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大地。今夜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夜色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陕西西安府郊外的一座大山,在这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诡秘与幽深。

在这座大山上,有一个很大的山寨,名为白虎寨,是“东山西寨、南谷北庄”四大武林圣地之一,也是西北武林之中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此时此刻,在白虎寨的议事大厅之中,正坐着不少人,而在最前方的正座上,赫然坐着一名白衣青年。

那白衣青年大约二十三四岁年纪,阔口浓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透射出两道迫人的光芒。一张脸庞虽然略显黝黑,但却黑中透亮,而且轮廓清晰、线条分明,有着一种特有的威严与气势。

下方的座位分列两侧,每侧各坐着十余人。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紫衣,相貌威严;而另一人也是三十多岁年纪,只是此人浑身是血,狼狈不堪,而且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刺激一般。

那紫衣人冲着前方的白衣青年拱手说道:“寨主,天凤门上上下下三百一十四人,已经悉数被杀。我在尸体堆里面发现了这个人,他是天凤门凤飞门主的三弟子,名叫李顺。据我猜测,他应该是靠着装死才侥幸混在尸体堆里面活了下来。只是,他好像受到了重大的打击,神智有些不清。”

那名白衣青年名叫西门霸天,是白虎寨的寨主,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然是西北武林的第一高手,亦是武林之中屈指可数的年轻才俊。

西门霸天沉默半晌,忽地沉声问道:“朱大哥,屠杀天凤门满门的,莫非又是杀手‘幽夜’?”

“幽夜”二字一出,在场数十人无不变色。一些胆小之人更是急忙抓住了周围人的胳膊,鬼使神差地往四下里打量着,似乎那个可怕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取走他们的性命。

而听到那两个字以后,李顺的眼睛猛然睁大,紧接着身体一软,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连动都无法动弹分毫,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那如梦魇般可怕的名字,就像恶鬼施下的诅咒,早已深深地刻入他的脑海,任凭时光流逝,也绝不可能抹去分毫。

紫衣人的面色也十分凝重,默然不语。他是白虎寨四大护寨长老之首,名叫朱天雕,论身份在整个白虎寨仅次于西门霸天。虽然他自持身份,绝不愿在人前显露出自己心中的恐惧,可亲眼见到了那般的尸山血海、人间地狱,即使他再掩饰,眼神之中的恐惧始终还是流露了出来。

西门霸天面色低沉地点了点头,不需要朱天雕再回答什么,单是看他和李顺的表现,西门霸天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自杀手‘幽夜’现身江湖,迄今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这半年多来,死在他手上的人,足有数千之多。这李顺,还是侥幸从他手中活下来的第一个人!”

李顺神情呆滞地看着远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神智已然有些恍惚,只是懵懵懂懂地明白,从今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生命,因为自己这第二次的生命实在是来得太过侥幸。

其实他并不是从杀手“幽夜”手中活下来的唯一一人,因为,他的肉体虽还活着,可心已死去!杀手“幽夜”已经杀死了他的心,夺走了他的灵魂,从今以后,他将永远生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活得比死还要痛苦百倍千倍。

白虎寨的大厅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没有人说一句话。幽夜,这个可怕而又阴森的名字,此时就好像飘浮在这个大厅的上空,使得大厅中的每一个人感到窒息。

半年前,山东济南府五虎门突然被人神秘灭门,全门上下四百二十九人全部罹难。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事后人们发现在五虎门的墙上,有两个一丈见方、用鲜血写成的大字——幽夜!

二十天后,河南洛阳府,铁臂金刀张天杰全家二百六十一口被杀。依然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在张家大厅的墙上,依然有着两个一丈见方、用鲜血写成的大字——幽夜!

十五天后,安徽安庆府,蓝田帮上上下下五百三十七人死于非命,情形如旧!

