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

温月容淡定的从哥舒贺齐身边走过,留下默然相望的两人。

不知是谁先动作的,反正就是那样一个眼神,哥舒贺齐快步向宓银枝行来,宓银枝也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舒贺齐抱得很紧,紧到宓银枝感觉腰都要被压断了,一阵胸闷气短。

可宓银枝却不想松开,脑袋依偎在他怀中,嗅到一身汗臭混着风尘的气息,即使喘不过气来也不愿放开。

唯有这样,一直以来迷茫的心才会变得坚定。

这段时间,一直压在心底的无措终于在这一刻释放。

哥舒贺齐感觉到胸前的衣衫染上湿濡,灼烫了他的心。

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胸前的小脑袋上,上面只别着一根朴素的辛夷枝。

他愣了愣,伸手抬起小脑袋,看到她满脸的水渍,长长的眼睫上也挂着两滴水珠,我见犹怜。

暂且没心思计较辛夷枝的事,粗粝的大手落在她白净的小脸上,一点一点的拭去他的泪水。

宓银枝迷蒙着眼,看着这个近半年都没见过的面容。

隆安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哥舒贺齐看起来沧桑了不少,瘦了很多,轮廓更加的清晰了。

连衣衫穿到身上都宽大了。

见他这样,宓银枝越发忍不住泪水。

她倒不是爱哭,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是在太多,又经历了那场生死大梦,有些分不清梦境跟现实。

有时候,看到温月容就会想到泽兰,就会想到川乌。

想到她没能及时去采聚灵草,害得川乌身亡。

离去前,最后见川乌那一面的场景一直在脑中飘荡,午夜梦回之际,会发现眼角湿润。

她甚至会想象,哥舒贺齐在隆安是否会有危险,刀剑无眼,伤着哪了,没有她在身边怎么办?

宓银枝这些日子的担忧混沌在这一刻全然划开,变成了永不断线的泪痕。

可即便是哭得伤心,宓银枝都只是上气不接的哽咽,说不出半句话来。

哥舒贺齐一直擦着泪水,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见眼泪止不住,便下意识落下一吻,堵住宓银枝开闸的眼睛。

宓银却是猛的止住哭声,心里咯噔一下,泽兰亲吻她眼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中。

抱着他腰的手微微缩紧,转瞬又猛的推开了他。

哥舒贺齐猝不及防,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有些恍惚的看着她。

宓银枝愣了一瞬,不敢看哥舒贺齐的眼,只眼风一扫,便落在他颈脖见。

一条长长的刀伤,一直延续到下颌处。

宓银枝无暇理清此时的心绪,抚着那伤口,“这是什么时候伤的,怎么都不包扎?”

哥舒贺齐捏着她的手,“进屋说。”

“等会,我先去拿药箱。”宓银枝挣开他的手先回了药房拿药箱。

哥舒贺齐看了眼空荡荡的手,目光又落在那窈窕倩影上。

……

“不甚严重,只收清点俘虏的时候,有个小将不甘心,一时不甚,被偷袭了。”

哥舒贺齐坐在榻上,乖乖的由着宓银枝倒腾。

待伤口都处理好了,宓银枝的面色才稍稍好看些。

哥舒贺齐将她拉入怀中,脑袋靠在她颈间,宓银枝猛的避开。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不甚严重,不必忧心。”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严重就是严重,坐好。”

宓银枝从他身上下来,将药箱收拾好后,再到他身边坐下。

“不是说你们还要五日才能抵达南京城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你了,便先回来了。”

哥舒贺齐说得倒是自然,宓银枝心里又是一酸。

“就算要先走也要先把伤口处理了,带些侍卫一起啊!一个人多危险。”

“一只直没收到你的消息,我在隆安都要急死,恨不得飞奔回来,哪有时间管那么多?”

一说起这个,宓银枝愣住。

这么久了,她居然没有给哥舒贺齐写过信!

哥舒贺齐见她迷茫的样子,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可有收到我写的信?”

“什么信?”

哥舒贺齐脸色微沉,所以说,他的信都没有到宓银枝手上是吗?

“我给你写了四封信,可是一份都没有到你手上?”

宓银枝想着,莫不是她不在府上那段时间?

“我有段时间不在府上。”

哥舒贺齐微愣,显然没想到宓银枝不在。

“去哪了?”

宓银枝呐呐道:“被温月容带走了,去了巫山崖。”

哥舒贺齐沉默,突然感觉,他不在这些日子,似乎发生了很多超出他预期的事。

一切都脱离他的预期。

宓银枝怕他多想,自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将清楚了。

四个多月的经历,发生了很多,但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下午的事。

哥舒贺齐最后关注的不是宓银枝和辛夷融合的事,而是那根紫玉兰簪。

“簪子落哪了?”

“之前和温月容去采药,不小心掉进沼泽地了,没捞出来。”

说起这个,宓银枝还有些脑壳痛。

哥舒贺齐眸色深深,看着她乌黑发丝间朴素的辛夷枝。

猝不及防间,哥舒贺齐将它取了下来,任青丝垂下,荡起好看的弧度。

更称得腰肢纤细,不盈一握。

哥舒贺齐的眼落在她腰身上,有些恍惚道:“我再给你做一只,不许带这个。”

宓银枝抽回辛夷枝,讪讪道:“不就是根发簪吗,计较这么多干嘛,就这个了,我带了十多年,都习惯了。”

“这不是你之前戴那只。”哥舒贺齐幽深的眸子锁着她,像是想看透她的心。

宓银枝移开眼。

“为何一定要辛夷枝?”

宓银枝呐呐的答不出话来。

哥舒贺齐又抽出辛夷枝,揣入怀中。

“我替你保管。”

宓银枝想着,该怎么给温月容解释,她要是不带的话,温月容那个小气鬼会不会来找他算账?

宓银枝揉了揉脑袋,为了该带那哪根发簪都愁白了青丝。

“行吧,你拿着吧!”

哥舒贺齐得偿所愿,视线又落在了宓银枝的腰上,想起刚才在院中手落在上面的触感,心弦浮动,深瞳中渐渐浮起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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