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夜辗转难眠的韩芊芜带着巨大的黑眼圈去上学。坐到座位上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同桌的书包里翻出言情小说钻研。

“芊芊,你受什么刺激了?”同桌惊讶地问。

“找点东西。”找了好久,她发现这几本言情小说上的男人都太过温柔,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像点男人的话,白白浪费了她一个上午的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向自称“爱情专家”的同桌询问:“你看过那么多小说,有没有男主,不,不,是男配对女主说‘你最好早点忘记他,因为你是我的’?女主会怎么回答?”

可爱的同桌咬着筷子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答:“那要看情况而定,我觉得比较酷的嘛,是女主给那个男的一个耳光,告诉他‘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是很酷。仔细想想韩濯晨平时更酷的样子,韩芊芜不由自主地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决定还是算了。

“还有别的回答吗?”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是就是?’我觉得这句话也比较酷!你为什么问这个?”同桌突然两眼放光,凑近她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你是我的’?一定是的!怎么样,他帅不帅?”

韩芊芜没有否认,试探着问:“如果那个男人是……韩濯晨呢?”

“什么?”同桌被呛到,拼命地喝水才缓过来。好在同桌刚刚没喝水,不然肯定会喷她一脸。

“他有这么恐怖吗?”韩芊芜问。

“你不是说真的吧?”同桌反问。

“我是说假设。”

“哦!”同桌拍了拍胸口说,“那你就只能说——”

韩芊芜满心期待地看着可爱的同桌,期待着答案,答案却是:“那你只能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全听你的。”

韩芊芜无言良久,又不死心地问:“真的没有别的答案了?”

“没有。”

“我出去走走。”

她说完起身就走。她现在迫切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平复一下复杂的心绪。

“芊芊,你去哪儿啊?你不上课了?”

“反正我也听不懂,晚点再去也没关系。”

上课铃响了,偌大的操场转眼间只剩下韩芊芜一个人。她坐在学校围栏边的一棵树下,背靠着大树,身体找到了依托,飘忽的心却还是无依无靠。

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对爱情懵懂而向往,也曾想过有一个人牵着她的手过马路,在雨天与她撑着一把伞慢慢地走在路灯下。

那个人就是穆景。

多年没见,她不奢望他很帅,也不要他很高。她只希望他很勇敢,就像《天鹅湖》里的王子一样为爱勇敢和执着。

可惜他越来越遥不可及了,因为韩濯晨成了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距离。

至于韩濯晨,她其实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说要她,那她就无路可逃。她怕的不是他占有她的身体,而是占据她的心……

一阵呕吐声打断了韩芊芜的惆怅之情,她望向围栏外,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趴在栏杆处吐得肝肠寸断。女孩身上除了香水气,还有浓烈的酒气,想来是喝酒喝多了。

韩芊芜并不认识那个女孩,见她有些可怜,伸手将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了她:“喝点水吧。”

“谢谢!”

女孩强笑着道谢。韩芊芜却看见了女孩眼里的泪。

女孩年轻又漂亮,是那种很性感的美女,化着浓艳的妆,红色的紧身低胸上衣配着一条黑色紧身短裤,一身玲珑的曲线和浅麦色的肌肤完全展示在阳光下。

韩芊芜很少见到这么打扮的女孩,印象中这种打扮的女孩都不会是好女孩。可这个坏女孩的眼泪,跟所有好女孩一样纯净,都值得被心疼和珍惜。

韩芊芜拿出一张面纸递给女孩。

“谢谢!”女孩接过纸巾,坐在地上仍低声抽泣着。

感伤好像很容易传染,女孩的哭声让韩芊芜的鼻子忽然也一阵酸楚,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路过的人会怎么看她们,那情景一定很好笑。

一个围栏边背对背坐着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儿,同样在哭泣。

“你为什么哭?”一包纸巾被分完的时候,女孩忽然开口问她。

“有个男人说我是他的了。”她看向女孩,“你呢?”

