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着实被吓了一跳,身处于那密林便能知晓有多诡秘,如今见秦风这番情状,满以为他有不适,慌忙问道:“可是挨了瘴气?”

因为那防护服及面罩碍事,两人出了林子便脱了去,秦风却笑得开怀:“非也。”

前面又渴又饿,后面则是爬山后累得,突发现一束灼人的目光,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中年汉子站在元氏身后,离得不远不近,脸上虽有伤疤,但这人的气势是内而外散发的。

年龄不小,但这周身的气势不改,秦风的脑子何其快,立马朝他一拱手,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韩明见状,心下略有松动,但也不着痕迹地拱手还礼。

秦风与龙七跑了这一遭,虽是疲累也收获不小,两人下了马车,元氏才讶异地发现两人衣衫竟是完好,肉眼可见的皮肤也不见丝毫异状,不像是挨了瘴气的模样。

且两人中气十足,下马车后的说话声不急不喘,丝毫不见靡态!

那山林的瘴气不一般,他们还未见着瘴母爆开就已经溃不成军,他们仅仅两人却能全身而退,丝毫未见异状,元氏压下心中惊奇不表,本要随着两人进去,秦风却折身回马车。

他从马车上搬下来些东西,竟是大大小小的植物,还有用琉璃瓶装着的水及泥土!

元氏心里微动,似有所悟,便听到那秦风问道:“这位大哥想必是姐姐的故人吧,来得正巧,不妨一同看看我们从苦崖带出的东西,甚有意思。”

韩明晓得这人直爽,算是开门见山,尾随秦风进去,便上楼进了秦风的卧房,待把门一合上,秦风才把那些东西一一地摆在他们面前,却是稀里古怪。

秦风先示意他们看那些植物,尤其是叶片:“今日是与龙七一探苦崖,捱过了瘴母飞降,顺利地穿过了树林,爬过一座山,方知道山后竟有平原,吾采了些土与植物回来。”

秦风没说的是那地方一眼看过去,竟是看不到头,不说是幅员辽阔,远比想象得大!

且外围是山林与瘴气林,里面却是一马平川,好生平坦的平原,最让秦风意外的是当地的土质,竟是壤土!

得亏浮生阁阁主的趣÷阁记,这一路上他一边赶路一边消化那些册子,也晓得这土壤之分。

砂土、壤土和粘土是三大土壤质地,这吕奇是地质学家,也曾在浮生阁上研究何种土壤适合种植,得出的结论便是这壤土。

只因这砂土不保肥不耍肥,虽是可以让作物生长,却无后劲,难以丰收,而粘土却与砂土恰好相反,质地粘重,土粒的空隙大,这就势必不耐旱,不耐涝。

而壤土恰好介于两者之间,保肥又宜耕种,耐旱又耐涝,对东越这种还处于没有多少农业技术,几乎纯靠老天爷赏饭吃的朝代,能得一片有壤土的土地太不易了。

秦风随即在心中小啐了一口,鬼屁的东越,苦崖之后无主,根本不是东越之地!

这念头让秦风越发兴奋,身体的疲累也一并去除,他指着这泥土说道:“瘴气林里的土壤已经没法用了,但越往后,土质越好,而且水流清澈,吾已验过,并无毒。”

龙七将那装在琉璃瓶中的水倒了出来,元氏与韩明见那水质清澈,正要说话,龙七举杯抬头,竟将那来自苦崖的水倒进喉咙,一口饮干!

元氏大惊失色,韩明更是难以抑制,双手撑在桌上正欲起身,却见龙七饮完毫无异状,秦风笑道:“我二人在那边已经亲口尝过,无毒,且水质甘甜。”

秦风觉得口感接近于现代的矿泉水,因那附近有山,不排除那地方的水源由山上汇入下来,若是山泉水,里面富含微量元素也正常,水源,土壤都有了,何愁不能种植农作物?

韩明则看向另一件东西,那是一只活着的蜜蜂,被秦风捉来关进了琉璃瓶中,可怜这小上的玩意在里面施展不开,振开翅膀后在瓶中屡屡碰壁,不得要领。

“请问秦公子这是何意?”带出泥土、水与各种植物算正常,蜜蜂是何意?韩明不解。

秦风却是语塞,要如何告诉他们在没有温度剂的现在,这蜜蜂却是天然的测温仪?

这蜜蜂本属于变温动物,体温接近于气温,蜜蜂发育的适宜温度是三十四摄氏度左右,若是温度低于三十二摄氏度,发育期则要延长一到三天。

是以这蜜蜂生存的地方可以说明当地的气温,瘴气林里温度偏低,但走出去后却是别有洞天,温度也陡然上升,秦风看到蜜蜂时险些失态。

有蜜蜂存在,说明当地的气温在三十摄氏度以上,这暖热的温度足以让秦风开怀。

结合以上的因素,那地方可以开垦,可以耕种,定能成为一方沃土,秦风择其重,讲解了这蜜蜂的作用,韩明与元氏交换眼神,又问道:“二公子何以全身而退?”

“瘴气并非不可控制,最可怕之时,我与龙七均见到如车轮大小的金色瘴母从天而降,硬生生地砸到我二人身上。”秦风淡然道:“不过我们事前穿了防护服,随身带了熏药。”

那确是一道看上去可怖的天然屏障,但短时可破,若是能翻种其土,长期亦可破之。

韩明紧盯着秦风的一举一动,连同他开口时的每个神情亦不放过,此人陈述时颇有老学究的味道,丝毫不见青涩,描述如何从瘴气林里步步深入时不见自得傲气。

听着秦风的字字句句,他双手早已不自觉地揉搓在一起,突打断秦风发言:“敢问二公子,可是要在苦崖之后自立一国?”

“正是。”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秦风回答如掷金玉,清脆有声。

韩明并不愕然,只是反问道:“敢问二公子有何筹码?”

“银两、土壤、作物、人,未来可见的不同于东越国的章程制度。”秦风叹息一声:“自古成事者均是众,吾独缺的恰是这众其中的人,无人,何来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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