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小帅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月亮公主蜷缩在被子里的瘦削背影。
面纱已经在昨晚的大战中被扔得不知去向,公主清丽的脸上尤有泪痕。
看着可怜如波斯猫蜷缩的公主,小帅这个昏君又是兽血沸腾。
百忙中拍拍脑袋,从床边的背包里抱出一只小羊羔扔在地上,随即一把将被子扔到地上,接着就是月亮公主从睡梦中惊醒的惊呼。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话说小帅这个国王从来也没有早朝过。大月氏国土跟大唐比小得多,有什么事直接叫相关人员来。
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也是早九点才开始。小帅一直认为,大半夜的就把官员们揪起来上班,是很不人道的事情,好像也不能增加政府的行政效率。
小羊羔被扔在地上,随即一个白茫茫的被子罩了上来,差点儿把小羊羔闷死。等小羊羔从被子的一端挣扎出来,终于透了口气,喀丽丝悄悄走进了屋内,将羊羔抱了出去。
过了会儿,丽娅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将两杯水放在胡床边的方凳上,回头看了看激烈的战况,抿嘴笑了笑,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一套走路没声音的本事,各国宫内的阉人都是会的。侍女们练习舞蹈出身,可以点着脚尖儿走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在宫里走路的姿势。
小帅的后宫规模没有那么大,算上新加入的月亮公主才十个而已,用不到很多人伺候。康居城巨大的王宫里很空旷,加上小帅很讨厌阴阳怪气的太监,大月氏国是没有阉人的。
小帅总觉得自己的后宫超编,那是以现代人的眼光儿看的。实际上除了大月氏国,其他国家的后宫规模都比小帅大得多,更别说大唐的后宫佳丽三千了。
这一天喀丽丝替小帅推掉了李延龄为小帅接风洗尘的宴会,原定去巴米扬城见邵树德的行程也推迟到明天,三餐都是侍女们送进屋内的,侍女从小帅的卧房抱出了四只小羊羔……
这个小羊羔吧,是小太阳要的。小帅出征突厥归来,小太阳之所以有空回宫折磨小帅了,是因为小帅的羊毛衫大业遇到了问题。
羊毛衫的生产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羊毛。
这个年代的羊品种不好,羊毛短而粗,以前一直是用来吃肉,羊毛是扔掉的。
这种劣质羊毛制成的羊毛衫,其实是可以穿的,在大唐和大食、天竺、波斯、罗马帝国已经卖得挺好了。
不过小太阳做事认真,拿自己生产的羊毛衫和小帅带过来的样品比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质量也比不上光明神界的出产。
自己的机器设备和现代并无两样,只是体积大了些,寿命短了些,产量低了些,这些都可以忍受,可是质量不如就没道理了。
经过分析,是羊毛不同造成的。小帅的心思已经不在羊毛衫上了,认为这差一不二就行了,反正咱们赚钱了不是么?
小太阳不依不饶,强烈要求小帅从光明神界多搞一些种羊来,替换现在的绵羊品种。
这要大规模替换,只是抱两三只羊根本就不管用,至少得有几十只打底吧?于是小帅巡视大夏的时间里,背包的任务很单一,运羊。
所以小帅现在现代的位置跑到了伊犁,到巩乃斯种羊场买新疆细毛羊去了。
永徽二年三月十七早上,小帅从蓝市城出发,向邵树德驻扎的巴米扬而去,自始至终,也没和大哥李延龄喝上一顿酒。
册封月亮公主为侧妃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康居,那边已经给新的侧妃准备好了住处和一应的日用品。
月亮公主没有跟着小帅的队伍走,而是一瘸一拐地坐上了马车,随着回康居主政的白斯文的队伍直接去康居了。
随行的还有装在笼子里的二十多只新疆细毛羊的羊羔,这是小帅一路行来睡觉的成果。
三月二十五,小帅到达了巴米扬城。
巴米扬曾被玄奘翻译成梵衍那,位于大雪山中间,“人依山谷逐势邑居,国大都城据崖跨谷,长六七里,北背高岩”。
周围都是山地,老百姓在山谷的小平原上生活,这就是大夏的艰苦之处。到了现代,阿富汗也很贫穷,人均GDP将将达到我大清末年的水平,跟土地条件不好是很有关系的。
要不然这些红胡子吐火罗人咋就不爱在这呆,愿意投靠比自己人口少的粟特联邦,形成了现在的大月氏国呢?
巴米扬是佛教圣地,有几十间佛寺。小帅率众来到巴米扬,得知邵树德率军在城西面的山谷里驻扎,抵挡大食人的侵扰。
他是来前线找邵树德议事,顺便视察一下前线部队的,就没有在城里停留,穿城而过,往西而去。
一出城,还没到邵树德的军营,先见到了巴米扬大佛。小帅这次不是故意来佛寺旅游的,可是这佛像实在太大,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
巴米扬大佛高百四五十尺,“金色晃曜宝饰焕烂”,是世界上最大的立佛石像,换算成现代尺寸是五十五米,身披红色袈裟,名叫塞尔萨尔。
这里是往来罗马帝国、波斯、天竺和大唐的商队必经之地,佛像的艺术吸收了拜占庭式风格,被称为“希腊式佛教艺术”。
这里依山建了六座佛像,六千多个石窟,是一座佛教的宝库。除了五十五米的塞尔萨尔,旁边还有座三十八米高的杀玛玛巨佛像,身披蓝色袈裟。
这里是山间的小平原,往西是通往波斯呼罗珊的大路,有邵树德率兵镇守,往西南方向也有个山谷,尽头是山间小路。
小帅到来的时候,巴米扬河北岸的广场上正在举行法会,五百多位从世界各地来朝拜的信徒双手合十,正在听一位高僧大德讲经。
小帅的亲卫是红胡子吐火罗人,五百近卫是唐人,这一看就是自己人,因此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影响法会的进行。
众人从桥上过了河,小帅站在那里仰望大佛,赞叹伟大的艺术,几个侍女双手合十,参拜大佛。
小帅看这么多人听讲,讲经的高僧声音从天上传来,众人皆能听清,很是惊奇,这世界上大喇叭可就自己带来的一个啊,这里是怎么回事?
仔细看才发现,高僧是坐在大佛头部的洞窟里讲经的,大佛的鼻孔是个天然的扬声器,可以将高僧的声音放大数倍。古人的头脑显然不能小觑,鬼斧神工至此。
小帅听这讲经的人声音有点儿耳熟,虽然说的是梵语,听口音似乎是勃律高僧贾达。他已经早就回国了,不知被谁邀请到了这里。
要不要再见见这位高僧呢?还是直接去西面山谷的兵营见邵树德?
小帅还没想明白,只觉得脚下大地微微颤动。小帅也已经上过好多次战场了,有了点儿经验,知道是有大队骑兵至。
回头一看,西南方向的山谷里烟尘起,冒出一队骑兵,大约一千多人。
头戴头巾,身背反曲弯刀,胯下高大的阿拉伯战马,凶恶的面目已经依稀可辩,大食人打草谷的一队骑兵不知怎么突进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