“有个男人说我不是他的了。”

然后她们两个开始笑,命运实在可笑至极,堪称荒唐。

分开的时候,女孩告诉韩芊芜她叫楚秋,大家都叫她小秋。小秋在一所艺术院校学舞蹈,今年大四了。课余时间她会在一间很高级的会馆跳舞。

韩芊芜原以为两人此生不会再相见,不想后来又见面了,还成了交心的朋友。

小秋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年头好男人都死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芊芜特别喜欢她的这句话。

那天因为逃了一节课被老师罚站一下午,韩芊芜出校门的时候腿还僵硬着,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刚好看见韩濯晨的车停在门口。

她顿时觉得脚更疼了,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蹭到车边,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车。

“脚怎么了?”

“被老师罚站,因为上课迟到。”

“哦。”他随口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他手里的文件,看上面的文字好像是个什么合同。

她尝试了几次想跟他说话,看到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又将话咽了回去。

她第N次鼓起勇气刚要说话,就听见他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我才十八岁……”她想说她还小,不适合谈恋爱。

“你不会永远十八岁。”

“可是……我不喜欢你……”

他连头都没抬,翻过一页文件,说:“慢慢会喜欢的。”

她努力深呼吸,让身体里充满空气,权当是勇气:“我不会喜欢上你,永远都不会,你死心吧。”

他总算抬头,淡淡地看她一眼:“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会有办法让你改变心意的。”

“你能做到?”

“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韩芊芜泄气地靠在座椅上,又不甘心就这么认命,决定抓住最后一点机会,再次坐直身子问他:“我记得你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只要提出来你都会答应的……是不是?”

“是!”他笑笑,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除了这件事。芊芊,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她彻底放弃!

还是同桌说得对,她就应该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听你的。”

之后的日子有多可悲,她被韩濯晨折磨得有多惨,可想而知!

唯一让她可以欣慰一下的,就是班上那个变态老师莫名其妙地辞职了,换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她再没被罚过站,而且不管她上课时做什么,老师都会视而不见。于是她更加堕落,还养成了爱逃课的坏毛病……

周一,本该坐在教室里上课的韩芊芜穿过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走进一间高级私人会馆,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和往常一样点了一杯柠檬汁。

时代在进步,娱乐事业也与时俱进,这间私人会馆就是最好的例子。它和一般的夜总会不一样,也有轻歌曼舞,也是美女如云,也有金钱交易。但在这里进出的人明显比较有风度,女人也都特别美,而且各种类型的都有。

有时候也会有陌生男人在她身边驻足,很绅士地问她对面的位置可不可以坐。她说有人,他们便很识趣地走开,寻找新的缘分。

这里基本没有那种大吼大叫、吵吵闹闹的情况——除了今天!

不远处坐着五个边喝边吵的大男人,一看坐姿就知道没有受过高等文化熏陶,谈话的内容更是不堪入耳,简直把上面跳舞的女孩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研究了个透彻。

好在今天跳舞的不是小秋。

“芊芊?!你又逃课啊?”一听见这酥到骨头里的声音,韩芊芜不用抬头都能猜出是谁。

“秋姐。我出来透透气,你有时间吗?”

她心烦或者郁闷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找小秋,小秋如果有空便会陪她坐会儿,和她聊聊天。她很喜欢小秋身上的成熟味道,喜欢小秋讲形形色色的男人,尤其喜欢小秋世故里带着的那一点点热情,但不包括她的舞姿。

没看见小秋跳舞之前,韩芊芜还以为她的舞蹈会美得飘然转旋回雪轻。

实际上她的舞蹈有多媚惑韩芊芜就不形容了,总之韩芊芜看了两眼就再看不下去,实在是太……火辣了。

“怎么了?是不是你那个无耻下流的叔叔又骚扰你了?”

韩芊芜低头喝了一口果汁,柠檬的酸从口里流淌到心底:“他昨天又摸我了。”

“摸你哪里了?”小秋紧张地看看她的胸口,又看看她的大腿。

“肩膀,还有腰。”韩芊芜咽了咽口水,又想起昨天晚上,捂住滚烫的脸。

“我还以为……还好!”小秋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韩芊芜用力摇头:“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自从她十八岁生日以后,韩濯晨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靠近她。他的手也总是不会安安分分的,不是摸摸她的头发就是摸摸她的手,有时候还会搂着她的肩,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滑动。

有好多次她向他提出强烈抗议:“不许再碰我,我受不了!”

