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峥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自顾不暇,对于去承接司马婧苓的剑就已经很吃力了,更不用说去躲避了。

直到这个时候,令峥才明白,从头至尾托大的只有自己。对方虽然只是一介女子,但是身手武艺要比自己高得多,甚至完全可以说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在一个层次的。

但是令峥却不会就此认输。

他咬着牙,尽力抗下司马婧苓的每一次出招,也不管身上的伤口,又多了哪些。

对于令峥来说,认输远比落败要更加难以接受。

司马婧苓的出招愈发凌厉,并且看起来还有些游刃有余,并没有完全使尽全力。

她看准了令峥的一个漏洞,手势一转就直接将手中的剑送了进去。

令峥一看大事不好,知道自己已经防护不及,就算连忙后退也躲不过这一剑,便打算就这样挺身挨了这剑,然后就此落败算了。

可是,司马婧苓手中的剑并没有就这样直接刺入令峥的胸膛,而是在距离令峥胸膛还不够半指距离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然后向右一偏,将令峥外衣的盘扣挑了开来。

随即,令峥被汗水浸湿的里衣就露了出来,让众人对他的身形一览无余。

司马婧苓见状还后退了几步,挑挑眉,十分玩笑似的吹了一个口哨。

令峥猛地将自己的外衣拢了起来,脸上挂起了极为羞恼的神色,对司马婧苓简直是怒目而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婧苓笑笑没有说话,而是就那么昂着头,用剑继续指着令峥。

令峥握紧拳头与手中的刀,干脆直接将外衣脱了下来,系在了腰间。

他转了转手中的刀,然后就蹲下了马步,严阵以待。

司马婧苓看了看令峥的这副样子,也不对他客气,抬起剑又朝着令峥刺了过去。

令峥这次的注意力似乎是更为集中了一些,眼中紧紧盯着司马婧苓手中那柄剑的走势不动,等那柄剑向他刺过来的时候,微微一偏头的同时,还台刀挡了回去。

并且在用刀档剑的这一瞬间,手臂翻转,直接用刀背敲向了司马婧苓那支握剑的手。

司马婧苓微微一挑眉,心道令峥终于是聪明了一些,懂得用一些技巧来应对这场比斗。或者说,令峥终于是把这场比斗放在了心上,认真对待起这场比斗的输赢。

可惜的是,司马婧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令峥赢得这场比斗。毕竟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令峥能够彻底认清自己,而不是让令峥在这场比斗之中有所成长就算了。

所以见令峥要用刀背来磕自己的手,司马婧苓并没有就这样后撤回来,而是直接在令峥将刀背送过来之前,又将剑往前送了一段,然后挽了一个剑花,让手中的剑在令峥的腹前划了一道之后,换成了反手,让自己的剑直接挡在了刀背之下。

这柄剑在划过令峥的时候,还又划破了令峥的衣服,让令峥刚刚围在腰间的外衣,又成了一个欲掉不掉的样子。

令峥看见自己的这一举动,不仅没能在司马婧苓身上讨得了好处,反而自己还又吃了亏,马上就后跳一步,与司马婧苓拉开距离。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的状态。

司马婧苓倒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指了指他那个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外衣,似乎在说,你不管你的这件外套了么?

令峥沉着脸,皱着眉头看着司马婧苓,然后用自己的一只手将身上虽然还绑着,但也差不多被司马婧苓用剑挑下来的外衣,干干脆脆地扔到了场地外面。

令峥的外衣彻底脱离了令峥的身子,让令峥的全部身材都露了出来。

令峥的里衣虽然看起来有些宽松,但是毕竟经过了在炎热天气下的几番打斗,原本宽松的衣物也早就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经过刚刚的短暂一瞥,司马婧苓以及其他一些眼尖的人已经见识到令峥不错的身材了。

这下更是因为没有了阻挡,不论是在场地附近看热闹的还是在不远处楼里那些观看比斗的人,此时此刻全都十分清楚地看到了令峥的身材。

胆大豪放的北傲人,直接就大声赞叹起来,更有甚至直接将手中的花或是一些自己贴身携带的东西,就朝着令峥扔了过去。

令峥冷眼看着这些似乎是在表示对他喜欢的东西,眼中的羞恼与怒意不停地翻滚之中,似乎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然后对着司马婧苓将她全部包裹起来,让她感受到他这些或是痛苦、或是焦虑、或是怀疑、或是升起等等等等复杂的情绪。

