下。”

“他们白天已经休息够了,晚上准备怎样热闹一下?”

大皇子的声音响起。

“赵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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