他总是微微牵动嘴角,附在她耳边说:“慢慢就会习惯。”

她习惯不了。他的手指滑过她的身体时,她的鸡皮疙瘩就会掉一地,等他停止好久麻痹的感觉都不会消失,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最可怕的是,她躺在床上逼着自己冷静,身体却还清楚地记得那种感觉,燥热难耐。

尤其是昨晚,她正在弹钢琴,他坐过来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长发,温热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拍着她。

她有点呼吸困难,瑟缩着躲了躲,小声说:“不要。”

他浅笑,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软的唇似有似无地碰触着她的耳垂。

她像触电一样全身一僵,猛地推开他,跑上了楼。

整晚缩在被子里,心乱如麻,她依稀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种东西在点点滴滴地消失——这种东西叫“理智”。

小秋用晃动的手唤回韩芊芜的思绪:“芊芊,他真那么厉害,警察也管不了?”

韩芊芜摇了摇头说:“他跟警察关系很好的。有一次他把别人打残废了,警察也不抓他。”

“说得也是,性骚扰这种事很难找到证据,就算上了法庭,你也打不赢官司。”

“秋姐,你有没有什么能毒死人的药,比方说氰化钾什么的?”

小秋吓了一跳,赶紧劝阻她:“你要冷静点,氰化钾是管制药品,比大麻监管得都严格!再说我就算能弄到也不能给你,毒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

“你逃吧,一会儿我给你点钱,你坐车离开这里。”

她要是想走,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算了,我还是忍着吧!”

“芊芊,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他没摸你的胸,也没摸你的大腿……按常理说搂搂肩膀、摸摸脸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我真的忍受不了,每次他一摸我,我就浑身发抖,好像触电一样。”

“触电?”小秋惊讶地瞪大美丽的眼睛,“你确定……是触电,而不是恶心、想吐?”

“有什么区别吗?”

恶心、想吐?那好像是怀孕的征兆吧。

“有!很大的区别!”

“什么……”韩芊芜刚想问问是什么区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门外走进来,竟然是安以风。

安以风这次没像上次那么轰轰烈烈地出场,仅带了几个手下,看起来蛮低调的。但他这种人再低调都显得张扬。

他一进门就走向那几个吵吵嚷嚷的人,热情地打招呼:“什么风把几位大哥一起吹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一下啊!”

“听人说这里不错,今天闲着没事就过来聚一聚!”其中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说。

“……”

“是安以风耶!”小秋竟然满脸兴奋地摇韩芊芜的手臂,高声尖叫,“芊芊,你快看!帅不帅?酷不酷?”

小秋双眼冒光,看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嗯!”韩芊芜低头遮住脸,往软椅里面坐了坐。

“芊芊,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偶像啊!他真是太帅了,是不是?”

韩芊芜点头。她承认,安以风确实挺帅的。

“听人说他脸上天天挂着笑。他一旦不笑了那就废了。”小秋满脸崇拜地说。

“哦。”安以风和韩濯晨真是两个极端——韩濯晨要是微笑,那就是要出人命了。

“我还听说他处事相当霸道,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做事。”

“这也太夸张了吧?”她亲眼看见韩濯晨打安以风一拳,安以风也没怎么样。

小秋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他的作风就是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旁边的包厢里又传来安以风的声音:“你们怎么坐外面,没进去玩呢?”

“杨哥一进来就看上这跳舞的小妞了!”一个有些瘦小的男人对着那个中年男人干笑几声,一脸猥琐的样子。

“杨哥喜欢?没问题!”安以风对旁边的服务员说了几句话,服务员马上点了点头,退到后面去。

安以风笑着坐下:“你别着急,她换了衣服马上就来……保证陪好你。”

接着就是那几个人肆无忌惮的笑声,笑得韩芊芜心惊肉跳的。

韩芊芜压低声音说:“秋姐,还好今天跳舞的不是你,不然就惨了。”

“是啊,这些人得罪不起的。”小秋说话的时候目光还流连在安以风挺拔的身体上。

“他们很厉害吗?”

