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太子别苑,已经带上了七分冷意,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行色匆匆。

花厅,

朱标,朱棣,常茂,三人正在烤着鹿肉,饮着黄酒,炭火的袅袅青烟,再加上鹿肉鲜甜的味道,让人沉醉。

朱标为了说话方便,特意把奴婢们都赶了出去,反正烤肉嘛,自己烤自己的,这样吃着才有乐趣。

朱棣拿着稍长一些的筷子,翻动了一下炭火上的鹿肉,“大哥,我还以为这次出门能打一仗,可没想到如此平静,害得弟弟白白乐呵了一场……”

朱标斜了他一眼,“老四莫要不懂事,你当战场是好玩的地方?有些时候一个伍的弟兄,打了一次仗,死了几个,残了几个,能捞个完整身子的基本没有,看到了那副惨像,你还会认为打仗好玩儿?”

其实这古时候打仗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那都是名臣大将的游戏,普通的兵士,基本上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就说那漫天的箭雨,就足够要命了,特别是鞑子,他们会用狼粪在箭头上抹一抹,这种东西一旦见了血,十有八九都会没命。

而且这个时候的粮食不是很充足,平时能吃个五分饱就不错了,打仗之前自然是发酒发肉,让兵士们饱餐一顿,但那绝对也不是吃酒肉吃饱的,能吃个新鲜就不错了!

但是朱棣一听自家大哥这话,却沉默了,一个劲儿夹肉的筷子,也停了下来,缓缓的开口道,“大哥,您这么一说,弟弟这心里更难受了,二哥和三哥已经就藩,他们去的地方都是边境重镇,打仗还不是家常便饭?”

朱标却没有当回事儿,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二老三的马上功夫都不弱,你还是想想你自己,你的藩地,现在可还没定下来!”

朱标这话说的不假,虽然远在洪武三年的时候,朱棣的燕王,就已经定了下来,但是这藩地究竟在哪里,到现在也没商讨出个结果,朱元璋倒是有心想让朱棣镇守边塞,但是这朱棣从小性格跳脱,朱元璋又怕他坏了大事,想让他稳居内地,当个太平王爷?他自己到现在成年的皇子也没有几个,边境重镇又那么多……

朱棣起身给朱标倒了一杯黄酒,又要给常茂满上,吓得他连连摆手,“燕王殿下这可使不得,折煞老臣了……”

朱标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让他倒,今天是家宴,他岁数最小,他不倒谁倒?”

常茂这才半推半就,没办法呀,就算是个孩子,只要姓朱,而且这位还是太子爷的一母同胞,天生的亲王,自己如果想要个王号,估计也只有像自己的老父亲一样了,死后被封个开平王。

朱棣最后把自己的酒杯满上,语气沉重的说道,“大哥,我想去倭岛,听说那里天天打仗,常二将军有事没事就出去打一打那群小侏儒,弟弟也想去,到那里见一见血!”

常茂微微低下头,自家二弟的所作所为,他是早有耳闻,甚至有一些都是他暗中授意的,个个都是露脸的事,但毕竟人家是堂堂亲王,如果真去了倭岛,那还不得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常茂可不傻,从应天临出发之前,他就听说英哥儿去了徐达府上,那徐达的府上风声鹤唳好几天,银子花的如流水一般,搞得现在堂堂魏国公,一顿烧鹅都吃不起了……

朱标沉吟了片刻,“兹事体大!大哥要和父皇商议一下,不能立马答应,而且,咱们大明可不是只有倭岛才打仗,北平云南,最近也都不太平,还是问一问父皇的意思……”

朱棣顿时垂头丧气,他在自家老爹那里,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以前在大本堂读书的时候,所有皇子挨揍最多的就是他,而且二哥三哥的藩地,前几年就已经定下来了,自己这眼看着就要到年岁了,还在拖拖拉拉……

朱棣想到这里,心一横,“大哥,那这样行不行,这次您回应天,我先不跟着回去,在上海线等信,你在家和父皇慢慢商量………”

朱棣的话还没有说,朱标的筷子就打到了他的脑门,“你个臭小子,你肚子里有的那几个主意,大哥还不知道?又想玩先斩后奏那一套?!”

