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飞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惊恐而又迷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停留在那一对黑珍珠般的眼睛上,用征询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濮悠因激动而紧紧地拽着郭飞的小手,怔怔地与郭飞对视着,愣怔了一会,才慌乱把小手松开,脸突然抹上了一层红晕,从椅子上腾起,拔腿往外跑去,并大声叫喊着:“爹,爹,他醒了。”

正在屋外挥汗劈柴的濮英绝猛地抬起头,慈祥地看着濮悠,柔声地说道:“悠儿,别着急,咱们一块去看看。”顺手把斧子轻轻搁在柴垛上,抓起旁边的毛巾拭了拭汗,径直朝濮悠走了过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向厨房睃了一眼,柔声道:“悠儿,今天一早我刚猎了一只野山鸡,正在厨房煲汤,你去盛一碗过来。”朝小木屋走去时,还不忘叮咛道:“小心点,千万别烫着。”

濮悠小心翼翼地端着鸡汤进来时,濮英绝正用一只手托着郭飞那娇弱的身体,另一只手往郭飞身后掖被子,这样郭飞就能倚靠在床上了。

郭飞怔怔地盯着濮悠那纯真无暇的眼睛,濮悠莞尔一笑,把鸡汤递给了濮英绝,羞赧地说道:“爹,小弟弟没事吧?”说话时,头低低地压着,红晕不知何时又漫上了脸颊,一直到了脖子。

濮英绝慈祥地看着郭飞微笑道:“孩子,别害怕,你现在没事了,昏迷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把条命捡了回来,就是身体太虚弱了,多休息一下。”看了看站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濮悠,继续说道:“我这丫头从小就善良,总不放心你,怕你醒来见不到亲人害怕,就这样一直守在你身边。”还不忘乐呵呵地自嘲道:“我这个做老爹的生病了,都没这个福分。”

郭飞嗫噜了一下嘴唇,便又是痴痴地盯着濮悠,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不知何时两颗泪珠滑落下来,脸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泪痕。

濮英绝慌忙抓起床边的毛巾,小心地帮郭飞拭去泪水,安慰道:“孩子,伯伯没吓着你吧,我们都是好人,你别害怕,就当是自己家,你一定饿坏了吧,几天滴水未进,快喝口鸡汤。”濮英绝对着汤匙轻柔地吹了吹,小心地送到郭飞嘴边。

郭飞顺从地喝着,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下来,溅落到被子上,不一会儿,被子已是漶漫一片。

看到郭飞还在流泪不止,濮悠以为他还在害怕,站在一旁娇羞羞地说道:“我们才不是坏人,是阿爹把你救回来的。”

郭飞眼睛睁得更大,更加吃惊地盯着濮悠。濮悠以为他不相信这是真的,继续说道:“我和阿爹打猎时,在河边发现了你,你还紧紧抱着一根木头呢,阿爹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你的手掰开,是阿爹把你背回来的,小黑还跟着呢,是小黑先发现你的。”濮悠说完指了指床边一只趴着打瞌睡的黝黑可鉴的猎犬。

小孩子的体魄虽说脆弱,但只要精心照料,恢复得也快。郭飞醒来后,躺在床上两天就感到精力充沛,几次小心地提醒守在床边的濮悠说要下床走走,都被濮悠肃然训道:“阿爹说了,必须在床上躺三天,才能出去。”说完这些就再不理会了,似乎对郭飞熟视无睹,并故意戏弄旁边的小黑,郭飞也只好自找无趣,静静地躺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骨碌骨碌转个不停。

三天总算过去了,第四天天刚蒙蒙亮,濮悠就跑到郭飞床前大声喊道:“小懒鬼,快起床,睡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睡够,真是个小瞌睡虫,吃早饭了。”并用一根木棍子在郭飞床边敲了敲。

郭飞迅疾坐了起来,用手使劲搓了搓惺忪睡眼,羞涩地看着濮悠一副小主人的样子,莞尔笑了笑,这时睃到濮悠傍边一直在摇着尾巴的小黑,正呲牙咧嘴地盯着自己,仿佛在等待主人一声令下。郭飞只好乖乖地拿起旁边已洗好的衣服穿了起来,并顺从地跟着濮悠来到屋外。

