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她条件反射性地驳回他提出的一切设想与打算。

“我饿了。”

“我不饿。”

“我饿了开不动车。也传不了照片。要不然你自己走回去。”

车宋河满腔哀怨,打算用犀利的目光怒斥他。

她没钱,没电话,身上还穿着他的羽绒外套。

走回去??

你好?抱歉?打扰了?

抬头的那一刻,正巧他也在低头看她。

不期而遇,两相尴尬。

他扭过头,摸了下鼻子,企图通过管理表情恢复镇定。

但是,细节已被敌方成功捕捉。

他脸红了!!

车宋河仿佛被一颗响雷炸到,震惊万分。

不过,这样的状况,似乎不是第一次。

老师这学期让韩成俞和成宋河同桌。

他闷闷不乐。

自己长相清秀,成绩好体育也好,还是学习委员。

她什么都不大行。

还要天天和他吵架。

他说什么,她听着得了呗,

嗓门竟然比他还大。

但是,不满意归不满意,这事儿还是不能让他妈知道。

她会打电话给老师要求调座位。

他还不至于那么厌恶她,非得让她难堪不可。

既然同桌无法避免,就别给她好脸色。

挤兑,挖苦,讽刺,他最在行。

他妈妈是街面上损人最牛掰的选手,虎母无犬子,他看还能看不会?

是哪一天他不记得。

劳动课还是美术课,他来迟了,他也不记得。

老师罚他坐最后一排去听完整堂课。

他自己一个人,觉得空落落。

就想起来有同桌还真不错。

傻了点,倔了点,却也很善良,很可爱。

这么想着,看了她半堂课。

对身后有异样目光时,总能发现得特别精准的车宋河,出其不意一回头,

坐姿歪扭盯着她的韩成俞猝不及防,

抓紧扶了扶近视镜框,端正了姿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车宋河扭过脸来,对自己的眼神,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他脸红了?红到了耳根……

“你妈妈怎么样?”吃饭的时候,韩成俞问。

“没联系。”

“你爸爸怎么样?”

“没联系。”

方才电梯间的尴尬犹在眼前,他不好看她,觉得别扭。

于是一直忙着自己的。

“你怎么不问我外婆怎么样,她好极了!”她说。

湖水桥下岸的沿湖长栏。

水面结有薄冰,一阵风吹来,凉到肉骨之中。

张爱兰的车停在下岸辅路,怕乔兴根来时黑漆漆的天色看她不到,于是打着双闪,在车里等。

“来的时候注意点周围,不要引人注意。”

想起乔兴根之前叮嘱,于是关掉车灯。

湖水桥上面走车,下面是草坪。没有路灯,全凭桥上的灯光照到下方。不开车灯完全看不见栏杆处是否站着人。

她咬咬牙,下了车。

“你干什么约在这!冷得要死,你还来那么慢!”几分钟后,乔兴根慢跑着奔她这边来,迎头先挨了一顿骂。

顾不上计较那些,他喘着气说,“张小雅出事了。”

等他凑近了,张爱兰看到他的惊惶的脸色,才觉得情况也许挺恶劣。

“出什么事了?”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乔兴根调整呼吸,咽了咽口水。“昨天傍晚,刑警来找我。在我们家公寓那个路口。

你也知道,我家老三刚出生,晚上们孩子们都在,也许是怕吓到小孩,他们特意在路口等,还拦我的车……”

“说重点!张小雅出什么事了?”张爱兰焦躁不安地打断他。

“她没了。”

“没了?!!”张爱兰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僵硬,麻木,没有知觉。

只回荡在脑中的震惊尤其强烈。

“为什么?”

“刑警不肯透露。今天周末,我去她的住处看了。

市区的房子没人开门。珠延花园,门口拉了警戒线。”

乔兴根表情很不自然,眼神中夹杂着惧怕。

“我装成送快递的去问保安,说是被害了。呵呵。”他发出瘆人的笑声。“我身边,还头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周一下午16:00。

每周例会结束的一小时后。

张小雅穿着长袖蕾丝花边衬衫与浅咖色西装裙,

敲响了姜植隶办公室的门。

来此之前,洗手间的穿衣镜,能证实她对会面十分重视。

“来,小雅,坐吧。”

商务沙发单人座上,是姜植隶。

茶几两侧各两张双人座,分别是张爱兰、乔兴根、何全。

高档的头层牛皮任何时候都格外油亮。

何全往一侧让了让。

“大家都知道,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偏偏对事业没一点兴趣。要是能有一位才貌出众的女婿,那也好,偏偏也没有。”

姜植隶将目光依次投到在座每一位的身上,继之爽朗一笑。

“我即希望古玩城能继续经营下去,这是心血。也要让我的女儿得到好的保护。

找一位继任者,经营的同时,将我女儿持有股份的红利按月支付给她,我认为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而目前,我还没有能找到那个人。”他用手拍打了一下单人座沙发的扶手,表示遗憾。

“秘书,把东西拿进来。”他对着内线电话吩咐。

四只常见的,用来放置玉器首饰等物的小号丝绒袋,被放置在桌上。

“四只袋子,一只里面,有我的印章。其它三只,是跟印章差不多大小分量的玉牌。

大家随意拿取,拿到印章的,请替我妥善保管。拿到玉牌的,是我姜某赠送的小小心意。”

“这这。”

何全战战兢兢,顾虑极大。他是最得姜植隶重用,也是走得最近。

他说什么,基本不需要考虑,而其它三人,即便同样这么想,也很难开口。

“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出疏漏的话,没法交代。”

“放宽心。”姜植隶往前挪了挪身子,与他们四人近了些。

“光有印章,不成事。我若找到那人,让他拿着我的股权转让书,来找你们。

若没有找到那人,也就自动归我女儿继承了,这能有什么风险吗?”宽慰的同时,尖锐的目光也正扫视着四人。

“姜总,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怕,把东西丢失了,或者没有保管好,责任太大。”何全解释说。

姜植隶似乎不准备再给他们说什么的机会了。

沉默了一瞬。

“挑吧。”他言简意赅,以命令的口气说。

在场众人皆知,往好听说,各自是姜总的心腹。往不好听说,仅仅打工者而已。

他的吩咐,可以看成朋友的嘱托,也可以是老板布置的任务。

只要没想离开公司,就没有说三道四的权利。只管执行得了。

桌上空无一物后,姜植隶才再次露出了笑容。

“谢谢大家,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请拿到印章的仔细收存,等取回之时,另有重谢。也请不要互相询问,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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