朱标夹起一块鹿肉,狠狠的塞到嘴里,“咱可告诉你,门都没有!”

朱标恶狠狠的侧过头,不再理会他,而是对常茂说道,“妻弟,孤不在应天的这些日子,雄英怎么样?课业可好?”

这一提起朱雄英,常茂的眼睛都大了几分,笑容满面的回道,“英哥儿来了家里一次,是徐家妹妹……徐侧妃带着来的。”

“哈哈……”

朱标笑了笑,又道,“英儿也是跳脱性格,猴精猴精的,和他说话都得留几分神,那小心眼里想的东西可多了,哈哈……”

常茂也跟着笑了笑,但是眼神的深处,还是闪过了一丝担忧,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徐妙云带着朱雄英来常家的时候,隐隐以继母自居,这如今又怀了孕,其实本来对常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是偏偏这次,蓝玉又办砸了差事,直接被罚做东宫侍卫。

这个信号可就不好了,这大明官场的人都知道,常蓝两家那是休戚一体,打断了骨头还得连着筋,徐妙云怀孕这个节骨眼上,蓝玉被贬,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但是常茂也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明面儿问,只能一点一点的品了。

此时此刻,锦衣卫大牢。

“大师何必如此恐惧?这毕竟是面见太子殿下,给您沐浴更衣有什么不好?”

毛骧继续坐在那里喝酒烤肉,前边却放了一个屏风,姚广孝在里边搓搓洗洗,纪刚则在一边儿盯着他。

只见那位姚广孝一边搓洗,一边怒声道,“贫僧要见太子殿下,贫僧不屑与尔等多言!”

此时的他老脸通红,刚才那毛指挥使说要给他净身,差点把他吓尿了,过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净身是洗澡的意思,顿时滔天怒火!

但是毛骧却丝毫不慌,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当下也不看那老和尚洗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子时,姚广孝用了斋饭,心满意足地躺在牢房,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却来了两个锦衣卫,说要问询一些他的情况,没办法,谁让势比人强?

姚广孝只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平生,对那两个锦衣卫一一道来。

丑时,整整一个时辰,那两个锦衣卫才走,姚广孝拖着疲惫的身,铺在了牢房的稻草里,在他现在看来,这稻草就是这天底下最舒服的地方,可是又来了两个锦衣卫。

寅时,那两个锦衣卫是新换班来的,前边的那两个,竟然把记录弄丢了,害得他还得重说一遍,姚广孝强自睁开双眼,开始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卯时,又来了两个锦衣卫,拿了宵夜,黄酒,要和自己喝点,姚广孝没办法,这群人可是夜叉恶鬼,如果自己不给面子,那还得了?!

辰时,又来了两个,要研习佛经,化解身上戾气……

巳时,又来两个。

午时,又来两个。

未时,又来了两个,还送来了大鱼大肉,但是姚广孝现在真的不想吃,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申时,又来了两个,搬来了五六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有的都被剁碎了,却让自己为亡灵祈福,姚广孝瞪着血红的眼睛,开始为亡灵祈福,仅念了四五句,就让那两个锦衣卫把尸首搬走,可是那两位哪里肯搬?直说要让这几个罪大恶极的贼人,感受一下自己身边的佛光普照,下辈子好做个好人………

酉时,尸体还没搬走,太臭了,睡不着。

戌时,终于来搬了,确实让他自己搬,姚广孝强忍着困意,把那些七零八落的尸首拼在了一起……

亥时,又进来两个锦衣卫,要询问他的生平,姚广孝瞪着无神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二位是第一个来的,贫僧和你们整整说了一个时辰,你们蒙着写就行了……”

两个锦衣卫对视了一眼,齐声说道,“大师请恕罪,我们兄弟二人记性不好,还请大师重新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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