“以前雷氏最风光的时候,他们都是雷氏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算得上是很风光了。后来雷让死了,雷氏集团倒了,他们几个就回家养老了。你没看安以风都给他们几分面子?”

“雷让?”提起这个人,韩芊芜忽然想起韩濯晨之前痛苦的表情,忍不住问,“秋姐,你知不知道雷让是怎么死的?”

“哦,听说过一点。那时候X市最大的两个犯罪组织是雷氏集团和崎野帮,原本他们相安无事,后来不知为什么结了仇打得不可开交!结果雷让被人出卖,活活被打死,从楼上扔下来,他的老婆还被人……后来也自杀了!唉!那些帮会的老大尽管曾经呼风唤雨,最后哪个不是惨烈收场?真希望我的偶像能吉人天相,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小秋姐,那你知道是谁出卖了雷让吗?”韩芊芜问。

小秋压低声音说:“很多人说是韩濯晨做的。”

“韩……”韩芊芜差点惊叫出来,还好及时捂住嘴,“真的吗?”

“韩濯晨以前就是个小混混,跟着雷让才混出名堂的。雷让很看重他,本来两个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事闹掰了,雷让见了韩濯晨连话都不说。有一次韩濯晨和雷让在酒楼偶然遇见,韩濯晨去敬酒,他当时就拿酒泼了韩濯晨一脸。还有,很多人说雷让临死的时候,最后一句话喊的是:‘韩濯晨,你忘恩负义,枉我当你是兄弟,你会有报应的,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不会吧?是不是有人胡说的?”她相信韩濯晨那天的伤心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都是些传闻,谁知道真的假的?还有人说,雷让被打死的时候韩濯晨就在楼下,但是被警察抓了。警察用两个手铐把他铐在警车上,他还发疯一样要上楼,手腕都磨破了,手铐上都是血。他后来都给警察跪下了,求警察让他打个电话,警察也没让他打……”

尽管残酷,尽管凄凉,听起来这个版本比较接近事实。

而那个警察大概就是于警官吧。

韩芊芜想了想又问:“那韩濯晨有没有坐过牢?”

“被关了一段时间,又因为证据不足放了。韩濯晨被关的那段时间,外面相当乱,动不动就有人横尸街头,还有人在商场里就被砍得血肉模糊,据说都是雷氏集团的人在为雷让报仇。警方抓了好多人,有雷氏集团的,也有崎野的,两边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都没什么人了。韩濯晨和安以风能逃过这一劫,是因为他们一个被收押着,一个出境了。”

“他们可真是聪明人。”

“说得是啊!最后两方都垮了,安以风回来坐收渔利,韩濯晨把雷氏账上的钱取出来做了生意,两个人一黑一白,配合得天衣无缝!”

韩芊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韩濯晨对于警官说过的一句话:“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没见过安以风杀人,真的没见过。”或许韩濯晨说的是实话。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是不需要亲手杀人的。就像韩濯晨杀她全家的时候,除了在她家里吸了根烟,什么都没有做……

深深吸了口气,韩芊芜压下心中沉重的钝痛,又问:“秋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在这里干活,连老板的成功史都不知道,怎么混啊?”

“老板?”韩芊芜震惊得几乎跳起来,“韩濯晨是这里的老板?”

“是啊!可惜他不常来,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下回他再来一定叫你,帅得要命啊!”

“不用了,谢谢!”她才不想见,躲还来不及呢。

见安以风跟那些人聊得相当投机,韩芊芜打算伺机逃跑。谁知她刚站起来,门外就进来一个人,身后也跟着一堆保镖。

韩芊芜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到包厢的最里面,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

“是韩濯晨啊!芊芊!你今天实在太幸运啦!”

是不幸!要是被韩濯晨知道她逃课跑来这种地方,他还不废了她?

