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开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门里的人。只见张旋拉着曹操的衣袖走了出来。那动作在他们看来无礼至极,可曹操却并不气恼,只是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甲士们见状不禁暗暗握紧了武器。

“先生意欲何为?不妨先说清楚啊!”曹操对张旋说着。

张旋并不答话,来到庭院之后,把曹操松开,一个助跑,脚揣在了一棵树上,借力上了房顶。“大人且先在此等候,一会儿在下若是有收获,自会向大人说明情况!”

曹操很是无奈,眼前这个叫张旋的人实在让他摸不透,若说他是傻,可他却有如此敏锐而清晰的思维;若说他是天真,可他却又透着几分世故。曹操想着想着,居然对张旋有了不小的兴趣。

张旋在房上站了一会儿,确定了死者所在位置所对应的地方后,开始对那附近的瓦片进行摸索,忽然他说了句“对了”,旋即跃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

就在众人以为张旋是疯了的时候,张旋忽然对曹操说,“大人,我找到凶手杀人的法子了。”

曹操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手紧紧地握住了张旋的手,“此话当真?毅卿须知人命关天啊!”

从曹操对张旋称呼的转变,就可以看出曹操现在的情绪是怎样的。张旋肯定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若是没有意wài

,凶手的手法,我已经了然于胸了!”

张旋带着众人进了屋里,却发xiàn

室内并没什么变化,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之色,“大人,看来此法还需天黑方可验证,请大人稍安勿躁。”

无计可施的曹操见张旋如此认真,只好答yīng

了张旋。在等着天黑的这几个时辰里,曹操一直在和张旋聊天,二人从诸子百家,一直聊到了当世时政。通过这次常谈,曹操和张旋彼此也越发的亲近,彼此的称呼也从先生大人之类的敬语,变成了彼此的表字。

夜幕俏降,张旋叫店家准bèi

了些道具,自己带着人去了案发xiàn

场。张旋叫曹操等人先行进去,而后自己再度上房,将瓦片移开。再回房间时,曹操看张旋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而其他人却还在迷茫的状态中。

“各位请看,在死者所在的位置,月光可以直接照射到,因为瓦片已经被取下来,所以,只要趴在房顶静候,就有机会对死者下毒。所以我断定,死者是被人从屋顶投毒而死!”

一名属官看了看死者,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对张旋说:“依照你的说法,死者临死前是想喝酒,可这儿却没有下酒菜,你又作何解释,况且,若是有人在房顶下毒,那拿开瓦片的时候,必然要惊动死者,由此看来,你所言大谬啊!”

张旋只是笑笑,却没做辩解,径直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要的房间准bèi

好了吗?”

掌柜的赔笑道:“回客官,您吩咐的,小人已经准bèi

妥当了!”此刻只要能把案子查清,让客栈恢复正常,就算是乞丐的要求,他也是会从的,因此他此刻对张旋是十分的恭敬。

“那就带我们过去吧。”张旋对掌柜的说。

到达房间后,张旋对刚才的那名属官说,“既然你不信我的推论,那你不妨来扮演死者,那里有碗酒,你先别喝,就做出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成,一炷香燃尽了,你便喝了那酒,且看我如何下毒!”

张旋离开房间后,那名属官在众人的注视下,像死者那样端坐在窗前,这里已经按照案发xiàn

场进行了布置,窗户开着,风幽幽地刮着。所有人都捏两把汗,想在有所准bèi

的情况下下毒,实在是男逼得他,不知dào

张旋想要怎么做。

那属官的脸上挂起了一副嘲讽的笑容,似乎在说张旋是自吹自擂。忽然门开了,张旋走了进来,对属官道:“好了,你可以喝酒了。”

属官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别想吓唬人,喝酒喝。一碗酒下肚,属官对张旋说:“怎么样,我有事吗?”话音刚落,他的眼神就从嘲讽变成迷离,身子向后仰去,那形象同之前的死者一般无二。

曹操身边的属官道:“你莫不是真的杀了他吧!”

张旋略带嘲讽地看了眼昏死过去的属官,对另一个属官说:“放心,他喝得是迷魂散,睡上一觉,就无碍了!”

