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今夜夜鸦和夜翁两个人是无法探清老宫人身边挂着的那枚玉佩,究竟是不是他们两个所见过的那个了。

虽说是夜鸦对于夜翁的能力很是相信,夜翁这么一说,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是再确定一番比较好,毕竟这算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任务,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做到万无一失。

于是,夜鸦和夜翁两个人就一起阖上了眼睛,准备休息一下,以保持充足的精力来应对第二日的事情。

第二日天蒙蒙亮,夜鸦和夜翁两个人就睁开了眼。

他们听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经有了人走动的声音,以及又听到了他们这一群人中,负责唱曲的那个小女子练嗓的声音。

两人想了想,便起身打开了房门,看到管事已经开始张罗开了,催促着自己的人都赶紧检查一下自己要用的工具是否完好,然后一抬眼看见夜鸦和夜翁走了出来,便对着他们说道:

“咱们早上要吃的东西,现在就在我那屋子里放着。我特意多跟人要了几个馒头,你们多吃几个。

这种大场你们没有跟过,绝对不会让咱们能够正点吃上饭的,所以到点饿了就只能硬生生忍着。

不过不管怎么样,早上能多吃点还是好的。能吃的够多,晌午的时候就能够少饿一点,这样也不至于在台上出什么问题。

你们虽然不是我们这小班子里出身的,但是弟弟那弹琴的水平还是十分厉害的,与我们这人的配合也相当的吻合,所以一会正式演奏开的时候,一定不要紧张,就按着平时我们练习的来就可以了。”

夜翁点点头,夜鸦则笑着代替自己和夜翁,对管事说道:“多谢管事的好意,管事的收留之恩,我们兄弟两个已经无以为报了,今日一定会发挥出自己的最大实力,让咱们的主顾能够开心,我们也好报答一些近日的恩惠。

而我也就不给管事添麻烦。

等你们上台的时候,我就在后边呆着,保证哪都不去!”

“行。”管事点了点头,对他们两个很是放心。于是管事就几位和蔼地说道,“一会好好表现。好了,快去吃饭吧。一会子,这院子可是就要热闹起来了,也就没你们像这会子这样安闲的时光了。”

夜鸦和夜翁,都冲着管事乖乖笑了一下之后,便去了管事的房间,就看到了管事房间里确实放着许许多多的馒头。

这些馒头里面虽然还能够看得清楚有一些比较粗的面壳,但是整体上,还是由白细面做的,透出了一股子松软劲。

夜鸦和夜翁两个人有些惊讶,随后便不由地感慨道:“看来这别府里的胜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繁华的多,只不过这种富贵,没有体现在自己的那些显而易见的地方,反而是融杂到了一起,放在了更为隐秘或者说是最为纯粹天然淳朴的地方。”

夜翁随之点点头。

他们两个被安排到北傲国以来,虽然不说是每天没得吃穿,但是却也真的不是每天都过着十分滋润的日子。

他们已经尽力买的口感较好的吃食,在这别府的大白馒头面前,还是有些见不得台面了。

再者说,这还仅仅只是给他们这些地位低贱,什么都算不得人吃的。

两人摇摇头,便将这事揭过,毕竟这事情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能说明老宫人的待遇确实很好,这也算是侧面反应了魏岚对待这个老宫人的态度,确实与其他人不一样。

两人三下五除二地就将东西全都吃完,然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门去,和大家一起再做登台表演前的准备。

大概就是过了日入的时候,从前面来人,找他们管事问了几句话,大概就是问了问他们中的人全不全,是否有什么意外。

管事的和人确定了人选,将自己这些人全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的事情,告诉了前面前来确定的别府的下人。

来人点了点头,笑着对管事以及其他人说道:“现在正是老爷子用膳的时候。人年纪大了,就总是会迟一些。按照章程,老爷子今日的小寿还是从正午开始,等请来的姑婆请了神祭了天,你们便就可以准备给老爷子唱曲了。

大家也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该懂得的规矩,你们也都是晓得的,所以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好在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也不需要你们唱多长的时间,只要在午时这一个时辰之内,好好唱你们的,不管老爷子是否中间睡过去,承诺给你们的报酬,就一定会给你们。”

管事点点头,有些谄笑地说道:“姑娘说得是,我们都懂,都懂,绝对会把老爷子这过小寿的事情办好的。”

来人便微微一笑,“既然都以准备好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好了,那诸位便随我来,大家先去台子那里熟悉熟悉,做好准备。”

管事及众人点点头,便跟着这名下人,从这院子唯一通向外面的小路,走了出去。

与前一夜夜鸦和夜翁夜探别府不同的是,这名下人带领他们走着的,是另外一条通向老宫人做寿,他们唱小曲的中堂大院。

夜鸦和夜翁脚下跟着走着,他们的脑子里,则又已经完善了一番对于别府的了解。

他们感受到周围在暗处隐藏着的目光之后,便将脑袋低了下去,并不再左右张望,做那个引人注目的人了。

这条路似乎要比夜里那条,绕的远一些。

几人左转右转到了中堂大院的时候,面前就只是摆了一张在正中间铺着红绸的狭长案几。

而正对着那张案几的,就是他们要唱叠声小曲的地方。

这地方好像是早就建造起来的,一个小小的由木质结构搭成的小圆台子,上面全都挂满了轻纱帘幔,就是为了能够阻隔他们和老宫人之间的视线。

毕竟这里的规矩就是,他们这些唱曲的人,是不能够直面贵人的。

管事领着他们直接到了轻纱帘幔的里面,然后就让他们将要演奏的乐器全都拿出来放好,随后便就让他们跪坐在原地,不要动了。

而夜鸦,在帮助夜翁摆放好琴之后,就朝着夜翁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潜藏在了众人之后,随时都有可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掀开帘子出去。

日上高头。

亭台里的这些表演之人,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原地,就像是雕塑一般,就连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炎热的天气以及喧闹的蝉鸣,让人忍不住心生烦躁。

可这些人心里无论是怎么想的,面上却已经被训练得面无表情了。

他们必须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坚决不能让他们演出的事情出差错。

他们本就是在生死之间挣扎的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苦痛,又有什么忍受不了的呢?

