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第一幕》——人生若只如初见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便再也没有忘记过,忘记过那如梦的容颜,忘记那如烟的想念。天边,眼前;脑海,心田。——《传奇》(无耻引用+小小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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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

青山依旧在,人去楼已空。

生活还在继续。

山路十八弯。

西风不烈,晨风正好。长空没有雁,自然不能鸣,路上有少年,自然就能叫。

少年叫道:“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歪脖子树真好玩”

头顶蓝天白云,脚踩菁菁草地,惠风和畅,游目骋怀,啊,生活真的很惬意

今日天气能见度很高,山当然还是青色,但多了一抹抚媚之色,水当然还是那个水,但在头顶蔚蓝之色的映衬下变得多了几分鲜活,少年自然还是那个少年,但他现在哼着歌儿,那便是个开心的少年,身边的老道士自然还是那个老道士,但看他坐下骑乘之物,就是再瘦骨嶙峋,再穷酸,再老,再丑(大仙要拔剑了)再如何德高望重,此刻也只能说是,鹤发童颜,颇具仙风道骨,小孩童还是那个小孩童,虽然还是还是很小,但既然要下山,就意味着他要长大了(为什么?因为要下山,就要消耗体力,消耗体力就会想要补充能量,补充能量的时候就会吃得更多,吃得更多,猪都长,何况人乎?)

(台上齐声:滚!!!!)

(溜了溜了。)

“能不能别唱了?”

身后传来一道疲惫至极的稚嫩之音。

“嗯?为什么?我唱的不好听?要知道我的嗓子这片出了名的高”李云悠闲的走在前面,不经意的回答道。

阿宝盯着巨大的黑眼圈和眼袋幽幽道:“哈~~是,是出了名的高,也是出了名的难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爷爷知,阿呆也知道。你们昨天在楼上那么大动静就不说了,不困?大清早不还不让人睡觉,把我梦里梦中的板起来,这是要扯什么鬼?你们是魔鬼吗?”

李云对这番十分中肯评价丝毫不以为意,他只当是知音难觅,高处不胜寒啊。

老道士是他少有的知音之一。

绵长的山脊走了一路,他唱了一路,老道士听了一路。

五个音,李云只有一个音全,这山谷很空,所以老道士老道士的耳没有聋,这些真性之音与他,任之,听之。

“既然你困倦了,那便上来吧。”老道士对身旁边拖着幼小身子艰难同步的小孩子微笑着伸出一长大手,大手很普通,很老,手上画着岁月。就像如同一位普通而苍老的爷爷拉自家孙子那般平凡,那般平凡。

那样习惯,那般自然。

“吼”身下的阿呆不习惯,不自然。所以它不满,登时不满,不满的叫道。

一双虎眼下吊着个巨大的眼袋,全无威势,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驮一个老不死额,不,老神仙都差点要了他的老命,还加一个?

它虎头甩得一浪一浪的,比拨浪鼓还浪,比浪还浪。

“嗯?阿呆是脖子不舒服?要不要老道我帮你治治啊?我的分筋错骨手那也是出了名的啊,保治跌打扭伤,保证手到”老道士带着和煦的笑容,如这还未入春的冬风一样温柔,手下同时缓慢而温柔的抚摸着它颈间顺滑而有光泽的皮毛。

柔情似水,奈何卿本非佳人,乃一凶恶老道士。老道士依旧很慈祥,阿呆依旧难消受。最难消受老人恩,特别是一位很温柔的老人。

它仿佛触电一般,身上的毛瞬间立了起来,随后,十分温顺的停下步子,缓缓半蹲,身上的老道士没有晃一丝儿。

阿宝上了宽大的虎背,有些费力,老道士则翻身下来,身形十分矫健犹胜鹞子三分。

阿宝困顿得趴在毛茸茸的毛发上睡着了,阿呆精神却为之一震,松弛的眼袋瞬间饱满到爆满,身上仿佛脱了三座大山那么轻松,立马便如脱缰野马,意图咆哮,意图驰骋,意图心发狂!

“唔都惯说这为腹之道,饭疏食,饮水,而乐在其中,可这本性真味却是真的淡啊,淡出个鸟了,不知道换换口味怎么样?听说这虎骨汤最是不错,壮阳补肾一途不消说,就冲这虎猛发狂的精神劲儿,那就是不吃肉,不啃骨头,光喝口汤,就是十天不睡觉,这乏也能给解了,阿宝,你说咱今天就吃这道菜怎么样?”老道士温和的对着阿宝说,手下继续温和的抚摸着阿呆的充满精力的皮毛,壮硕的虎骨。

可是阿宝实在太困了,一上背,就睡着了。

这话自然是听不到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回应,黏糊糊的哈喇子打湿了一大片阿呆最为宝贝的王霸之毛,但阿呆貌似真的呆了。

阿呆听到了,想要有所回应,阿宝睡的地方更湿了。

“吼吼”

阿呆不住的讨好着老道士,亲昵的用脑袋上最柔软的地方蹭着老道士的瘦胳膊瘦腿儿,一双大眼球儿睁得贼大,瞳孔里满是晶莹剔透的黑色,星辰,就如初生的猫崽儿那般,因为饥饿恐惧,因为未知恐惧,因为怕被炖恐惧。

恐惧就得讨好恐惧。

老道士咧开身子,很是嫌弃。

阿呆不要命的往他身上拱。

“虎鞭汤”

“吼”

不挨就不挨,我不挨了,我又挨了,我不挨了,我又挨了,你打

“啪!”