早餐摆在小屋外一张小木桌上,周围摆着四个小板凳,郭飞一眼看去,两个褐色的陶瓷碗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一个褐色的大盘子装着两个自己小脸那么大的白面馒头,还有一小蝶咸菜和一碟撕好的不知其名的肉。郭飞拘谨地坐下,眼睛在濮悠和小黑之间来回游荡。

濮悠看到郭飞那拘谨的样子,突然噗呲笑了出来,严肃的表情陡然间变成了一张俏皮笑脸,嬉笑着说道:“吃饭吧,阿爹一大早做好饭就出门打猎去了,这肉是狍子肉,你瞧那是狍子皮。”说着便指了指那碟肉,转身又指着小木屋墙挂着的兽皮。

郭飞顺着濮悠手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发现小木屋墙上挂满了各种兽皮,有狍子皮、狼皮,甚至还有一张老虎皮。借着越发发白的晨曦的光亮,此刻才看清了小木屋及其周围,三间小木屋并排建在一排排木桩上面,一个木制的台阶从中间的小木屋耷拉下来,正对着现在吃饭的小木桌,在台阶的右侧与三间小木屋间隔两三米还有一间小木屋,小木屋的木门正敞开着,坐在小饭桌旁能看到里面杂乱摆放着各种厨房用具,在台阶的左侧还有一间不足自己高的小木屋,也许那就是小黑的窝吧,正巧从小木屋里出来一只摇着尾巴的黄里透红的母猎犬。所有的木屋,包括现在吃饭的地方都被密密麻麻的荆棘栅栏围住,只留了一个正对台阶的木栅栏门。

“嘿,黄姐”,濮悠朝那只慵懒的大黄猎犬吆喝道,并随之扔了一块熏肉过去,看到郭飞还沉浸在周边景致中,慌忙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肃然道:“吃饭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呀,你为什么会在小河里。”

郭飞抬头愣怔地注视着濮悠,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濮悠嗔怒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说就不说。”气哄哄地喝着粥,故意弄出哗啦啦的声音。

郭飞一脸无辜和委屈的样子,嘴唇紧紧地抿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豆大的泪珠还没来得及在眼眶盘旋,就洪水般倾泻而下。

濮悠看到郭飞竟然流泪了,一时竟不知所措,娇嗔道:“一个男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哭鼻子,还不如我们女孩子,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快吃饭吧,粥都凉了。”边说着,又自顾自地哗啦啦喝起来,样子故意弄得更加古怪。

郭飞看着看着,也噗呲笑了起来,慌忙用用袖子把眼泪擦掉,羞涩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怎么以前的事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我不记得我的爸爸妈妈,我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这里。”说着说着又急得抓耳骚腮,眼泪又要滑下来。

濮悠慌忙安慰道:“小弟弟,你别着急,等阿爹回来了,我去求阿爹,帮你找爸妈。”

郭飞抿了抿嘴,微微笑了笑,又恢复了平静,徐徐道来:“我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水里挣扎,拼命地挣扎,我想喊,却是一个浪一个浪拍了过来,我被呛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在水里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我,大声喊着‘小飞,小飞,还有小飞机什么的’,其他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没有骗你。”郭飞再次找到了孩童的纯真,童声稚气地把这一切描绘给濮悠,并真挚地注视着对方。

濮悠满脸愧意地笑了笑,俏皮地说道:“小飞机,咯咯,你不会想飞上天吧。”郭飞羞得满脸通红,但心里的喜悦已溢满脸庞,也是乐呵呵地望着濮悠。

濮悠看到郭飞的脸庞绽放出笑容,心里也是喜滋滋的,突然眼睛一亮,惊讶地问道:“你手上那是什么,啊,是一个铃铛,好漂亮。”

郭飞抬起手腕,慌忙摘了下来,怔怔地注视着,又是一阵愣怔发呆。

濮悠“嗨”的一声,把郭飞从恍惚中拉了回来,娇羞地说道:“我叫濮悠,悠然自得的悠,我听阿爹说‘我娘是这么说的’,唉,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就叫悠儿吧,我们就是好朋友了。”郭飞还是那样傻痴痴地看着濮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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