在后面看着众人的管事,本来还有些担心夜翁的状态。但是他看到夜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和大家一起跪坐着等待的时候,就感到了欣慰。

他想,这兄弟俩,不愧是遭逢过变故的人。

虽然说这话很不应该,但是当人真正遭逢了变故,才能真正地明白什么才是对于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

忍受苦痛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最为艰难的事情,是你无法生存下去,无法活着。只要能活着,这世上的任何事情,便都没有什么难的了。

管事看着自己的这些孩子们脸色红扑扑的,额角鬓间也全都被汗水浸湿,心里不禁有些疼惜。

可是他们都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了,若是这个时候做出一些多余的事情,那就实在是太辜负大家的努力了。

于是,他只能和大家一起跪坐着,等待着这位主家的到来。

好在,又等了没有多久之后,老宫人姗姗来迟。

这位老宫人的身形虽然有些佝偻,但是目光清明,腿脚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灵便的地方。

他踏进这个中堂大院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看起来好像是特意从宫里头出来的黄门,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大群下人,看起来倒是颇有气势。

老宫人有些尖细但是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透过轻纱帘幔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然后夜鸦和夜翁就根据老宫人的声音,给这名老宫人的形象,做了完善。

老宫人似乎在埋怨身边的这个小年轻人,但是语气中又似乎满是高兴,

“……都跟你说了,只是一件小事,你就不用特意从宫里赶来了,结果你还是来了。”

那小年轻人似乎早就习惯了老宫人的口是心非,顺着老宫人的话点头称是,然后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是是,师傅说得对,可是身为您的土地,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应该来看看您不是么?您说今天不是什么大日子,好,那今天就当作我这个做徒弟的,想你这个师傅了,想来看看您,可以么?”

老宫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被这小年轻人愉悦了心情,

“好好好,我这心里头,就当作是你这个小辈,向我这个师傅了。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尝一尝我这府上的吃食,与宫中的饭菜相比,可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对了,我这里还请了这大都城内十分有名的唱叠声小曲的人来,你今日可是有耳福了!”

小年轻故意瞪大了双眼,装作是很惊讶的样子,然后一双眼睛就开始嘀溜嘀流地转,一看就知道神已经跑到了外面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那群唱曲的人身上。

老宫人瞧见了,手指戳了一下小年轻的脑袋,笑骂道:“就知道你也惦记着这。你是我教出来的土地,我还能不了解你的那破性子?”

小年轻嘿嘿一笑,便是默认了老宫人的话。

几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走到了中堂院子的正中间。

因为除了老宫人,又来了一位不请自来但是与老宫人关系十分不错的客人,别府的下人们便早早将另一张桌案准备好,放置在了老宫人案几的旁边。

下人和小年轻一起服侍老宫人落座,然后小年轻便自己也坐了下来,随后,下人们便开始准备给二人布今日老宫人过小寿的寿菜了。

随着最开始的开胃小菜的流入,老宫人的过五小寿便也算正是开始了。

老宫人一边吃着眼前的这几小蝶开胃菜,一边开心又像是炫耀似的对小年轻说道:“这叠声小曲,听起来就是别有韵味,实在是让人身心放松,并且心情愉悦。

可惜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但胜在人少。

这里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好多人,但是真正说话的、发出声音的人,也就他们两个罢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都被刻意训练过的夜鸦和夜翁听了个清楚。

他们总觉得老宫人说的这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但是现在显然还无法搞清楚。

老宫人和小年轻落座之后,下人就过来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于是夜鸦和夜翁只能暂且放下心中的这个疑问,专心应付起眼前的这个演奏任务来。

叠声小曲婉转清新的曲调从老宫人他们正对面的那个亭台之中传了出来,让人听到之后精神一振,随即就浑身上下充满着愉悦之感。

老宫人和小年轻两个人,不一会儿就沉浸在了这种美妙的乐曲声中,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一些。

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乐曲声却依旧存在着。只不过和刚刚用食时相比,曲调要和缓得多。

等一曲又完毕之后,老宫人让人找来管事,向他问道:“我听着你们这小曲,唱得好像要比前些时日好一些,听其原因,你们的琴师,应该是换了吧?”

“老爷子真是好耳力。”管事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前段时日,家里的琴师受了伤,所以就又临时找了一个。好在这个新琴师确实不错,这才没有延误了老爷子您的要事。不过这个新琴师与我们配合还挺融洽,一般人也听不出什么变化,只有老爷子您,听出了这一点。”

老宫人笑笑,“我爱听这东西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是真正把这听到耳朵里的。你们每一个人的特点,我也都记在心上,谁有什么变化,谁的状态不好,我这里可一清二楚呢。”

管事便笑笑,又说了一些恭维的话。

老宫人摇摇头,对管事说道:“行了,你让他们先停一停,我觉得你们这个先找的琴师实在是有些意思,就让他单独给我表演上几首。”

管事不明白老宫人为何对琴师这么关注,但是主顾的话,又不可不听,便又回去将老宫人的话转述给了夜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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