可是,他的这些情绪,却全都只能发泄在他的一刀又一刀之中,一刀又一刀完全都碰不到司马婧苓的沮丧之中。

他的里衣系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司马婧苓的剑给挑了下来,可是这个时候的他,却已经完全不能在意了。

“既然你已经完全不在意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了,那就由我来帮你,将他完全脱掉吧。”

令峥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随之而来的便是司马婧苓完全爆发式的出招,这让令峥似乎感受到对面与他对战的人,已经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而是像一座大山一般,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当然,除了压住了他的心头,还雅致住了他们的手。

令峥手里的刀,不知道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

他的衣服早就已经像是雪花一般,飘飘洒洒地落在了比斗场地之中。

令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管,直接就躺在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夜空,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己的曾经,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司马婧苓收了剑,走到了令峥的身边,然后低下头对令峥说道:“现在胜负结果已分,公子心中,应该有了些想法。这世界很大,公子你只是见到了这个世界一丁点地方,还有很多你未见过的,也未曾知道的。勇敢地走出那一点点的满足,不再拘泥于假象中的世界,你可以收获更多。”

令峥听了之后,抬起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有些苦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现在意识到,也不算晚。”司马婧苓笑着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我见过,之所以不告诉你,我想你也明白原因。

你自己觉得你能够见她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带你去见她的。”

令峥没有像是最开始见到司马婧苓那般,一听到有关于琳夫人的消息,就要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

他放在地上的手紧紧握住了拳头,但是却控制住了自己,没有一下子就跳起来。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问了一个他目前十分关心的问题,

“我记住姑娘你说的话了,不过我现在有一个疑问想要问问姑娘你。你的身手武艺十分厉害,在与我比斗的时候,有很多方法可以让我彻底落败,再也生不出什么反抗之心,意识到自己的渺小,为何你一定要将我的衣服弄破呢?”

他问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就从自己的耳边听到司马婧苓的回答,而是从很远之处听到了司马婧苓的回答。

司马婧苓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

“公子这个疑问,实在是有些愚笨了。想一想公子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哪里,自然就会知道,我为何要将公子的衣服刺破了!”

令峥一愣,然后将放在眼睛上的手臂放下,马上起身就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可是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司马婧苓的身影。

他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了自己的旁边,就看到了刚刚由司马婧苓所用的那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成了两截。

令峥手里拿着断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见周围已经有一些因为受到他半露的上身而吸引到的红院里的其他客人或是本来就在红院之中的姑娘公子,马上就冷着脸飞快地离开了。

如果忽略掉令峥那双通红的耳朵的话。

令峥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红院,就像是他因为琳夫人急匆匆地来道红院一般。

他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倒真的是有些消解的意味在了。

司马婧苓和阿瞒两个人从刚刚比斗场地中的一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中走了出来,然后看着令峥离开的身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司马婧苓说道:“这个令峥还真是挺难缠的,不愧是北傲的人,与他们那些常年驻扎在边境,与我们南御军队交战的人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有这种特质的北傲士兵,也不多了。若还真的像十几年前那样,那他们南御与北傲之间的战争,也不会总是输少赢多了。”

阿瞒沉默着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的脸色好像有些沉,表情也一直冷冷的。

司马婧苓有些诧异地扭头回去看阿瞒,发现阿瞒一直盯着场地上还没有被收拾走的那些衣服,心思流转之间,便明白了阿瞒在想些什么。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那些话是说着玩的,你因为这个吃味,未免也有些太过小气了吧?

再说了,令峥的年纪都那么大了,我再如何饥不择食,也不会选择令峥那个老男人的吧?”

阿瞒仍旧臭着脸,但是还是对着司马婧苓伸出手来,言简意赅地说道:

“手。”

“嗯?”司马婧苓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交到了阿瞒的手中。

阿瞒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气,但对待司马婧苓还是十分温柔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司马婧苓绑着的袖子解开,然后将它捋了上去,就见司马婧苓的胳膊上,赫然而然地出现了一道已经有些泛紫的於痕。

司马婧苓似乎对于自己胳膊上的这条於痕也有些惊讶,她看着这条於痕,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她看了看阿瞒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对阿瞒说道:“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大碍的,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一点都不疼,所以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

阿瞒抿着嘴,没有说话。

他掏出伤药,十分轻柔小心地将药敷在司马婧苓的胳膊上,然后细心地包扎好之后,才小声地说道:“说好不会受伤的呢?阿苓说过的话,这一次并没有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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