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之路(IV)(上)

“你嫉妒漫月?”黎仁达挑眉。

“那是啊!我太羡慕月姨娘了,能常年侍候在爷身边,还被爷这么疼爱,哪像我,孤苦伶仃的,今日不知明日在哪里漂泊。就算这次幸运,碰上爷,但是爷也只是给了一年的包银,一年之后,熙媛还不知道在哪里。本来以为刚刚跟着爷,爷一定是能好好疼熙媛的,但是跟月姨娘一比,爷根本就对奴家不上心。现在刚刚跟着爷就是这样了,今后该如何是好?”说着说着,哽咽了,满面泪流。此时熙媛心中暗暗恨上了三少船中的女人。这边都闹得天翻地覆了,那边两个人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那女人太有手段了,这种时候,十有八九的人都会出来看热闹,这女人却可以把男人收束得这么紧,让她没有施展的空间,只能跟黎仁达耗着。

暗中的两人在心中感叹,这女人啊,就是翻脸跟翻书一样。难怪主子有那么多花楼生意,但是从来没有挑上哪个女人长久跟着他的。真是没一个可信的。

黎仁达看着嘤嘤哭泣的女人,心里有点满足感,他就说嘛,一个楼里的姐儿也敢在他面前来横的。原来是嫉妒了:“你若是听话,爷今后自然不会亏待你。”黎仁达承诺道。虽然楼里的姐儿不能直接抬回府里做姨娘,爷爷那关肯定过不了,但是在京城租个小院儿安置她,玩个一年半载再看感觉,到时候有感觉,就给她正式赎身,若是赎了身找不着感觉了,再把她卖给京里的乐坊也还是可以的,黎仁达打算着。这熙媛号称江南第一才女,无论样貌,舞蹈和琴棋书画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

“奴家知道公子爷是个大方豪爽的。只是奴家这贱籍的身份,实在不便于常年跟在公子爷身边,没得给爷丢脸的。”

熙媛将黎仁达的各种表情在眼里看得一清二楚。像黎仁达这种公子哥儿,既想摆谱又在家里做不得主的大把。花楼里不少姐妹误信了这些公子哥儿的花言巧语,最终幸运的,做个外室,有份安定的生活,养老送终。大部分是有姿有色的时候,给点钱买点东西骗一骗,最惨的是有的姐妹相信这些公子哥儿会是良人,自己花辛辛苦苦积累的银子赎身,自己在外面安置,还拿私房贴补这些花花公子。最终被骗财骗色,悲剧收场。熙媛跟着雨嫣娘子的时候,娘子就将这人间百态叫她辨识,她最终决定投靠主子,也是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想要靠自己今后博一份安定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这次主子给她安排的事,比他们原先的计划有难度。

原来主子和她对唐三少的认知都是错的。她此刻既然无法快速地去到三少身边,就只能走其他途径。若是跟在黎仁达回了东亭伯府,如果三公子经常去那边府里也许还有机会,但是从黎仁达对三少的态度就知道双方不可能亲近。她要有所行动,自然不能把自己圈进黎府。

“其实熙媛想多了,以你的才艺,不比京城那些所谓的才女差。相貌舞姿身段都是一流,跟着爷出去,那些人只有羡慕爷,说爷有眼光的。”

熙媛故作害羞,将头低下,细声细气地说:“那是爷心痛熙媛,夸熙媛呢。希望以后熙媛能给爷长脸,不会给爷丢脸。”

“哟,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一个千人骑的货色,知道自己跟在爷身边丢脸。”

漫月从屋里走出来,尖刻地说。她本来在里面假装伤心,等着黎仁达来哄她。黎仁达的小妾虽然多,但是会来事儿,又会做活儿,还会甜言蜜语哄他开心的,在府里就是漫月是个尖儿。少奶奶是大家闺秀,又是高门贵女,性格呆板,用黎仁达的话来说,与其对着一块木头说话,不如有漫月这种花解语知冷知热。即便装个小样儿,他来哄着也是乐趣。一年年下来,黎仁达和她之间逗逗哄哄已经是常态。她本来以为她这里这么委屈,黎仁达会像往常一样哄她。即便没有立即哄,也是出去找那贱人算账去了,她正幸灾乐祸呢,哪知道两个人说话的口风却转了。居然想长久跟在爷身边了,这还得了。原先府里,爷宠着她,自从有了这个女人,她都睡不了主舱,要是让她进了府,那还得了。于是冒着被黎仁达训话的风险,她冲出来打岔。