曹操满脸惊诧的问:“毅卿,我们都盯着看你如何下毒,可却始终没什么发xiàn

,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孟德你居然也没发xiàn

,也罢我就和你说说这其中的玄机!之前我查验尸体时,发xiàn

死者身上有一小块地方是湿的,心中就种下疑窦,后来我就猜想房顶投毒是否可能。所以才上屋顶查看,却没想到,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端倪。那屋顶的雪比其他地方少,这就说明,有人在屋顶盘桓过,于是我便排查了瓦片,结果发xiàn

死者对应位置的瓦片果真被人动过。联想到死者屋内的窗户开着,所以便认定了房上投毒这手法。刚才我故伎重演,先把房顶对应的瓦换成了布,趁着风大,乘机下手,你们一时不查,这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张旋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意想不到,觉得这种事几乎是不存zài

的,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又如何能反驳呢。其实如果不是张旋曾经看了不少武侠小说和悬疑小说,还真想不到这种方法。张旋的这种经lì

,曹操自然是不知dào

的,所以只以为张旋是才思敏捷,心里不禁大为叹服。

曹操叹道:“毅卿高才,操佩服!只是虽然知dào

了凶手的杀人方法,可却依旧没法判断谁是真凶!现在这案子可真是棘手了!”

张旋笑了笑,从袍袖中拿出卷竹简,递给了曹操,“孟德兄不妨拿去看看,死的这位仁兄叫范琦,冀州邯郸人。此人在此住了七天,到现在也没结算过店钱。而且从此人饮酒却不食菜来看,可以断定此人是囊中羞涩。所以说,有人见财起意是不可能了。”

“不是见见利忘义,却保不齐是情杀或仇杀,看来需得在此处下些功夫了。”曹操扫了几眼竹简,把它归还给掌柜的。

张旋摇了摇头,“依范琦的年纪看,情杀的可能不大,况且若真是情杀,怕是也不会在此下手,只需等到他出城之时,寻个地方暗中下手,官府是决计查不到的!”

曹操看了眼张旋,似乎在怀疑张旋对官府的能力不信任,“情杀怎么就不能在此下手?”

“若是情杀,凶手无非就是情妇或情妇的家人;莫说是与人结下私情,即便是朋友相交也是需yào

时日的,况且范琦生得也不算俊俏。所以说,若真有这么个情妇,也是与范琦相熟之人,那么其家人也自然识得范琦。即便不认识,既然已经决定要杀范琦,又怎么可能不打探好底细。因此我断定,此案并非情杀。”

在一旁的曹操仍是一头雾水,于是问张旋说:“就算了解范琦的底细,又能如何,或许是一时冲动也未尝不可啊!”这话一出口,曹操就觉出了其中的漏洞,可说出的话又如何收得回来,只能等着张旋解释了。

张旋笑了笑,看了眼曹操,“孟德兄见过一时冲动时,但心思却这么缜密的嫌犯?孟德兄只需让手下人把店里的伙计牛二找来,就能知晓范琦的底细。我问过了,此人是个游侠,浪迹四方,从未来过洛阳,即便是情杀,凶手只需等到范琦离开洛阳,远离官道再下手,杀了范琦以后,掩埋了尸体,自然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又何必在城里动手呢,担着风险呢?”

曹操显然有些不信张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探了这么多情况,于是借小解的空档叫了牛二询问,结果却与张旋所言无二,这才悻悻回了房间。

出于对历史上曹操的了解,张旋早已想到曹操会在出去解手时询问牛二,于是决定打趣他一下。“孟德兄去解手,可弄清了范琦的情况?”

曹操听闻,自知自己方才所作所为,都没能逃出张旋的法眼。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毅卿说得哪里话,愚兄也只是为了弄清案情而已,还望毅卿勿怪!须知人命大于天!”

张旋摆弄着自己的剑柄,昂首问:“孟德兄觉得旋是个不知轻重之人?”

曹操闻言,以为是自己的话惹来张旋误会,“毅卿想多了,愚兄这么做是多年的习惯。如有得罪,愚兄给你道歉了!”说完便拱手赔礼。

张旋见曹操认了真,一时没憋住,竟笑了出来,一声出来后,旋即转为大笑,并用手点指曹操,“孟德兄就没看出来,旋在和你开玩笑?我岂是那种器量狭小之人。”

曹操站在一旁看着狂笑的张旋,有些不知所措,他年少时曾是个登徒浪子,也没少戏耍别人,可却从来没遇到这般的人物。

“来来来,孟德兄,刚才你出去那会儿,我理了理思绪,基本上已经知dào

该怎么排查凶手了,你且来听听。”张旋拉过曹操说。

曹操脸上充满了期盼和狐疑,“此话当真?”