……

一时间,武林之中人心惶惶。人们知道,一个强大而又可怕的杀手,出现在了武林之中。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底长什么模样;人们只知道,这个人手段残忍,嗜杀成性,在一桩桩灭门血案之中,无论是老人、女人、孩子,甚至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都无一生还。

仅仅半年的时间里面,武林之中一共有二十一个门派被灭门,全部都留下了杀手“幽夜”的名字。一时间,“幽夜”这两个字传遍了大江南北,武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成为了武林中每一个人的噩梦。

武林正道人士纷纷行动起来,想尽一切办法调查“幽夜”的行踪。他们想要知道“幽夜”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住在哪里,到底怎么样才能捉住他,甚至是杀死他,为武林除害。

只是,从来没有人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痛苦而又不堪回首的往事!

武林正道人士费尽心机要调查“幽夜”的行踪,可“幽夜”杀人向来不留活口,所以他们始终都一无所获。他们目前只知道,“幽夜”的武功应该很高,因为被“幽夜”灭门的门派之中,也不乏许多在武林之中声名赫赫的大门派。像五虎门、蓝田帮,门派之中也都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却无法抗衡“幽夜”一人,“幽夜”的武功由此可见一斑。

而且更令人感到无比震惊的是,那些死者的伤口,既非被刀剑所伤,亦非被掌力所伤,就好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突然从体内炸开,伤口呈现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血洞。

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些血洞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武林中的一些名家宿耋则给出了大胆的猜测——那些血洞,正是传说中的剑气所为。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武林中人感到更加震惊。难道那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剑气真的出现在江湖之中?可是又有什么人能够发出这种神奇的剑气?要知道,即使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剑法名家,也都无法发出那传说中的剑气。

一传十十传百,“幽夜”的武功被传得越来越神,几乎已经到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地步。

白虎寨大厅中的沉默还在继续,所有人都已陷入对“幽夜”深深的恐惧之中。那一桩桩灭门血案,他们中有人亲眼所见,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触目惊心;即使未曾亲眼所见之人,单凭想象,也能想象出那尸山血海、宛若人间地狱的画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西门霸天率先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李顺,你是唯一一个从‘幽夜’手中活下来的人。你将‘幽夜’的相貌说与我们听听,我们也好根据相貌找出此人,为武林除一大害!”

李顺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西门霸天,身体的颤抖竟然越来越厉害,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西门霸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面露苦涩之情。他知道,让李顺去回忆那触目惊心的画面,的确是一件非常难为他的事情;可眼下,李顺是唯一一个可以提供线索的人,即使再为难,也要从他的口中问出关于“幽夜”的事情。

西门霸天冲着朱天雕使了个眼色,朱天雕会意,轻轻地对李顺说道:“李兄弟,不要害怕。你只有说出了‘幽夜’的相貌,我们寨主才能为你们天凤门报仇雪恨啊!”

李顺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呆滞地看着朱天雕。朱天雕这一路上对李顺照顾有加,他对李顺问话,李顺心中的恐惧自然也就减轻了不少。

许久之后,李顺终于慢慢转过头看向西门霸天,缓缓开口,可他的神情依旧呆呆傻傻,就好像灵魂已被抽走,即使说话,也仿佛机械式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硬蹦。

“这个‘幽夜’大约二十多岁,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国字大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李顺机械式地叙述着,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脸上的恐惧也越来越重,就好像随着他的叙述,那名可怕的杀手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似已将他的灵魂射穿;而那把不断往下滴血的长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咽喉,宛如死神冰冷的手指。

大厅中的人默默地听着,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啪!”就在此时,一声闷响突然从主座的方向传来。除了那个目光呆滞的李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大家赫然看到,正前方西门霸天所坐的那把太师椅,此时扶手竟然被捏得粉碎。

在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西门霸天何以会突然捏碎椅子扶手;可当他们看到西门霸天表情的时候,不由得感到更加奇怪。因为他们发现此时的西门霸天,全身颤抖,双眉紧锁,脸上布满了震惊,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还在自言自语的李顺,似乎是从李顺口中听到了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朱天雕皱眉问道:“寨主,你怎么了?”

西门霸天忽然长身而起,眼睛直直地望着远方,双眉越皱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只是脸上的震惊之色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忧愁与痛苦,一种仿佛已痛入骨髓般的痛苦。

他的神情竟然也忽地变成如李顺般呆滞,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是他!”I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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