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仙乐(下)

旁边的阿一兰觉得莫名的烦乱,她本以为自己年轻美貌,无所谓他已有妻室,自己一定能得到,但是这为妻的才华,远远不是自己能够相比;而今晨所见的亲密,仍然刺痛她的心;他出门之时对妻的缠绵留恋,不像有嫌隙的样子;这小叔与嫂嫂之间的默契,是为妻的一大援引;更何况刚才耳闻的各种议论,为妻的尊贵和地位,也不是她一个山寨来的女子可以企及的。如何才能得到?难道仅靠他眼光中透露出的喜爱?或是在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或者只能用他欠她救命之恩去相胁?而相胁之后又如何?他已有妻,难道就只与他做妾?眼前的红袖,不是也为他从前所有的女人,不也只能是红颜知己,如今还要恭维这为妻之人?

“少奶奶这琴弹得不输三少哦。”红袖由衷地佩服。“当初听说三少有了少奶奶,我们这些姐妹中很多人不服气的,今天红袖彻底服了,还请少奶奶上座,受红袖一拜,感谢这一段时间少奶奶对我和花露的照顾,还希望少奶奶原谅我和花露当初的轻狂之举。”

莲儿赶紧扶起她:“姑娘说的哪里话,新杰既然拿你们当朋友,照顾你们是应该的。这样吧,今天你也唱了不少,也累了,去换身舒服的衣裙来陪我们喝喝茶吃点东西吧。老板娘,你知道怎么做的?!”

“那是,少奶奶体贴我们红袖,还不赶紧去换了衣服来侍候。”老板娘赶紧吩咐红袖,又殷勤地给莲儿倒了茶,才施施然离去。仿佛让人送红珊瑚做婚礼的贺礼真的跟她无关。莲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红袖离开之后,新野无视耳达和阿一兰的存在,好奇地盯着莲儿:“这孟光何时揭的梁红案啊?”

莲儿莞尔:“自来时便揭了。”

“唉!不知道我三哥哪世修来的福气,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小九如此恭维我,难道有事相求?”

“三嫂,当着客人,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何必说得这么直白?”新野假装不好意思,低头喝茶。

阿一兰和耳达都没听懂,他们并不懂这些诗文典故,这叔嫂二人也没有想给他们解释。二人间的默契看得耳达很是羡慕,自小在山寨中没有读多少书,但是特别佩服有见地的读书人。心里想着唐少夫人这华贵的气质,是不是就是因为读书培养出来的?想着想着眼光便有点迷离。

而阿一兰觉得很是愤怒,凭什么她能跟他的兄弟这么相处?而他的兄弟却一幅看不起她阿一兰的样子?从坐下来到现在都没有正面跟她说过一句话。新杰哥哥当初给他们介绍的时候可是说明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对兄长的救命恩人如此忽略,还是这个讨厌的女人给了他什么暗示,让九少爷故意忽略她?她紧紧地咬着下唇。

红袖换好衣服再次回来的时候,便见这兄妹二人古怪的态度。兄长近乎崇拜地看着少夫人,而那小姑娘眼中满是怒火。她了然地挑挑眉。女人会仰慕三少而嫉妒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姑娘的眼神好像太毒了一点。少夫人将这种女人带在身边是不是风险高了一些?

红袖来到桌边,先将手里的酒壶和点心放下:“这是我们老板娘自己酿的果子酒和厨房刚刚做好的点心。少夫人和九少尝一尝。尊客也试一下。这酒虽然比不得月华轩中的好酒,但是清香带甜,很适合女子口味。”

“你唱歌还喝酒?”莲儿微笑着问她。

“虽说酒坏嗓子,但是有时候馋,忍不住。”红袖缩缩脖子,不好意思地说。

莲儿在她面前也放下一只酒杯:“既然如此,就坐下来,一起喝两杯。”

红袖也不扭捏推辞,给大家满上酒之后坐在了莲儿下手。

“少夫人再尝尝这槐花酥。今年天气暖和,院子里的槐花都开了,今天厨房的师傅特意新摘了来做的。”

莲儿夹了一小块尝了一口:“师傅手艺真是不错,不仅保持了槐花的清香,还酥脆可口。”

“一会儿去告诉厨房的点心师傅。要是他知道了少夫人称赞他的东西,还不得高兴死。咱们这天音楼里里外外可是都很崇拜少夫人的。”

“红袖姑娘的口才真是好,会哄我家嫂嫂开心。”

“九少爷冤枉奴家了,奴家绝不是为了讨好少夫人才这么说的。不怕少夫人怪罪,三少当初带您回京的时候,我和花露确实不服气的,才会敢奓着胆子上门去见您。后来是少夫人的气度和您的才华折服了我们。红袖如今对少夫人,真是输得口服心服。也难怪三少眼中心中都只有您。”说着扫了一眼阿一兰,仿佛在说,姐姐我都退却了,你就不要肖想了。

阿一兰不服气地瞪回去。耳达双眉微蹙看着对面娇艳的歌姬,论美貌,跟少夫人不相上下,且身材丰满,说话的声音婉转甜美,怎么看都是非常诱人的。自家妹子除了清纯,但从样貌来讲,并无优势。也许汉人的说法,娶妻娶贤,这才是唐新杰的原则?

