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灵动的秦铮早在心底有了自家的计较盘算,这个衣衫褴褛样貌邋遢却又豪迈无比气度不凡的神秘道长,绝计是个非比寻常的奇士高人!

想起方才与秦三假借护食之机欲行戏弄一事,却被看似柔弱娇嫩的雨瑶小娘子接连两记痛击,瞬息之间便轻而易举地自小子的怀中夺走了自以为防护严密的烤鸡,如此惊人的两记痛击既令灰头土脸满面懊恼一心愤懑的秦铮、秦三颜面尽失,却也促使着心怀怨愤睚眦必报的秦铮更加坚定了心愿。

何不趁此良机讨得这位神秘高人的欢心,得蒙道长仙人的青睐将小子纳入他老人家的门下?若是如此从今而后便无需再看那亲疏不分的三叔脸色行事,更为惬意之事便是待某勤习苦练了武功绝技,假以时日定要那泼皮破落的黄毛丫头好看!

嘻嘻!最好能让阿爷将道士嗲嗲留在自家的府中,如此一来也好趁此机会尽情地戏弄那黄毛小娘一番!嘻嘻嘻……

于是乎,一脸崇敬且满含着臆想狂喜神色的秦铮,未及行礼便扑身抢上前去,一把薅住了邋遢道长的衣袖,另一只手则紧紧抱住了道长的大腿,待一脸古怪笑意的邋遢道长停了脚步,怀着阴暗心思的毛头小子抬头仰面童声童气地喊叫了一声“道士嗲嗲!……”

侧身肃立的白衣三郎被自家这个惯会混闹的侄儿如此突兀之举弄得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堂堂尚书右丞秦公府上的二郎君竟连一点儿礼数都不讲,简直就与市井之中那些泼皮小无赖们相较无二,此等模样确是也太丢人了吧?!

情急之下三郎不及多思,探手便要将无礼小厮一举给擒获回来,只是眼神所及之处恰巧碰上了宇文师公恶狠狠瞪过来的目光,激灵灵心念乱颤之际,刚刚探出去的右手犹如犯了鸡爪疯一般,划出两记奇特的弧线抖擞着便垂了下来。

秦铮如此毫无教养可言且极为失礼的举动,立时便惹得他那颇讲究礼仪章法的阿爷甚是不满,秦肃沉着脸蹙着眉头看着家中的小二郎,若不是碍于前辈高人邋遢道长在场,泼皮小子秦铮被其父禁足于府邸的时日,少不得也要加至一旬的光景。

二郎君既已带头行事,宛如其左右臂膀的秦东、秦三莫不随行景从,两个小伴当齐齐地躬身唱了一个肥喏,起身之时虽不敢如秦铮那般随意无礼,却也是立于邋遢道人的身侧极为亲热地唤了一声“道士嗲嗲……”

邋遢道长站在那里左瞧瞧这个如同仙童般俊俏机灵的俊俏娃娃,右瞅瞅那两个肤色黑红敦实厚重的胖小子,而后捋着颌下枝枝叉叉的须发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邋遢道长无风自扬的毛发与抖抖嗖嗖的袍褂不难看出道长高人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不已。

他一面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机灵娃娃,一面伸手摩挲着秦铮小子头上那两个可爱的小发髻,掌心所及之处恰是秦铮头顶正中与耳尖连线交叉位置的百会大穴……

然就在此时,自宴饮正席的方向突兀传来了女童娇滴滴的呵斥声。

“尔等顽劣孩童实乃是无礼之至!安敢用雨瑶丫头的称谓称呼道士嗲嗲?!”

厅堂众人闻声定睛看去,邋遢道长坐席之上粉衫粉裙粉面俏丽的雨瑶小娘子柳眉冷竖杏眼圆睁,粉嫩的瑶指直指向同她咬牙切齿怒目相向的秦铮,不用猜测便知雨瑶小娘子正是那一怒之下出言呵斥秦铮一众小子之人。

秦铮已是在雨瑶小娘子面前折过一次面子,弄得小子是灰头土脸尴尬难堪得紧,此次原想为了讨得邋遢道长的欢喜因而称呼道长高人为道士嗲嗲,孰料却又遭到黄毛小娘子的当面斥责,为了自家那张二郎君的面皮不再蒙受羞辱欺侮,悍勇小子自是不会缩手缩脚忍气吞声。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小娘皮!若论起拳脚上的功夫,某甘认非是你这黄毛丫头的敌手,然若是论起口舌之利嘴皮子上的功夫,二郎君岂能怕了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娘皮?!

秦家郎君立时便松开了邋遢道长的衣袖大腿,如英雄好汉一般一手叉腰一手遥指着粉衫雨瑶,双目似电口舌似箭怒声斥道:“你这牙尖嘴利的泼皮小娘子,方才便当着众人的面抢夺某家食案上的吃食,某念你初来乍到且年幼无知便就此放过了此事,孰料你这无赖小娘子非但不知好歹毫无悔改之意,如今还敢公然于二郎君的面前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哼!若是不让你这黄毛娘皮知晓知晓秦家二郎君的厉害,你还以为某真的怕了你这黄毛丫头不成?!”

