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正睡得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推自己。
“诶，醒醒。诶~”
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没看清是谁。
“诶，你到哪儿下车？”
这才认出，原来是长途汽车上的跟车小哥。
“到上海啊。这是到哪里了？”大汉不满地问。
“那你下去换车。”小哥催促。
“换车？换什么车？你这个车不是到上海的吗？”
“那辆车也到上海。你去就行了。”
“凭什么？我干嘛要换车。我在车站买的票，上的是你的车。你的车得把我送到地点车站啊。”大汉没动身，“别跟我来这套。这是卧铺车，那是硬座的。别坑人。我不下去。”
“诶，我说……好，你不下去，我们可不去上海啊。我们要回去了。你爱换不换。”小哥也是久跑长途了，这样让乘客在半路换车赚差价的事，干多了。
“你敢不去！不去——我把你车砸了！”大汉说完，倒头继续睡。小哥没再多说，转身让别的乘客下车换车去了。
有几个人听到这位大汉不换，他们也闹着不换了。觉得这个大汉是个横人，能撑腰。小哥叫几个人，几个人不换，跑去跟司机嘀咕什么。
没过多久，司机带着一个人过来了。“踏麻拉个壁，谁不下车？都给我下去。麻得，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下就下，让你们换就换。不是一样到地方吗？”司机骂骂咧咧，跟着一起过来的那个人也满嘴喷粪，气势汹汹的，好像也是车上司机，两人替换着开车的。
应该是小哥跟这两个人说过什么，两个人走到大汉的铺位边上，使劲晃了晃大汉。“诶，换车了。下去换车。”
“换什么车？不到地方我干嘛换车。”大汉听到他们刚才骂骂咧咧的话了，心头火起，肚子鼓起来了。
“我们不到上海。赶紧下去。”二司机生硬地命令，眼神凶得很。
“我买的票是到上海，在车站里坐的你们的车。怎么不到上海？你们必须开到上海。”大汉也不示弱。
“找事是吧？找腻歪是吧？”两个司机都更横了，“麻拉戈壁，给我下来。”
大汉一听他们对着自己骂起来来，肚子里的火憋不住了。“必须给我开到上海。敢不到上海，砸了你的车。你试试。”
“哟呵，够横的。”司机摆脸对身边的二司机说，“咱这也是挺长时间没见到这样的客了。干他娘的。”一使眼色，两个人就要动手打半躺在卧铺上的大汉。
“哪个敢动——”大汉一声巨吼，把车顶车窗玻璃都震得瓮瓮响。顿时把两个司机吓住了。也就是一愣神儿的工夫，两个司机又缓过劲来，抡拳就打。
大汉一脚蹬在靠得近一些的大司机的脸上，大司机站立不稳，头猛地往后一退一撞，后脑勺正好撞在二司机的脸上，劲太大，撞到二司机的脸，二司机也往后一退，头正好撞在旁边铺位的铁棱上，当场晕倒在地。大司机的后脑勺还把二司机的鼻子撞出了血，溅了一后脑勺。
大司机感觉不是大汉的对手，赶紧往车外跑了。
大汉知道事情还没完，索性披上衣服，也走下车去。车里空间有限，施展不开。也想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果然，大汉刚下车，就见大司机带着小跟班，还有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三四个人，拎着钢管、大扳手朝这边走过来了。
大汉冷笑一声，心说，你们这是要找倒霉啊。
司机一伙人见大汉下来了，二话不说，举着家伙就一起冲过来了，照着大汉就抡就砸。他们以为三下五除二就把大汉揍趴下了。哪知道，这大汉好像猴子似的，身子灵活，根本就砸不着，反而让大汉一拳两脚揍趴下一两个。大汉夺过来一根钢管，三两下就把那几个打得龇哇乱叫，扭头就跑。那几个人跑回自己车上，赶紧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就走了。想开车撞大汉也不行啊，车子太大不方便，车上那么多人，出了事，他们也赔不起，只好溜之大吉。
大汉把原来车上的司机逮住了，也没想追其他人。
“咋样？过瘾吧。要不再比划几下？”大汉冲司机笑笑。
司机鼻青脸肿，头上两个大包，狼狈样就别提了，赶紧摆摆手：“不敢了，不敢了。”
“到不到上海？”
“到。到。”嘿嘿，嘿嘿。司机硬挤出两声尴尬的笑声。刚才动手的时候，大汉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谁接着开车啊。
