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江一瞅,这可咋整。

干脆把纸条掏了出来,放在老婆婆眼底下,嘴里叨咕着,“是不是啊,婆婆,您说是不是啊?”

他故意捏着嗓子装轻声细语的声音,跟宫廷剧里的公公神奇的相似。

老人家不停点着头,伸出一根手指,点点纸条,又点点西北方向。

徐朗星站在他们的对面。

老婆婆手指的方向正是他所站的位置。

他往自己身后远远一瞧,立即眼睛一亮,随即快速跑了过去。

梁正江在后面喊了两声,紧接着匆匆道谢也紧跟而上。

“付岩小区沿街花坛,原来不止一个。”梁正江恍然大悟地说。

他们俩的正前方是一栋灰扑扑的外观看起来比较低档的旅馆,总共四层,带有天台。

“应该是这里了。”徐朗星笃定道。

梁正江捏着鼻子说话,带着鼻音的语声听起来很滑稽。“我都闻到猫狗的屎尿味了。”

一楼,没有房间没有前台。楼梯旁一条宽宽的水泥通道,通往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铁门上两把铁插销,大有恐怖片的架势。没准里面藏着几个被绑架人质,以及一头龇牙咧嘴的恶犬把人扑就咬也不是没有可能!

二楼,有房间,没有前台。

三楼,有房间,有人来往走动,没有前台。

四楼的楼梯刚爬到尽头,迎面就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黄桌子。两张黄桌子拼在一起,外观看着就是从哪个学校里搬过来的废物利用课桌。

……

倘若,

倘若让身处遥远的异国他乡的崔必杲,来此观摩一番,那他肯定会对这里印象深刻的。

课桌的搭配小凳子上没有出现理应存在的接待小姐,而是一位面露凶相皮肤黑乎乎的中年人。他看上去就算不到五十,差得也不会太多。

他的手如同他的脸一样黑,一点都不像是整日待在屋子里的城市先生,而是风吹日晒在田地里干农活的庄稼人。

虽见有人到访,却头都不抬,拨弄着手中不知道是什么的电子产品。之所以肯定是电子相关,是梁正江观察到桌子上还有一堆形状各异的零件,显然是从中年人手中的物件中被拆卸下来的。

徐朗星见到旅馆店主的第一眼,就觉得面熟,但是要回忆起来在哪里见过呢,又实在说不上。趁着梁正江去跟店主询问的时机,他把这个小接待室好好审视了一次。

钟表,入住须知,成串的钥匙,一台入住登记用的小电脑,几支笔一沓子白纸。其他,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绕到旅馆店主的身后,徐朗星立刻就明白他的似曾相识是从何而来了。

一张小小的照片冲着店主的方向贴在黄桌子的内侧。照片上是父母与一个小女孩,是张全家照。

问题就出在这张全家照上,照片里的小女孩,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是他的小姑娘车宋河。

“哎,那个店主,我打听点事呗。”梁正江笑嘻嘻地说。

他们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而是先套起了近乎。有些时候,这样更不容易让被询问者产生顾虑,像聊天一样,很多信息就会被透露出来。

店主瞪了瞪眼睛。

那眼睛本身看着就不小,那么一瞪就更加突出。

“问什么?”他说话的语气有棱有角,硌的人骨头都疼。不太像是在对话,更像是在吵架,他还是挑起争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

梁正江觉得有点难受,晃了晃身子。

可惜晃完之后,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减轻多少。当人好言好语时,面对着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脾气再好都很难将对话继续下去。

“车老板,喜欢猫狗吗?”

徐朗星这时候接过话来,替换下了奋战在第一线的梁正江。梁正江赶紧撤回憋得有点红的脸,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缘故,退到一边搓了搓手。

车涛对眼前长相英气些的伙子,比对之间那个皮肤白嫩的印象好,他更喜欢硬朗一点的风格,他自己就是硬汉嘛。除此之外还听他称呼他车老板,便以为是附近久仰他大名的住户,眼神瞬间没有那么犀利了。

“不喜欢。”他摇摇头,仍旧摆弄着他的小玩意儿。

徐朗星朝四楼两侧皆为窄小房间的过道内观望,通道幽暗,白天尚且有一盏黄色的铁皮灯泡点亮悬于墙壁之上,可见采光不理想。白涂料的墙壁早已泛黄,装饰用的挂画将近一半歪歪扭扭,也无人理睬,更别提抬手将其扶正。

“看你们也不像是住店的,本地人吧。”车涛的眼睛望梁正江的方向一斜,接着将视线停留在徐朗星身上。

“啊,对。”徐朗星把目光收了回来,一边答话,一边示意梁正江去走廊里面溜达一番探查情况。梁正江领会,漫不经心伪装成参观的好奇模样忙里面走着。

眼前这位十有八九是车宋河的父亲,虽说面相凶狠了一些,但徐朗星考虑到以后总是要见面,就不绕弯子了,“我们想问问您知道不知道猫……”

“猫?!”车涛把话抢了过来,“你们也是来猫的?赶紧买,赶紧弄走。天天叫唤个没完,我这租客嫌吵都跑光了知道不知道。闻没闻见走道里都是味道,要不被人提前给他交了房租,我早把他赶走了。”

车涛咆哮着说完这番话,把手中捣鼓了半天的玩具放下,走进对面一间与厨房颇为相像的屋子,徐朗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趁着陈涛洗手的功夫,徐朗星把厨房也观摩了一圈。

男性打理旅馆类的营生没有女性那么细致,边边角角的卫生隐患挺严重。厨房的水池污垢堆积,水池沿上有菜叶子,打开冰箱瞧瞧,里面出了饮用水一无所有,是他见过有史以来最为凄惨的冰箱没有之一。一张朱红色的小餐桌是整个厨房里面最为干净家具,筷子也洗干净了放在筷子筒。

“您说有人替他提前交了房租,是谁啊,您认识嘛?”徐朗星对于这个交房租的人更感兴趣,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引他们来此地的人。而且隐藏者的目的在他看来已经不是为了指引他们找到猫,而是为了指引他找到车宋河的父亲。

车宋河的父母是她与所有人谈话的禁忌,对此比较反感。一旦被问起不过是敷衍几句了事,从来不多提,对他也不例外。

既然有人存心让他到了这里,那他就领了情再说。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