她想到他发火时恐怖的样子,又往角落里蹭了蹭,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还好这里是半包厢式的装修风格,有水晶珠帘隔开,能稍稍遮挡点视线。

这边灯光较暗,他应该看不见她——她自我安慰道。

“你看见没,帅不帅?!唉,他的气质真是与众不同。你看看他多有魅力……自信又不失内敛,洒脱又不失沉稳,优雅又不失霸气……”

“嘘!秋姐,小声点。”也不知道小秋什么眼神,怎么她天天看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这面子也太大了,来捧你的场都得等你大驾光临。”杨哥一副愤懑的口气对向他们走过去的韩濯晨说。

韩濯晨刚要开口,安以风抢先说:“你知足吧,这就是你们来了他赏个脸。我约他不知多少次,他每次都说同样一句话:‘离我远点,还嫌给我惹的麻烦少吗?’”

“我说错了吗?”韩濯晨踹开安以风搭在桌子上的脚,从中间走过去,坐在安以风旁边,“早让你收敛点,你就是不听,前阵子又被警察盯上了。”

“我还不够收敛?自从上次刀疤惹到你,我天天教育手下要遵纪守法,不要为非作歹伤害无辜。我就差没把他们送进监狱好好改造了。现在我的手下去收账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吓着老人和孩子。这么下去我还开什么财务公司,去开银行算了。”

韩濯晨赞同地拍拍他的肩膀:“开银行这个想法不错。”

“是吗?”

“是啊!”

众人皆笑了,安以风笑了,韩濯晨也笑了,那是一种极少出现在韩濯晨脸上的轻松愉悦的笑容。

他们正说笑着,台上那个身材妖娆的女孩儿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竟比小秋还美艳性感几分。

中年发福的杨哥立刻指指韩濯晨身边:“坐这里,替晨哥松松骨、解解乏。”

女孩子顿时笑逐颜开,娇笑着坐过去搂住韩濯晨的手臂。

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从他的肩膀捏到手臂,根本不是按摩,而是抚摸……

韩芊芜低头喝了口饮料。

今天的柠檬汁好像比平日浓了很多,酸得她浑身不舒服。

她偷偷再看了一眼,觉得那女人比她漂亮好多,莫名地有点嫉妒。

“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随便,跟素不相识的男人就能这么亲昵……”她跟韩濯晨朝夕相处,从来没这么摸过他的手臂。

小秋根本没理会她说什么,托着香腮一脸神往地望着那边:“唉!为什么今天跳舞的不是我呢?”

韩芊芜一时愤慨,又喝了一大口饮料,太酸了!

她决定以后改喝蜜桃汁!

“不用了!”韩濯晨抽出手臂,指指对面的沙发冰冷地说,“坐那边去!”

女孩儿撇撇嘴,有点不情愿地挪了过去,坐在杨哥身边。

杨哥观察了一下韩濯晨的神色,满脸不解地问:“怎么?你今天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没有。”

安以风邪气地朝几个有点茫然的人笑笑:“你们不知道,晨哥最近改吃素了,在家摆了个‘花瓶’天天观赏。”

“不是吧?”

“真的只观赏啊?”几个人的表情像是听到一件惊天奇闻。

“……”韩濯晨瞪了一眼安以风,没回答。

安以风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你们懂什么,人家在谈感情!”

“谈感情?!”几个人对望一眼,开始狂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笑什么!

韩濯晨也不说话,由着他们笑。

安以风凑近他,给韩濯晨倒了杯酒:“我服了!你三十几岁的人了……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谈感情,她懂吗?”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十几岁?!”几个人笑得特夸张,有个人甚至笑得直捂肚子。

“很好笑吗?”韩濯晨脱下身上的西装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几个人马上收敛了笑声,忙低头倒酒。

安以风强忍着笑意靠在韩濯晨的肩膀上:“你那小情人到底哪里好啊?身子骨那么单薄,能有什么手感……”

“你再胡思乱想一下试试看!”

“想想都不行,你是真动心了??”安以风的声音虽然小了些,韩芊芜集中精力去听还是能听见他说,“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大义凛然地跟我说,‘动了感情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感情,我们玩不起的。’”

韩濯晨端起酒杯,望着里面晶莹剔透的液体,嘴边泛起令人沉醉的笑意:“那时候我还没遇见她。”

“我当初就为你这句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做得可真绝,比你小那么多的女孩都敢下手!”安以风倒了杯酒,端起来,“说说看,你到底怎么想的?”