张旋瞥了眼曹操,“骗你作甚,我想着既然图财为情都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仇杀了。既然是仇杀,能在洛阳下手,恐怕也是个新仇,毕竟若是旧仇,绝不会此时下手。只怕这凶手还是个有权势的,不然也不会此刻下手。孟德兄只需派人排查几天来范琦去过的地方,再查清他和什么人有过争执,之后就能查出可疑之人,最后再加以筛选,把那有权有势的查出来,也就是了。毕竟那毒药价值不菲,可不是平常人用的了的。”

03

洛阳北部尉府衙内。

曹操正不断地踱着步子,显然是有些焦急,而一旁的张旋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正在一旁喝着茶水。

曹操忽然转身,盯着张旋。“已经是第三天了,现在真凶没查出来,可命案的消息却是已经不胫而走了,若再查不出真凶,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张旋的嘴角挂起了笑,那笑容即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孟德兄稍安勿躁,那范琦在城里也不过是逗留了七日,我们已经查了三日,我想即便凶手藏得再深,只怕也躲不过七日,我们不妨来个瓮中捉鳖。”

曹操快步走到张旋身边,“何谓瓮中捉鳖?愚兄愚钝,还望贤弟明示!”

张旋可没心思解释瓮中捉鳖这成语,“瓮中捉鳖不过是个比喻,我们只需这般这般,便可抓到真凶。”

次日清晨,北部尉府衙门前多了张榜单,北部尉下辖的士卒也开始向百姓传播和榜上一样的内容:翰明轩一案告破,府衙内牢房满员,故此将北部尉府衙旁的一个仓房拿来做了牢房,暂时羁押凶犯。

夜幕初降,洛阳城北部的街巷上已经没了人。自曹操上任以来,北部就恢复了宵禁,因此到了夜间,洛阳北部的街上除了更夫和卫兵外,便再没人了。

洛阳虽然是国都,但城内民居却也没多少奢华的建筑,街道在夜晚显得格外空旷。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今夜巡街的差人和更夫竟都没出现在这条街上,一阵夜风吹过,显得阴惨惨的。忽然街道的角落闪出了两条人影,从他们的动作和速度上来看,很明显是有什么急事赶着去办。

一路上二人不断地私语着,从对话上来看,他们似乎是对主仆。

“你找的人当真没事?”

“放心吧老爷,您只管放心,这人可是”

他们的对话并没能如愿的进行,就在他们边走边谈的时候,一张“网”已经悄然落下。一队甲士不知从何处忽然冒了出来,把二人围住。

仆从模样的人看见领头的甲士,脸上赶忙赔笑,“大人,是小的啊,小的白天可跟您打过招呼,说了今天主人去赴宴,或许要晚归,您看您这是?”

领头的甲士冷笑着,看了眼那主人模样的人,那人背着身子,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正脸。“你跟我打过招呼,可我家大人也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话,还是去和我家大人说吧!让我看看你家主子到底是哪方神圣,为了吃酒居然连禁令都不顾了!”说着他便去扳那人的身子,那人一转手,领头甲士的神情就是一变。

那人转过身子的一霎,所有人都认出了他,那是皇帝宠臣蹇硕的叔叔蹇图。若是换了旁人,这些人自然是打也打得、抓也抓得的,可这蹇图他们却是不敢动的。得罪他就等于是得罪天子近臣,搞不好这趟差事出完了,自己这命也就完了。

看着众人的神情,蹇图显然很得yì

,“怎么着,你们还想抓我不成?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回去告sù

曹孟德,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阉宦的孙子,当个小官就敢耍威风了,他若不想坐这位置,还有不少人等着呢!”说完,蹇图便想挣脱人群而去。

就在一众甲士犯难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不必他们转达了,曹某人在呢。来人,与我拿下!”

众人望去,只见是两条人影正向这边走来,刚才声音的主人正是曹操,而跟在他身边的则是张旋。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抓我!我犯了什么罪,你居然抓我!”从蹇图的话里,可以判断出他此刻的慌乱,恐怕他做梦也没想到,曹操居然敢为了一个宵禁的吏律抓他。

甲士们得了曹操的明令,自然也就没了顾忌,反正出了事自然有曹操承担,加上他们平日里没少受蹇图的气,所以手里的力qì

比平日大了不少,弄得蹇图哭爹喊娘。

洛阳北部尉府衙,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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