众人刚刚聊了一会儿,只见老板娘又去而复返。红袖立刻站起来打招呼:“慧姑可是找我?”

杨慧慧和蔼地笑着:“不是,不是,少夫人都说了,让你今儿歇着。我来是有点事想请教少夫人。”

莲儿有些微诧异,询问地看着杨慧慧。

杨慧慧恭敬地说:“本来少夫人初次来天音楼,不该来烦扰的。只是少夫人平常日子很难得有机会赏脸,我今儿就厚着脸皮来请教少夫人。”

莲儿挑眉:“不知夫人有何事?”

“您可千万别称我夫人,您给脸就像其他这里的客人一样叫我慧姑。”

“好,慧姑。您有事坐下说”

“少夫人果然大度,如此就请少夫人和九少爷恕我冒昧了。”说完也在莲儿对面坐下来。

莲儿笑笑没说话,等她。

“今儿来是想腆着脸跟少夫人请教一首曲子。”说着就将手中拿着的《江南音韵》翻到其中一页曲谱,推放在她面前。

她一来,莲儿就看到了这本书。这本书不仅有故事,民谣,还收藏了很多江南地方的古曲。有一些是民间已经失传或者散落的片段。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杨慧慧,杨慧慧会意:“少夫人可能不知,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跟从过一个师傅在学习琴艺,他曾经是颜大师的仰慕者,和颜大师曾有交往。当年曾经跟大师学习过几天。后来因为忙于生计,被迫离开江南。等他有机会再回江南时,颜家出了意外。他至今非常遗憾,当年没在江南,也没能帮上颜家。从此后他珍藏了颜氏所出的所有琴谱曲册,有时间时也会自己弹上几曲。自从我跟着这位师傅做事之后,他觉着我有些天赋,也教授我一些琴艺。但是有几首曲子,不但慧姑我自己从来没法顺利弹完,连我师傅也不能。如今我已经出师多年,也经营了这天音楼有些年头,可是总是在这几个曲子上跨不过这个坎儿。今日得见夫人,少不得厚着脸皮来打扰夫人,还望夫人指教。”

莲儿一看曲子就知道她问题可能在哪里。这首《菊风》是颜家曾外祖的作品,曲谱里有几个手法是颜家弟子才懂的。自从颜家没落之后,很少有人会弹。但是慧姑是师傅?

“慧姑,恕我直言,不知您的这位师傅是?”

“这位师傅,如今应该算是半师半友的故人。因为我偷懒,不用功,已经被他逐出弟子行列了。只是作为朋友,他偶尔来京的时候,还会来我这里看看。”

“哦?不知这高人是哪位?最近可来了京城?”

“他这个人因行走商场,不愿意外面知道的人太多,还请少夫人原谅不便相告其身份。”

“那么是否是这位故人在我和三郎婚礼的时候送去了红珊瑚?”

“少夫人,都说是故人相托,故人不愿意露面,还请少夫人体谅。”

“那株红珊瑚,成色极佳。这么大一株,至少七八千两银子吧。你这位故人倒是很大方。”新野嘲笑道。“这么贵的东西送人,还不留名。”

杨慧慧笑道:“没办法,他是有点怪癖。但确实没有恶意,他说当年毕竟多得颜大师指点。更何况他在三少年幼之时就识得三少,故交成亲这种大事,他自当表达一下心意。”

“哦,原来是这样啊,”新野摆出一幅痞痞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慧姑你觉得我三哥睡了你的头牌歌姬,没有给她名份,你替她出头呢?哈哈”

慧姑做出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九爷说的哪里话。我这里的姑娘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咱们红袖当初能够侍候三少,是她的福分。如今三少能够安定下来,有了少奶奶,我们当然是真心祝福三少和少夫人。如何敢有非分之想。说实话,我那位故人让我们代他送这么贵重且吉祥的礼物,也是希望三少和少奶奶新婚愉快,白头到老。”

新野一幅纨绔的样子,一手搭在慧姑肩上:“慧姑,你这张嘴真是会说话,要是爷我能长个十几岁,碰到你,一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九爷说笑了,”杨慧慧悄悄地向后抽回自己的肩:“奴家老了,若是小姑娘,应该说是我被九爷迷得神魂颠倒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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