“吼”

阿呆虎眼上翘,额头上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王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隆起,足有八丈高!(夸张羞耻,羞耻,羞耻扣键盘了啊,修辞,修辞)

阿呆不知羞耻,不羞耻,不敢羞耻。虽然他身上其他地方依旧很壮,嘴很大,爪很利,牙很尖。虽然面前的老道士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很壮,跟个破观老树的树枝儿一样,又枯,又老,俗称干柴棍儿是也。

可他没有半点兽王应有的威风,特别是在老道士跟前,比小猫咪还小猫咪,虽然他是个实在的大脸猫,但这不影响他卖萌卖乖。

干柴棍儿是很干,但一般也很硬,打着很痛!

就跟他现在一样。

但它还不敢狠狠的叫,大声的吼,只敢顾盼生怜,乞尾摇怜的小小小小声叫那么一声气儿。

阿宝依旧睡得很安详,很舒服,没有任何不适。

老道士微笑着摸着它:“这虎骨汤要是做了,菜是有了,汤也不愁了”

阿呆面如死灰。

“不过说来咱是道门中人,这吃斋持戒乃是本分,这汤菜虽然可口,但却要残害一灵物,却也委实有几分伤天和,骨肉虽然美味,但终是满足了这口舌之欲,这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于道心不稳,嗯,不稳,再说,似虎兽龙形的事物那都是有了一定道行的,吃了怕是有怨气,虽说我祛除很简单,但这怨魂儿却是难缠的打紧,要是再跑到他们祖宗那儿去告我一状”

老道士抬望眼。

上有青冥,上有丛云,雷泽云隐,隐有虎啸龙吟!

“那些老东西可不好糊弄,要是知道老道我一时高兴吃了他们的后代,说不定会一时不高兴,活剐了了老道的三千道童下酒嗯,不美,不美,不来,不来,划不来。”

阿呆一个劲儿的猛眨眼表示强烈赞成,脑子,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哪里还是第一次?昨儿个那些鱼莫不是豆腐做的?还是说您吃的是和尚钟爱的木鱼?可这木鱼儿却没曾听说有什么鱼泡的,更美听说还有刺儿的,吃鱼不吐鱼那才是素鱼。”

李云一个劲儿的烈嘲讽表示强烈谴责,脑子,身子都有些摇晃,有些不清醒。

果然,老道士长眉微挑,背负的袍袖微动。

干柴棒前有猫咪,黄荆棍下出孝子。

李云是个孝子,孝顺的孙子,温顺的弟子,他立时跑到欺身上前,豆芽杆般的大臀小鹰抢食儿般迫不及待的挤开正在讨饶的阿呆,一只手,心有灵犀的按住老道士无风自动的袍袖,另一只手以快到毫秒,妙到毫厘的蕴道准确无误拿捏着老道士的肩胛骨,舒缓着他身上的那处痒处。

老道士背不痒了,手自然也不痒了。(某医学杂志曾曰·某某神经传导论曾言)

李云谄媚的道:“嘿嘿,师傅您当然就是那个吃素鱼的。”

老道士刁难:“哦?说说看?这都吐刺儿了,都有鱼泡了,都见血腥了还素?”

“素,素,当然素,当然得素,素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道心秉持虚无恬淡,这什么味都无味,什么味都真味。”李云慌不迭,抹了抹微汗的额头,手下的劲儿更大了,也更巧了。

老道士不买账:“可你师傅我可不是佛门中人?咱信奉尊上的可是太上、道家祖师之流,岂能与那些外道并论?”

李云理直气壮,妙语连珠:“不能,当然不能,岂能啊!您不是那些光头,不似他们头光,那自然比他们有眼光啊,须知佛本是道,道本还是道。佛道一家么不是,都参禅打坐,修行得悟不是?想来道祖他老人家也不会这么小家子气,于自己传下道统的旁支有什么不快之意,您说是不是?”

老道士满意的抚了抚须,然后微不可察的耸动了下一头儿的肩膀。

李云见须使舵,按住袍袖的手很自然的移到皮包骨头的宽大肩头,另一只手则不变,这双管齐下,两不耽误不是?

阿呆本来不呆,这下真的是呆。看着面前的大屁墩儿,十分的亲切,十分的想跪拜,跪舔。这看着傻不拉几、瘦不拉几,比后院那颗焦糊的歪脖子断根树还黑不拉几的西贝货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溜须拍马拍神仙的功夫,实吾所不及也,有时间私底下得多相互请教请教,沟通沟通,交流交流,相互的,妥妥的。

老道士收了神威风,李云也就顺势敛了神棍儿劲儿,岗岗山梁上立,遭下景色一览无余。

跨着小步子,踩着土路子。

听闻着水声山色。

他认真开始向老道士请教:“师傅,您说要出来看人?这人呢?老半天了,天都大亮了。又说见天地,还真天地,咱这一撇一捺之间不就是天地?”

老道士也开始认真与他沟通,交流:“人么不就在那头?真天地么不就也在那头?”

那头,有个人,有片天地。

人,是真人,天地,是真天地。

李云看了过去,那头?

他们走了过去,渴时,拘一捧山泉,饿时,啃一块硬石头,冷馒头。

走到了那头,路的尽头。

路的那头有条溪,路的那头有座桥,路的那头还有条路。

路的那头?又有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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