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样子想着的孟老板,马上就清醒过来,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若是说司马婧苓不了解他商队里的人,凭白生出一个懂得些雌黄之术的人,让他来凑上这么一个人,那柳如是可是与他交往过多次,要说他这商队里都有些什么人,说不定都要比他这商队老板本人都要清楚。

所以要是她和司马婧苓两人真有什么计划的话,柳如是心里难道还没有底么?到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会给他一点提示了吧。

孟老板心中惊疑不定,但此时一种忽然而生的直觉升上心头。

他慢慢地扭头看向了司马婧苓,然后忽地打了个寒颤。

司马婧苓,便是在这个时候解了围。

她慢慢地走近孟老板,抬起手让孟老板交出了他藏在身后的酒壶,然后就拿着酒壶对柳如是说道:“孟老板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开始饮酒了,想必也喝了许多。现在看来,应该是醉了,所以有些糊涂了。”

“对对对,是醉了,醉了,不对,不对,我没醉我没醉!”孟老板倒是也反应及时,听司马婧苓这样说,马上就装作醉酒之后的样子,双眼迷蒙,却看似仍旧想要挣扎着说些什么,倒是将醉酒之人的荒唐样子,学了个一等一像。

“这样啊……”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柳如是也不可能再看不明白。

司马婧苓与孟老板的这一番解释,糊弄一般人是够了,但是对于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还真是有些明显。

不过,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去欺瞒大多数人。

柳如是笑笑,微微朝司马婧苓欠了欠身,十分有礼地向司马婧苓询问道:“贵客既然知道这方子是孟老板商队里的人带来的,想必心中应该是有了人选了。”

司马婧苓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来这件事情,由孟老板来说最是合适。可他现在醉酒,便只能让我僭越了。”

于是司马婧苓,便只是抬起手来拍了拍手,孝文的身边就出现了一个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的人。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当场暴露出自己的身手,予以反制,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硬生生地将心里的这股子冲动给压抑了下去。

于是,夜鸮就直接带着孝文,出现在了司马婧苓和柳如是的面前。

柳如是挑眉,看来这位就是司马婧苓所说的那个值得注意的人了。

不过,这个人的外表,看来怎么如此的……较弱?

孝文被带到柳如是和司马婧苓的面前,最惊讶的莫过于和孝文他相处时间最长,也相处最多的人,王叔。

王叔原本也像孟老板一样,根本就不关心这等闲事,毕竟这里面又没有他们商队什么事,他就只管着来凑热闹的几个不省心的队员们。

可是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着发展着,竟然跟他们的商队有了关系,这让他马上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现在大堂上。

听到那个被他们商队在半路上捡来,然后带来玉门客栈的人,说他们的商队中有一名精通医术的人,他就觉得荒谬。

他跟着商队这么长的时间,他实在是不知道他们商队什么时候,有了一个懂得医术的人。

除了这些,还有孟老板的表现也让他有些惊讶。

他跟着孟老板也有许多年了,孟老板到底醉了没有,他是一眼能够看出来的。

他们商队的情况,按理说也没有人会比孟老板自己清楚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当即否认,反而会顺着那位客人的意思,假装自己已经醉酒,从而把一切都交给客人去决定呢?

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司马婧苓好像真的知道谁是藏在他们之中的那个医术高明之人,直接就让人将其从人群之中带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搞错了?”王叔看着已经站在人群中心的孝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他像走进人群中,向那位客人和柳掌柜说一下,这人就是一个年纪较轻,身体还不是很好的一个孩子,没想到孝文这人却直接承认了。

孝文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似乎实在等着看他好戏的司马婧苓,忍不住在心中轻“啧”两声。

到了现在,他若是还不清楚自己又被司马婧苓给套了进去,那他可真是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伪装之事了。

他心想,反正他在这玉门客栈之内也不会再待多长时间了,那么就少伪装一点,露出一点本性,也就没有什么了。

他便直接洒脱地向柳如是承认道:“柳掌柜见好,小的的确通一点雌黄之术。不过小人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露过这一技能,还真是难为这位贵客能够得到我写下的这张药方了。”

司马婧苓听了孝文意有所指的话后,也不说什么,就那么笑着,仿佛接下来孝文口中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孝文便没意思地撇了撇嘴。

柳如是可不管孝文心中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她只是从孝文身上确实感受到了不同于他外在形象的气势,一瞬间就觉得眼前这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一种形象。

不过,人都抓到了眼前,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着急了。

她带着善意对孝文说道:“孟老板的商队里,一直都多有能人异士,想必客人您会一点医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那就请公子您来这里给赵主管看看,省得赵主管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孝文点点头,欣然同意,然后才走到了赵主管的面前,仔细查看着找主管的身体。

他原本想着赵主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这人还是他找来的。依着他的眼力,这人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是一眼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找来赵主管的时候,顺眼一看就知道赵主管是一个绝对健康的人。

而且,他知道柳如是和司马婧苓两个人留着赵主管有大用处,是绝对不会真的对赵主管的性命有所威胁。可是现在他一看,赵主管确实有些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马上就将手指搭在了赵主管的腕上。

可是他越是把脉,眉头越是紧紧皱着。

“怎么样?”柳如是和司马婧苓不知何时站在了孝文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孝文在为赵主管把脉的时候,眉头越皱越紧,心头不禁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孝文又把了一会儿之后,才将赵主管的手放下,转身对柳如是和司马婧苓说道:“刚刚赵主管,可是喝了什么?”