韩濯晨轻轻扬了扬眉,望向门口,挑起嘴角:“咦,那不是司徒淳吗?”

安以风猛然回头,手里的酒杯一晃,酒洒了他一身。

当他看见门口空无一人时,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韩濯晨:“你……”

“这就是原因!”韩濯晨说,“我不想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安以风愣了很久,才继续说:“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她懂感情吗?你跟她谈情说爱不累吗?!”

韩濯晨沉默了,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良久他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累。没办法,谁让我喜欢的人只有十几岁。”

听见这句话,韩芊芜的心跳顿时漏跳一拍,她竟觉得心脏莫名地抽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很疼,又很舒服。

莫名地,她的脑子里骤然冒出一句相似的话——累,没办法,谁让我爱的人就是他……

她爱他?!她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发抖,她这是疯了吗?她怎么会爱上他?不可以,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她谁都可以爱,唯独不能爱他!

“芊芊!”

听见小秋很有穿透力的叫声,韩芊芜一惊,手里的饮料差点洒了。

“秋姐,你小点声!”韩芊芜忙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被韩濯晨发现。

“怎么啦?”小秋的声音稍微小了点,穿透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引得周围客人行注目礼。

“嘘!”韩芊芜偷偷指指韩濯晨和安以风所坐的位置,压低声音说,“让他们看见我我就惨了!”

“为什么?”

“因为韩濯晨就是我跟你说的‘禽兽大叔’……”

“你说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叔叔就是韩濯晨?!”小秋完全受惊了,声音的分贝也不由得增加几分。

韩芊芜看着小秋惊讶的脸,默默祈求韩濯晨千万别听见……

“芊芊?”这声略带惊讶的呼唤来自韩濯晨。

韩芊芜无奈地捂脸,看来神明们没有听见她的祈求。

在众人的疑惑和安以风兴致盎然的笑声中,韩濯晨站起身走向韩芊芜,一边走还一边仔细打量着她对面的小秋,包括小秋那一身袒胸露背性感撩人的装扮。

“有空再聊啊!”小秋瞬间消失了,速度快得让人惊叹。

韩濯晨坐在小秋原来的位置上,低头看着手表:“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是上课时间。”

韩芊芜沉默,低头喝饮料。

每次他一靠近,她就觉得自己周围空气的压强都降低了,连喘气都困难。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韩濯晨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韩芊芜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有些慵懒地靠在软椅的靠背上,慢慢抬起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脸色也不是特别难看。

面对这样的他,再回味一下小秋对他的评价,韩芊芜开始有点认同——这个男人是真的很帅,帅得让人心惊胆战。

纵然心中的惊慌翻江倒海而来,她面上仍不动声色,低头继续沉默。

“禽兽不如……你就是这么形容我的?”

韩芊芜被饮料呛到,强忍着没咳出声,柠檬水钻进鼻腔,痛得鼻子好像都不是她的了。

她发誓,下次喝蜜桃汁!

她悄悄抬眼,再看他的表情,他居然在微笑。

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如果他的嘴角泛起这种微笑就是代表——她死定了!

她观察了一下门的方向,刚想逃走,韩濯晨突然抓住她的手臂说:“看来我今天该教教你‘禽兽不如’怎么解释。”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

“不麻烦!”他一用力,将她拉回到了怀中。

她刚要喊救命,忽然听见有人问:“这女孩是谁?”

“他的干女儿!”安以风给了个特暧昧的答案。

“哦!干女儿……干女儿……”

在几个人的笑声里,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偷偷议论,就是没人见义勇为,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来她等着他们见义勇为,不如省点力气跟韩濯晨求饶更明智一点。

“我错了!”韩芊芜扯扯他的袖子,对他眨眨眼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有人说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却有一双会欺骗人的眼睛。她的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而且水汪汪的,即使不哭的时候里面都像是含着泪,楚楚可怜。每当她眼神里流露出哀求的时候,噙着迷雾的眼睛里都是无助、委屈,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看见韩濯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韩芊芜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她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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