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书生哪来的底气敢当街跪请,是大无畏的精神还是觉得法不责众?都不是,他们太清楚衡山书院意味着什么!元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可他们忽略了一点——程吾老先生的立场,经历了程岑东宫撤出到二嫁,没有谁比他更想摆脱皇帝陛下的影响,可这帮拉后腿的学生都是让人不省心的。..

“他们弄的什么茶话会不就是辩论会?”秦风大学时也曾经参加过辩论,正方论点,反方论点,辩论出彩可不容易,引据经典,考究现实,还要提出犀利的观点驳斥对方。

“辩论会?”萧令瑶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了下,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辩论二字的确符合如今的情况,且一路走下来,支持那以融消战的人不在少数。”

“以融消战。”秦风记得这是那帮学子跪请时喊出的口号——“开关迎客,以融消战!”

秦风猛然想到一个词——“炒概念”,这帮学子售卖的何尝不是概念,以融消战就是以那名书生为首提出来的新观念,如今经过发酵,只怕是深入人心。

他心里微动,是那帮学子真有为国操劳之心,还是另有所图,此事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程老先生,这是小局,若把眼光放远些,格局再大些,其实是三国关系的变革!

秦风心下想得远了一些,思路也就更活络了些:“撇开衡山书院与程老先生的利弊不说,假如此观念深入人心并成事,那便不止是东越会给南瀛、北漠通商让道,更会三国通商。”

三国互通有无按理说是件好事,后来的世界不是多元化发展趋势,但在多元化的基础上其实还是强者为王的游戏规则,但是也不排除有弱国翻身的可能。

萧令瑶见他一副深思的模样,突然起身走到门口,见外面有龙七和荆无命守着,冯宝正在院子里和柳苑说着什么,附近再无旁人,这才折回来:“这一次我也无法判断。”

人的想法从来复杂,可因为外界的任何一个因素发生改变,元帝虽然骨子里独断,但终究是帝王要为萧家的江山考虑,更要考虑到民意。

“通商本是件好事,以融消战其实是有道理的。”秦风沉声说道:“三国的经济如若产生密不可分纠葛,将来要开战也要多思虑,说是互相牵制也不为过。”

“尤其通商中还暗藏着供需关系,若是关系民生的供需,足可以与千军万马媲美,利用得当可以让一个国家消亡。”秦风说道:“陛下因此头痛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有事情都有如一柄双刃剑,总是有利有弊,通商是机遇,也是冒险,是获得的利益更大还是引狼入室,现在没人敢下定论,但最终,还是要看陛下被哪种观念说服。”

民间都已经闹成这事,朝堂之上可想而知,只怕满紫宸殿都是喷溅的口水,互不相让,谁也不能说服谁,而最终能决定一切的只有坐在龙椅的元帝。

“无风不起浪,以融消战必定有幕后推手。”萧令瑶说道:“南瀛、北漠都有可能参与,甚至东越有些臣子恐怕也被收买,间人阁的本事还是不小的,甚至……”

她轻抚着手背,抬头时眼底有深深的笑意:“此事还牵连到衡山书院,我担心这中间还与北关有关,别忘记最了解书院那些学子的还有一个人——荣安县主。”

秦风骤然转身,没错,了解衡山书院,曾经与这些学子朝夕相处,甚至对他们的品行和行为风格都了解的人,能好好利用这帮人的人有程岑!

“并非我多疑或是生有醋意,她最大的筹码便是出身,被程家除名后她必须借助其它力量迅速在镇北侯府站稳脚跟,撇开出身,她依旧有三个筹码。”

“其一,是她对书院及程家的了解,其二,便是她擅长模仿他人趣÷阁迹,当朝有不少人可以模仿他人趣÷阁锋,但能以假乱真让行家都看不出来的却是寥寥,程岑便是其一。”

“其三,身为女子,她要想坐稳镇北侯夫人的位置,在北关能博得一席之地,便是要尽快替陈天啸生下嫡子。”萧令瑶说道:“她既有野心,怎会任其湮灭?”

这世间大概是女子更懂女子,尤其是像她与程岑这般的异类,从本质来说她二人其实属于同类,程岑的野心并没有错,只是注定与他们背道相驰,注定成为对手。

秦风看向萧令瑶,不愧是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事件梳理清楚,南瀛、北漠、柔姬还有镇北侯府在此事件中都脱不了干系!

“程老先生此时要见你,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先生他一生清明,注重名节,憎恶权力相争,已经饱尝声名为权力裹挟的痛,此番找你应不简单。”

她能看透这事件背后的几股力量,却难想到程吾老先生急于找秦风的用意。

“我与程老先生不过神交,且这老文人的思想才叫顽固,楼大师毕竟接受过浮生阁阁主思想的影响,相对自由些,我想打程老先生的主意,但此事只能慢慢来。”

先前种下的仅是思想的种子,程老先生虽是震惊但并无被撼动的迹象,这次事件中,程老先生会如何,他也不敢妄论,如今民间与朝堂均意见相左,且看争执后如何落下帷幕。

将这件事情撇到一边,秦风取出那方正的鱼符,将他与柳长生所商一并告之,萧令瑶惊讶于这柳长生居然也入过浮生阁,倒也瞧出他的想法:“你这位舅舅是精明的。”

“你一旦正式逃离,便总有曝光的一天,你的亲人率先受到牵连,柳家的选择余地本就不大,跟着你走是最明智的选择,尚且可以保全身家性命。”

“柳家舅舅倒是更进了一步——押注于你,如今给予你这么大的助力倒是意外之喜,有这个故去的人物,还有鱼符与府衙的记录在,倒是大有可为,不过,你缺一个方正。”

萧令瑶哪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现在小腹处的疼痛也少了些,她端起茶杯,一双眼睛似狐狸般地眨着,透着俏皮劲儿:“秦公子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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