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昏黄摇曳的烛光。

石床上的婴儿传来阵阵的腐烂气味。

“那个婴儿……”

姑获鸟看着石床上的婴儿死尸疑惑的问道。

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是你抢来的……”

姑获鸟做过的事情,自然要自己去面对。

即使再痛苦,即使再不愿面对。

“抢……来的……”

姑获鸟沉下脸来,喃喃念到。

姑获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是难以接受这件事情一样。

“姑获鸟,……”

姑获鸟靠着岩壁,蹲了下来:“我……我想起来了……”

自从孩子死后,姑获鸟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

黑夜中的姑获鸟会变成妖怪,长出翅膀,飞去别人的家里抢小孩。

白天,则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梦中的男人,还没有抛弃她。

梦中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

梦中的自己,是一个拥有平凡生活的幸福女人。

陈北北的出现让姑获鸟一直维持着的习惯发生了改变。

姑获鸟,依稀想起,某个夜晚,

挥动翅膀在黑夜中飞向远方。

三滴血,

熟睡的父母与小孩。

悄悄带走小孩。

熟睡的男人,熟睡的女人,

明天醒来请不要哭泣……

“我路过窗户看到孩子的时候,他在哭,我……我只是想哄哄他……”

姑获鸟轻轻抽泣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其他的小孩……”

陈北北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姑获鸟依然在低声哭泣着。

“姑获鸟,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陈北北走到姑获鸟的身边,向她问道。

“那个小孩是我……是我抢来的。”

姑获鸟左手扶着岩壁站了起来,随后向山洞更里面走了进去。

姑获鸟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尖叫。

是一个女人,遇到无法接受的事情后的那种尖叫声。

撕心裂肺一般……

陈北北看到姑获鸟停的地方的岩壁上有一个小洞。

那个洞里,有一具婴儿骷髅,以及一些死去的婴儿尸体,腐烂程度已经很严重了。

应该是姑获鸟很久之前抢来的小孩子。

只是死掉了。

姑获鸟成为了妖怪,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养活那些小孩子。

饿死,冻死,或者是受伤死掉……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因为结局都是一样,所有的婴儿都死了。

“都是我……都是我害死的……”

姑获鸟说完,用尽全力向着岩壁撞了上去。

雪女身形一闪,拉住了姑获鸟。

“别。”

死,往往是所有生灵,逃避痛苦的一种方式。

但是这是懦弱的表现。

活着,去面对,去偿还,去改变,或许才是更有勇气的做法。

“冰雪降临……”

从雪女接触姑获鸟的手臂开始,冰块迅速蔓延,将姑获鸟冻结了起来:“好好想想吧。”

陈北北走到那些婴儿尸体的面前:“我让你们入土为安,你们重新去找个好人家吧。”

面对这些已经死去了的小孩,陈北北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死,

入土为安。

转世投胎,重新再来。

对于陈北北,也只能这样了。

“三尾狐,雪女你们两个人过来帮我。”

“主人,那我们两个呢?”

萤草看着陈北北,向他问道。

“萤草,你和座敷童子两个人在这里看着姑获鸟,不要看这些东西。”

萤草和姑获鸟虽然也是妖怪,但是年纪还是太小了。

陈北北不希望她们两个看到那些恐怖的场景。

腐烂的婴儿尸体,互相黏在一起,身下是一滩黑色的液体。

陈北北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了地上。

然后,和雪女她们一起用手把那些婴儿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拿到外套上。

很快,所有的婴儿尸体都已经被放在了外套上。

“雪女,三尾狐,我们走吧。”

陈北北带着她们一起离开了山洞,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北北在清河小镇的后山,寻找了一个好地方,把那些孩子埋了下去。

黑夜中,一只猫头鹰静悄悄的落在了陈北北他们身旁的一棵树上。

猫头鹰看到陈北北,雪女,三尾狐三个人在那一排新坟前,跪了下来。

只是跪着,时间缓缓流逝,没有一丝要站起来的意思。

“咕……”

猫头鹰轻轻叫了一声。

声音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没有掀起任何涟漪。

陈北北他们只是静静的跪着……

……

“萤草姐姐,主人怎么还不来啊?”

座敷童子看着萤草,向她问道。

她们的面前,是被浑身冰冻的姑获鸟。

姑获鸟的右臂断了,加上重伤尚未痊愈,依然没有挣脱雪女的冰冻。

“主人,没让我们离开,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萤草回答道。

萤草和座敷童子两个人肩靠着肩,坐在姑获鸟的面前,不知道等了多久。

在山洞里面,根本就没有白天与黑夜的概念。

“座敷童子,你困了的话,就靠在我的腿上睡一会儿吧。”

“萤草姐姐,谢谢你,我不困……”

时间缓缓过去,姑获鸟脸部的冰层内部出现了两条融化的纹路。

歪歪扭扭的,应该是眼泪的热量融化的吧。

……

站在树枝上的猫头鹰,扇动翅膀飞走了。

天马上要亮了。

它,要回去休息了……

猫头鹰飞走一会儿,东方出现了一轮红日。

就像是染血一般。

“主人,天亮了……”

雪女的轻声说道。

“我们走了,你们不要留恋,不要怨恨,重新开始吧。”

陈北北看着那一排新坟,缓缓说道。

正中间的一座坟头上,一株绿色的小草,破土而出。

然后绽放出一朵小花……

“主人,他们听到了。”

雪女的声音里难得的有了一丝情绪。

是兴奋。

人性本善,遇到了一些不公的事情。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与其留在世间变成一个游荡的野鬼,或者妖怪。

还不如去重新开始。

妖怪,从来都是执念强到一定程度,才会幻化出来的。

这样的情况,始终是极少数的。

属于大部分人的,始终还是重新开始。

太阳缓缓升起,新开的花朵显得无比的美丽。

陈北北他们缓缓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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