柳如是回道:“只是喝了一碗消暑汤而已。”

“消暑汤?不只是如此吧。”孝文松开了眉头,轻轻笑道,“玉门客栈的消暑汤,小的也是喝过的,里面可都是简单的消暑药材,并不会造成赵主管现在的情况。所以,柳掌柜给赵主管的这一碗消暑汤之中,应该是加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吧?”

“咳咳。”柳如是听到孝文的话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过她倒也不心虚,她的那碗消暑汤虽然与其他人所喝的确实有些不同,但是里面说来确实也没有什么都没有放,只不过就是将一些味苦的食物药材全都加在了一起,让人难以下咽罢了。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赵主管的问题,好像与她的这碗消暑汤有点关系。

柳如是不由得隐晦地看了一眼司马婧苓。

可司马婧苓瞧着实在是百般淡定,似乎是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好奇,也一点都不惊讶,让柳如是在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司马婧苓所安排好的。

她想了想,司马婧苓没有说什么,那自己这消暑汤说了也没什么,便将汤中加的东西全都一一说了出来。

周围好奇的人一听,顿时脸上就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这些东西,单吃就已经够苦了,再加上全都放在一起……

他们只是想了一下那番场面,就已经忍不住在嘴里不停地冒苦味了。

现在他们看到已经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的赵主管,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交情如何,纷纷不约而同地就为赵主管掬上了一把同情泪。

孝文听了柳如是说的消暑汤材料,眼角也不禁微微地抖了一番。

这些东西全被赵主管一口给喝进了肚子里,也难怪他刚才诊脉的时候,觉得找主管的肠胃里,有一番难以调节的郁气了。

不过眼下赵主管这样的情况,倒是与柳掌柜的这碗消暑汤没有关系了。

不过排除了这种可能性,孝文倒是觉得,这十分像北傲国某一位的手法。

可是,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人不是应该在南御国境内才对么?

他心中按下不揭,却将这事放在了心里。

他现在看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韩立一行人,理所应当地就猜测,韩立,是不是也参与进了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呢?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玉门客栈里呆下去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虽然还没有达成,但是眼下局势越来越复杂,已然不能再继续在此地呆下去了。即使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却也是收获了不少,至于剩下的,就只能再等日后图谋了。

于是他想了一想,将手中的一瓶丹药拿了出来,对柳如是和司马婧苓二人说道:“赵主管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就是身体与消暑汤中的一种食材相冲罢了。不过眼下这里没有对症的药,只能靠这些缓解的药丸来减轻赵主管的痛苦。

等赵主管多休息几日,身体自己就能将这些情况都处理好,赵主管便也可以恢复正常了。”

柳如是闻言便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信了没有。不过她抬了抬手,示意孝文将药丸给赵主管服下。

反倒是司马婧苓,等孝文将药丸倒在手心,给赵主管服下之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开口慢慢说道:

“看来公子你果然非同一般,竟连这种东西都能知道,而且还有解决的办法。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呢。”

孝文微微笑着,“我不明白,姑娘你说的是何意?”

司马婧苓就微微笑着,也不多说什么,走到赵主管的身边,对着赵主管身上还残留有一些难闻的气味而皱了皱鼻子,却还是忍着在赵主管的胸口处拍了一巴掌。

赵主管突然之间,又“哇”地一下吐了出来。只不过这回吐出的,就不是什么原本肚子里留有的秽物了,而是一些透明的不带任何颜色的酸水。

司马婧苓将脸上的面纱捂得紧了一些,然后指着地上的那一层透明的水对孝文说道:

“这地上的东西,其实我们大家都不怎么陌生。虽说这等东西实在是太过污秽,大家对待它们也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可要论起熟悉来,可没有人比我们自身更为了解了。

毕竟这东西,可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你们谁见过这肠胃不适,只吐了两次,便就吐开清水来了?这赵主管,可是填饱了肚子,才接了柳掌柜的那碗消暑汤的。”

众人一听司马婧苓这话,顿时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他们心中虽然因为回想这事而涌起了诸多不舒服,但确实没有人像赵主管这般,马上就可以干干净净了。

若是有,那也是肚里存货本就不多,没有可吐了。

司马婧苓见大家好像都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话思考下去,便没等孝文再说起另外的原因,直接就顺着说道:

“其实我在来这里之前,曾经听闻北傲有一闻秘药。服下此药者,肚子里会翻江倒海,难以忍受却不伤人性命,多半是为了折磨别人或是拷问别人才会使用的。

而此药的症状却并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是说大夫并不会看出来,只能两日之后,舌下出血,才会与寻常不适区别开来。

这种东西无药可解,唯有一个东西可当场缓解,那就是出自于北傲一种很寻常动物的口水制成。这个东西怎么分辨呢,我其实也不大清楚。

不过公子你见多识广,能看出赵主管所得不是寻常腹病,那自然也知道,我说的这种东西是什么了。

不如,就由公子来给大家讲一下,好让大家长一长见识,开阔一下眼界,当然,也可以防止在日后行商的时候,一不小心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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