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在即(VI)(下)

回到房中,看着莲儿身上金丝勒出的於痕,他顿时起了杀心。转身来到房门口,一声来人,一道黑影飘落在新杰面前,他没有多的话只是说:“去告诉五少和九少,问出所有,至于他们用什么手段,随他们,不必估计我和墨宇当初的交情。”精卫如来时一样飘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新杰返回屋中,从抽屉里取出药酒,到处少许在掌心搓热,然后才敷在伤处,催动功力助她推功过血。

温暖的兰花香气中,莲儿脸色逐渐好转,缓缓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充满了焦急的英俊脸庞。她轻轻摇头:“我没什么,只是一是血脉不通闭了气。”

“是我不好。明知那女人心怀叵测手段残忍,还让你单独留下与她周旋。”

“不单独留下她如何会出手。”

“让她出手有其他的方式,总归今后我不会同意再让你去冒险,更不许你自己以身涉险去做诱饵。”

莲儿再摇头微微笑道“有这么强悍的唐家三少护着我,又有几人能真正伤到我。不过咱们真是小看这位墨兰姑娘了。没想到她暗中留的底牌却是防不甚防的缠丝。施为之时没有风声,动作也小,让人一时难以想到。”

“我应该想到的,”新杰十分懊悔:“墨宇的武功有一部分显得很别扭,带着几分女气。而且他说武功师承是其母亲。母亲在她的功夫中糅合了刀剑的阳刚之后才交给墨宇的。当时他那些略显阴柔的招式或多或少让我觉得有些怪异。当年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师承母亲,和女人接触多了,有些不着调。如今细想他的刀的套路可不是跟金丝一样缠身?只是缠丝老妖退隐江湖有几年了,那些老的可能都不记得这样一个人了。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在扬州城里见过她和几个在动手,时隔久远了,让你受这么大的伤害。”

她抬手帮他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不要再自责了,这种事时有发生。不过我们家新杰能干,千变万化的情况也护我周全。”

“我是你丈夫,护你是理所当然。但是我是人不是神,也有失手的时候,所以记住我的话,今后不可再以你自己为饵。无论是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安危重要。有你才有我,只有你好好的了,我才能安心做事。”

“我知道了。”

“不是知道了,是你必须答应我,任何时候不可以置自身于危地。”明天他们即将启程,后面所面对的危险可比这几天的事要可怕得多,让他不得不担心。

“好,我答应你。”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莲儿自然乐于答应。只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新杰才发现自己的妻子有时候太过理智,从来都是以他的利益为优先,不顾自己安危,这种承诺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也因此让她屡屡身处险境,让众人揪心不已。

“答应了就要记好了,若是我有时顾虑不周,也要主动提醒我。”

“知道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传说中的唐三少吗?”

“现在什么样子?外面传说什么样子?”

“关西盛传唐家三少风流倜傥,是男人中的男人,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不像。”

此时他为她化去最后一条於痕,将脸凑近她的脸,嬉笑问道:“我是不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去!”她轻轻推他:“人家只是说你现在太罗嗦,像个老太太。”

“你还没回答我,我是不是男人中的男人?”

她灵动的双眼眨了眨,微笑地看着他:“我只有你一个男人,没有比较过。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有多试几个男人才能有答案,你还想要我试过之后给你结论吗?”

“想都别想!”他佯装吃瘪,换来她灿烂的笑容。这个小女人太会拿捏他了,新杰心中暗暗鄙夷自己,但是实在又舍不得不心疼她,为她做各种事,只要她快乐,而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而自己好像还很能从中感到快乐,且欲罢不能。也许这就是这么多年他在别人身上都没有的体会,第一次付诸真心,得来两情相悦的回报。跟自己那些兄弟比,他觉得自己是很幸福的。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她不仅笑容灿烂,且笑出了声。随着笑声,身体轻微颤动,这可考验了某位男人中的男人的神经。此时聪明的女人赶紧动手,想将他从身上推下去:“你赶紧去办正事吧,那么多人还等着你呢。”只是这种事,她只能想想,哪里能推动。