司机掏出手机给跟车小哥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原来，刚才打斗时小哥跑得急，直接摔倒在路边的沟里去了，趴在那儿没敢动。手机一响，看到是司机打来了，接电话一听，知道怎么回事了，就从沟里爬出来，回来了。见到大汉还是战战兢兢的，一个劲的媚笑。大汉微微一抬手，吓得小二赶紧举起胳膊护住头脸。没想到，大汉是给他拍拍了身上的尘土，冲他一笑，转身就上车去了。小哥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司机也重新上了车。
车上还有几个人，刚才看到大汉跟司机一伙动手了。刚开始都替大汉捏着把汗。后来看到大汉把那帮人打得屁滚尿流，心里都痛快地不得了。这些也都是以前坐长途汽车经常被倒卖的主儿，吃亏上当，没处诉苦，没地方说理，电话投诉管个屁用。今天也算是大汉替他们出了口恶气。
大汉回到自己的铺位。二司机倒在地上还没醒。大司机和小哥把他抬到一个空铺，拍拍脸，揉揉腿脚，掐人中，喷凉水，总算是醒过来了。说头还是晕，迷迷糊糊又晕过去了。看看没什么大伤，就让他睡在那儿了。
大司机回到驾驶座，小哥默默坐到旁边，都没说话。大司机发动车辆，继续朝车票上的目的地——上海进发了。
大汉打个哈欠，继续睡觉，可惜刚才的美梦接不上了。“踏耐耐的。”大汉轻声骂了一句。
虽然好梦没有了，但这一觉睡得还算舒服。一觉醒来的时候，车正好到上海了。大汉没带太多东西，行李很简单，拿上自己的行李就下车了。
出了汽车站，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路上人很多，来来往往的，大汉走得又快，不小心跟一个瘦高个子的小伙子撞了一下肩膀，大汉说了声对不起就继续赶路。等走到地铁站，要坐地铁了，一摸身上，钱包不见了！Shit!
大汉的火气又上来了。这两天是真的不顺利？还是自己年纪真的大了，警觉性变得不那么灵敏了？钱包里的钱倒不算什么。里面有重要的证件，丢了会相当麻烦。稍一回想就明白了，毛病出在路上跟自己撞了一下的那个小伙子身上。
想别的也没用了。越着急还真是越出岔头儿。钱包里的证件带着自动定位芯片呢。大汉掏出手机查看信号位置，离得很远。大汉出了地铁站来到外面，叫了一辆出租车，朝着信号位置赶去。一路上催司机快点，再快点。
到了离信号不远的位置了，大汉下车，让司机师傅等一会儿。看着手机上的指示，朝信号的位置走去。信号在一个地方不动了。大汉循着方位找过去。走到近前，抬头一看，是一家咖啡厅。窗明几净的玻璃门窗，装饰时髦的卡座墙壁，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坐得满满的。大汉推门就进去了。欢迎光临。服务员亲切地招呼。大汉看都没看，径直朝一个座位走去。那里坐着三个人，两位漂亮的姑娘，衣着鲜艳，在笑着听一位帅哥说话。那位帅哥背对着这边，没看到后面有人朝自己走过来。大汉一眼就认出是刚才路上那个小伙，衣服没换。
大汉走过去一句话没说，从后面掐住小伙的脖子，往前一使劲，嘭的一声，就把小伙的头磕在玻璃桌上了。幸好玻璃桌是钢化玻璃的，够结实。不过桌上的杯子有的倒了，有的啪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就这一下，把对面的两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缩起身子发抖不敢说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他顾客也都看向这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离得近的，怕殃及自己，偷偷躲开离得远远的了。
大汉抓住小伙的头发，把脸扭向自己，大声喝问，我的钱包呢？
小伙这才看清，是失主找来了。刚才还想这是哪个讨债的家伙呢？本想对付几句躲过一劫的，一看是这位，心就凉了。别打，别打，在这儿呢，在这儿呢。说着小伙从裤兜里掏出大汉的钱包赶紧递过去。大汉接在手里，翻翻里面的东西，都还在，现金好像少了一两张，也没再计较。是刚才小伙请两个漂亮姑娘喝咖啡吃点心花了一点。最重要的是证件安然无恙。证件上有大汉的照片，还有一组编号BXNR008，上面写着名字——熊霸天。
走出咖啡馆，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暗了下来，从南边飘来的厚厚乌云，眼看着就要下大雨。
“不知道宝玉怎么样了？”默念着这次来上海的心事，熊霸天紧走几步，上了刚才的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司机开动汽车，融入到车流之中。大雨哗哗下起来，车光谜朦，人们在这喧哗的静默中奔波着各自的生活与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