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走得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送走了一尊衰神,周槿欢乐得清静,只是回想一下自己说的所谓计策:是不是有些狠毒了?

“槿欢姐姐。”

现下早就过了二更天,很晚了。

“小阿诚怎么不睡?”

阿诚唇抿着,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微微弯着腰和坐着的周槿欢平视,眼睛里尽是仇恨的光芒,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像是说了一句很平常的话。

“槿欢姐姐,阿诚杀了他,好不好?”

周槿欢叹了一口气,轻轻将阿诚拥入怀里,心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槿欢姐姐,阿诚杀了他,好不好?”

阿诚倔强地重复了一遍,周槿欢压下心底的那股柔软,捧着他的脸:“小阿诚,你还小,答应姐姐,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嗯?”

阿诚不说话,只是红着眼角,垂下了头,轻轻道:“槿欢姐姐,阿诚先去休息了。”

望着阿诚的背影,周槿欢本来轻快的心骤然变得沉重起来了: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却有不合年纪的恨意,而更悲哀的是她无法帮他纾解。

该怎么办?

意识到阿诚的心理,周槿欢便将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卫子封是一介文官,笔上指点江山是一绝,身是读书人的文弱,而阿诚不是。

他有卫子封的文人气质,小小的一个人儿,一身白衣,眉眼清秀,写得一手好看的小楷;他还有武将的力量,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就连苏婉都曾赞叹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甚至有几次周槿欢亲眼看到苏婉这个十五六的大姑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这样的一个孩子,用一句俗气到爆的描述就是芝兰玉树一样的人儿,长大之后不知道要迷倒多少无知少女。

周槿欢绝对不舍得让他陷入仇恨的漩涡里,那些丑恶的东西留给她自己就好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盼头了,活着也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她多次试图转变他仇恨的想法,好话说了一箩筐,但是阿诚始终都没有什么回应,不答应也不反对,她的话成了他的耳边风。

渐渐周槿欢也就不再做无用功了,随他去了,她不相信一个孩子的仇恨能坚持多久。

“姑娘,你今日还去晴雨亭么?”

晴雨亭位于皇宫的最北边,距离北宫门不过百米之遥,但好在北宫门不是正门,极少有人问津,且亭子四周长得密密麻麻的常青树,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赵瑜最近估计是在忙着对付那日提到的“外族人”,极少出现在白鹭阁,周槿欢自然也放松下来,除了看阿诚练功之外就喜欢来这个亭子坐坐,听听常青树的落雪声。

“去坐坐吧。”

苏婉随手拿了一件披织锦镶毛斗篷,笑了一路。

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周槿欢轻轻推了她一下:“走一路,笑一路,婉儿你不是什么不干净东西附体了吧?”

“前一段时间姑娘你天天出门采梅,现在房里的梅花糕都能吃到明年了;现在你天天来晴雨亭,是不是过一段时间,荷叶长出来了,我们要天天喝荷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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