“我当然要办正事,最正的人生大事。”某人此刻早已不想还有什么人在等他。室内的兰花香味逐渐不再单纯,空气中暗暗地激荡起玫瑰的香气,混合着花香,显得更加绮丽神秘。

屋外除了刚刚去送信的精卫,还有七人,以前主子有时候独来独往,有时候只有一两个跟在身边,只有在办大事或者有危险,需要配合的时候才调多几个来身边时刻紧跟。自从主子有了表小姐之后,将警戒升级,随时都有几个人三班更替着保护在身边。来的时候,精卫统领反复跟他们强调要警醒,最近不仅事多事之秋,而且爷经常毫无戒备,比如现在。

过去他们不是没有跟爷去过红袖姑娘或者水仙这些地方,只是那个时候的爷,仿佛只是一只半放松状态觅食的老虎,边吃还边打量周围,时刻准备着应战。而有了表小姐之后,主子才像是真正的男人,才有了毫无防备的时候。按理说作为属下,此时也许应该抱怨红颜祸水,可是他们都不这么想,因为有了表小姐后,主子的笑容里多了温度。以前的主子,除了在唐老太太面前温顺真切以外,在其他地方都是冷冷的。他虽然在朋友和兄弟面前也有幽默大笑的时候,但是都是属于男人的笑,有了表小姐之后,主子才有了男人的阳光和温暖,笑起来的时候连他们做护卫的都觉得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快乐。

送信去的精卫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估计是在那边已经有一些结果了,想回来汇报。一踏进院子,他便放轻了手脚,看了一眼暗处的同伴,将往前的脚收了回来,改为向守卫的同伴溜去。

同伴轻轻拍拍他的肩,似乎夸奖他很有眼力劲儿。他无奈地苦笑一下,能不有眼力劲儿吗?前天才有一个前车之鉴,唐庄的一个下人,因为收了忆妍郡主的好处,为郡主送帖子进来,当时主子好不容易哄着表小姐愿意在白天配合他,来人被挡在院外还不甘心,大呼小叫了一声,表小姐顿时臊了,将主子撵回自己房里。主子一气之下吩咐大管家将那人发配去农庄上看粪堆渥肥,连带那天当班的几个兄弟都被罚,在唐庄和咸阳城城墙之间练了三个回合的轻功。今天他要敢进去,只怕主子要罚他在洛阳城和咸阳城之间练几个回合的轻功。刚才幸亏自己机警,他默默地擦了一把汗。这时天空中再次飘起雪花,一片雪花落进他后脖子,他一缩脖子,感觉到一阵清凉,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此时屋中的主人终于完成了一个回合,还想继续,被心痛他的女人赶开,毕竟今夜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再不让他去办,只怕天亮了都搞不完。

某人便苦着脸,装可怜:“娘子这么狠心?才一道菜,人家莫说吃饱,只是稍稍垫了点充饥而已。”

女人对他总是心软,看不得他委屈:“既然咱们改了行程,明日还在庄子里,你办完事回来,我陪你一天。”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白天。”

“嗯。”

与这边的温馨不同,新阳和新野此时正在刑罚处忙着。既然三哥说了手下不必留情,他们干脆将已经回家准备上炕的老张头儿叫了回来。本来兄弟二人怀着几分歉意,让老人家落锁之后还进来,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可是看着老张头儿晶亮的双眼,兄弟二人对视一笑,这位大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对于审案还是那么亢奋。

老张头儿的到来,本身比各种刑具对于墨兰来说都可怕。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京城曾经有闺阁之间开玩笑的,说若想练胆子,就去大理寺看张爷审案,若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就去看看张爷如何拷问犯人。现在大理寺的一百零七种刑具,都是这位当年的大理寺正卿亲自督造的。

不用任何手段,看到老张头儿,墨兰有问必答。从她到查迎身边的每一件大事,主动详细说来。其中包括她去过查迎在大周的几个落脚点,训练人的庄子,在大周见过的人,她在突厥见到的查迎周围的事务。半个时辰说了个七七八八大概。而老张头儿很快从两位年轻主子的提问和墨兰的回答中提取出了一些重点和疑点,一一录下,又再将这些疑点问得更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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