黎仁达被漫月打断,本来有点不高兴,可是想到刚才熙媛甩他脸来着,便没有出声。在他看来,女人就是时不时需要收拾一下。等在别处受了气了,他才容易哄上手。现在让漫月教训她一下正好。于是便事不关己地看着,没有出声。

熙媛见黎仁达没有出声,便明白他想借漫月立威。

熙媛并不跟漫月正面冲突,小心地说:“爷,奴家先头错了,实在不该在爷面前乱发脾气。还请爷见谅。此刻更深露重,奴家觉得冷得很,”说着将披风紧了紧:“奴家不能一错再错让爷站在这里说话,万一凉着了,就是奴家的罪过。月姨娘正好在这里,她知道怎么照顾爷,那就让月姨娘赶紧扶公子爷进去吧。”

黎仁达一看,这是没有跟着他回主舱的意思,让给漫月了?这是真的谦让还是对他没兴趣了?看着她一时没说话,漫月也愣住了,这是主动退让?以退为进?正在疑惑,又听熙媛说:“爷和月姨娘进去吧,奴家去厨房给爷熬碗散寒的姜茶送上来。”说罢就带着丫头朝厨房走去。

暗中监视的两人也趁着众人散开走动之际,迅速下船,移动到岸上,继续监视唐家的船。只是在他们下船之时,另外三人却从另外一边上了船。

黎仁达嘴边挂上了微笑,看来这丫头又打主意来讨好他了。只是不知道她这次要如何要他行动,这花样换换,挺有意思。想着刚才熙媛退了一步,他也给她留点面子,便潇洒地扶着月姨娘的肩走进了舱房。漫月扶着黎仁达在床上躺下,又是给他看是否有摔伤腿,又是给他到处揉揉捏捏。黎仁达颇为得意,想来这些女人都是要讨好他的。头牌又如何,江南第一琴的弟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玩弄。想着想着他来了兴致,坐起来让漫月跟他一起进了漫月先前住的舱房。漫月十分疑惑,爷这是要给那个女人留面子?但是她聪明地没有问。黎仁达也不说,直接走到里间,躺在床上,让漫月为他捶着腿。

黎仁达正眯着眼享受着,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是熙媛带着丫头送姜汤去了主舱。他正在想着一会儿如何再为难她一下,今晚是让她和漫月都上床,还是怎么着,突然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和一个粗轧的声音问道:“说,黎仁达在哪一个房间?”

“奴家,奴家不知道。”

“贼女人,你敢说你不知道?你这吃食端来给谁的?”

“奴家自己的。”

“真的?”

“真真的。”

“要是还想有命明天吃饭,现在带我去找黎仁达。”

“奴家也不知道爷去哪里了。”

“你这几天一直守着他,你会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接着传来一阵东西被打碎的声音,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上岸的踏板而去。黎仁达听得有些疑惑,难道熙媛是将来人给引开了?人家说*无情,难道这花楼里出来的姑娘会救他不成?

黎家的侍卫此时才有所反应,有人朝着这边而来,黎仁达恨不得侍卫不要来找他,这不是明摆着将刺客引来找他吗?这帮蠢猪还不如一个窑姐儿。听见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他麻溜地跳下床,躲到了帐子后面,早忘了自己是武将世家,也是有拳脚功夫的。

刚刚躲好,又听外面的人喊:“臭娘们儿,居然还想跑去隔壁船上,看我不打死你。”

又听有人喊:“兄弟,别追了,找黎仁达要紧,那小娘们儿没用。”

黎家的侍卫此时才出声喝问,跟对方交手。

“爷,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咱们带来二十多个侍卫呢,人多,只怕没事。”漫月先前随黎仁达也躲到帐子后面,现在反应过来,爷出门带着侍卫呢。

“蠢!这些来的都是高手,要不然先前他们也混不上船来。”

“那咱们怎么办?”

“人多,三个人,耗也会耗死他们,咱们等等再出去。”黎仁达可不是脑子发热的人,自己从小懒,功夫烂,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万一他们二十几个也不是那三个的对手呢?”漫月担心地问。

黎仁达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啥,就听见熙媛在喊:“救命啊,救命求求唐少爷救救我们。”

“臭娘们,”听见有人骂:“自家爷们儿靠不住,还想在邻居家找人帮忙,你就是叫破了天,也没用。咱们铁杆帮要在京畿道水路绑人,有谁敢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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