声讨雨瑶小娘子的檄文既已出口,秦家英雄小二郎怎会饶过了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专门与自家作对的泼皮小娘子,但见二郎君挺身而立气沉丹田眸闪精光更显英气逼人,猛然间童声童气地大喝一声……

“呔!你这无礼失仪惹是生非的泼皮小娘子,今日你越是不让你家二郎君称谓道士嗲嗲,某便更要在此口称道士嗲嗲,道士嗲嗲!道士嗲嗲!道士嗲嗲!哈哈哈!你这娘皮又能耐得几何?!道士嗲嗲!哈哈哈哈……”

厅堂之中充斥着斗气孩童有意为之童声童气连连的道士嗲嗲叫声,就在顽童装模作样故作高人一般的哈哈狂笑声余音绕梁之际,厅堂里轰然响起了朔方边军北疆汉子们齐齐的哄堂大笑之声。

其中尤以腚部菊花处受得重伤因而跪坐不得,只得身体前倾几欲趴伏在食案之上饕餮进食的胡杰胡如熊,其哄笑之声甚大说话嗓门也最为洪亮。

只见黑壮如熊的胡杰挺直着身子,一手抚着自家那口如同大锅倒扣般的肥大肚子,一手轻轻地垫着自家腚部受伤的部位,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触碰到了最为隐秘的伤痛之处。

即便如此也挡不住黑厮一面哆嗦着身体一面瓮声瓮气地怪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威武豪侠的秦家二郎君!嚯嚯嚯!瞧您方才的那副架势,某还真怕您一时之间动了怒气扑身上前,与粉衫的雨瑶小娘子动手叉架,可怜见的,那可是一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总角小娘子,若是真要因二郎君而受了甚的委屈,莫说道长仙人那里只怕就连在座的弟兄这里也是无法照应的。”

“嚯嚯嚯!小英雄不愧是秦公府上的二郎君,绝非是那等恃强凌弱之辈,讲究的正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风范,既回敬了漂亮的雨瑶女娃娃又不失了英雄儿郎的大好气度,端的是好本事呀!嚯嚯嚯!……”

胡杰黑厮正因其菊花处受伤的缘故,被为横刀一事对其耿耿于怀不依不饶的齐克尔搀扶着回席之时落在了人群之后,却是没有见到秦铮、秦三两位小英雄双双惨遭雨瑶小娘子动手羞辱欺侮的一幕,故而哈哈大笑着夸赞秦铮二郎君如此动口不动手的做派真真是妙不可言。

然言者不明其意而听者却也误会其言。

刚刚呼喝发作了泼皮小娘子一番正觉出得了一肚皮贼厮鸟气的秦家小二郎,忽而听到胡杰如此一番的怪笑言辞,怎么听怎么觉得胡杰黑厮的言语之中满含着讥讽嘲弄自家的意味,秦铮小子面皮暗红之时不免心中恚怒,恨恨然咬着银牙暗暗说道:此黑厮安敢如此羞辱于某,真真是气煞某也!哼!待到了东都洛阳某与秦东、秦三好好合计一番,哪天定要你这黑厮好看!

自太原府至东都洛阳城这一路之上优哉游哉无有束缚,终日里与此等军头呼喝笑骂的白衣秦三郎,往日间若是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不必大兄开口自是由他白衣三郎出面,一声闷哼或是一声冷笑,想来在座的诸位必然会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只是三郎做梦也没想到在东都洛阳城外古城集镇的日昇酒楼,竟然会遇到自入得师门此十几年来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犹如神仙一般匿影藏踪的宇文师公,正因如此却也令秦霄生平第一次感到此间诸事竟是这般的束手束脚无所适从。

师公老人家在此,此刻若是出言斥责不用想绝计便是自家的不是,轻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重则嘛……

只是师公却偏偏又无开口制止之意,一副笑眯眯欢天喜地的模样,精光闪烁的眼眸在两个互相呵斥怒视的男女娃娃之间来回逡巡着,这究竟……到底……更是几个意思?

唉!自家的宇文师公怎地会是如此**难以以常态猜度的古怪人物?

嗯……莫非他老人家是年纪越活越老然心思却是越活越小么?……

刚刚想到此处,秦霄秦三郎自觉脸上似乎是被特大号的锥子猛扎了两下一般,有种火烧火燎的灼痛之感,心中怵然一惊赶忙抬眼瞅向宇文师公,眼神交接之处赫然正是师公老人家那双满是恶狠狠神色的眼眸,之前看向一对小儿女时笑眯眯欢天喜地的和颜悦色,此刻已然换做了须眉倒竖乖戾莫测的神情。

此等情形显然是被师公老人家洞察了三郎无礼腹诽的心机。

三郎秦霄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倏忽间便将那张英气逼人此刻却显得有些无奈难堪的帅气俊脸,猛然转向了大兄所在的一边。

无计可施的三郎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自家大兄。

谁知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却发现大兄那张曾几何时还是沉稳有加温文儒雅的端正方脸,如今竟然黑沉得如同一口铁锅一般,微微低垂似乎有些颤抖的嘴角,直射向幼子秦铮如同突突冒火般的眼眸……

三郎的心底已然明了,若非是碍于宇文师公老人家在场的缘故,秦家家主秦肃怕是早已隐忍不得勃然变色霍然起身,怒骂痛斥秦铮顽童无礼失仪之举,而后令秦亮速速扒去此子的袴子,亲自操持枣木棍棒痛痛快快地赏赐顽皮侄儿一顿家法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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