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宫,悠扬的钟声响起,正午时分,日正当空,姬问风紧紧抓着那块绢巾,老人一般的抬,今日的天空苍白得如同失血过多的肌肤,阳光如幼幼的针尖,刺得脆弱的眼眸泪如泉涌。

“问风,你怎么了?”嫣然美丽的面上凝满了惊骇,“问风……。”

“我……,”痛苦得连心痉挛了,如果真有可能,一切都不要知dào

,一切都不要生那该多好,这个秘密果真会令自己日夜不安,“我……。”

冰冷的大理石台阶,盛载着满怀的痛苦,在嫣然温暖的怀里,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可怕、一切都不再可悲,她修长而馨香的手指如同游鱼般在自己散乱的间穿棱,“问风,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

即使走出很远,仍然忍不住回过身,仇恨的凝视着远处的景阳宫,在一片苍白的阳光中,景阳宫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那片有些刺目的光中,清晰的看见赢嫣然对仰躺在她怀里的问风微微一笑,看她樱红的嘴唇轻启,似乎在安慰问风,她说:“问风,不要伤心,无论生什么,都有我,永远都有我陪着你。”

冷笑着转过身,永远吗?难道眼前的繁华比不过一掬指尖的流沙,突然觉得心腾空而起,如同正在飞向天空,那种急速上升的快乐,令姬无尘莫明的兴奋,现在太后已经完了,下一步要清除的障碍当然就是赢天正。

可是无论如何的否认,心里仍然觉得痛苦,十余年来孜孜以求的奋斗,最终获得的胜利是如此惨淡,难道真的是惨胜如败吗?

不,一定不是,问风有他的美人儿,而朕,有的是安楚的天下,那是朕唯一拥有的东西,唯一不能放qì

的东西,于是,昂挺胸快步向前走去,急速的奔走,快得如同逃避,快得似乎要将一切麻烦、一切阻碍都抛到身后。

刻意在市集闲逛了整个下午,帮嫣然买了几串绣球花,又买了一堆无关紧要的玩艺儿,回到赢府,已然入夜,整个赢府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赢天正坐在大厅,满面惶急,一见嫣然,慢吞吞惊跳起来。

“嫣然,你去哪儿了?”赢仲飞步从大厅迎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惶惑,“宫中出了大事……。”

一见姬问风,再转眼看见他们手中提的东西,赢仲面色微和,“九州王,您和嫣然去市集玩了吧,今日景阳宫突起大火,幸好太后今日出宫到太庙为安楚祈福,逃过一劫……。”

逃过吗?这把火不知dào

是皇兄还是太后自己安排的,躺在黑暗中,姬问风突然觉得异样的厌倦,明明是一家人,却要刀兵相向,今日在地宫中,一见大行皇帝的留下的书柬便明了一切,太后要的是安楚的天下,大行皇帝春秋鼎盛,不过四十一岁便禅位给先皇,这其中有多少的无奈岂能一一向外人道出。

如果大行皇帝果真如此的身不由己,那么他的去世也显得诡异,史书中记载他禅位后缠绵病榻,突然病逝,史官每每读到此节,都不敢仔细阐明,当时年纪尚幼,只觉史官是哀痛大行皇帝仙逝,其间的关节并不甚明了,现在细细想来,其实史官已然洞悉其中的关键。

回想今日皇兄在地宫中最后一段话,似乎有所指,他应该已经猜到大行皇帝也是死于非命,怪不得皇兄誓要诛杀太后,不过太后在朝中经营数十年,其间的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即使皇兄在对皇娘和大行皇帝的死起了疑心,不过短短数年,如何与太后对抗?现在殇阳王谋反已是燃眉之急,若太后在上京城起兵……。

辗转难眠,天色微明才合眼,猛听得窗外有人屈指轻叩,立即睁开,飞身扑到窗边,却听一个人在窗外沉声道:“二皇子,请勿开窗。”

一听那声音,不由怔住了,这声间从未听过,应是陌生人,可是从他低沉的尾音听出,这声音并不是他的本音,而是刻意伪装而成,再想到此刻置身赢府,警惕油然而生,那人似乎猜到姬问风的防备,冷冷一笑,“二皇子,你此刻大难临头,还如此多疑真让人寒心。”

“阁下是谁?”姬问风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压低了声音,双眼紧盯着窗外的人影,此刻正是天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窗外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从头的形状看来,想必他的头被严密的包裹在斗篷之内,“此刻来访,是何用意?”

“其他的你别问,我只告sù

你,赶快离开赢府,越快越好,”那人似乎转过身,突又顿住脚步,“你不要再和赢天正的孙女儿在一块儿,那个女子不是善类。”

冷冷看着那人在窗外迅速消失,回到床上躺下,突然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那个人仅仅存zài

于自己的梦中,嫣然不是善类,那么他又是什么人呢?这一生,注定了自己要和嫣然相依相守,需yào

提防的,是嫣然的爷爷,而不是嫣然。

按照规矩到偏厅与赢府众人用早膳,刚刚抬起粥碗,只见管家健步如飞,转眼便气喘吁吁的站到赢天正身边,“老爷,山上来人了,接九州王和孙小姐回山……。”

心中突然巨震,突然想到,今早窗外的神mì

人口口声声称自己二皇子,而非九州王,显然不是宫中之人,如果不是宫中的人,那么他定不是皇兄所遣,也不会是太后所遣,他特意到赢府的目的是什么?

“知dào

了,让他们稍等,九州王和孙小姐用完早餐就去。”说完,他转过头,温和的注视着嫣然,“嫣然,快些用完早餐吧,不要让人家久等。”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赢天正叮嘱嫣然的最后一句话有言外之意,嫣然全然不知dào

今晨生的一切,只是细声安抚着篮子里因被惊醒而显得烦躁不安的雪儿。

“嫣然,今日晨间……。”

细细将一切说完,嫣然眨着眼睛,突然嫣然一笑,“问风,还真是忠告,可是他是谁呢?”

“我也不明白,”姬问风有些犹豫的盯着车帘外闪过的景致,“我想,这个人一定是最近才回到上京,还不知dào

我已经被册封为九州王。”

“那你怎么想?”嫣然抱着雪儿,有些好奇的注视着一脸烦恼的姬问风,“也许那个人说的不是谎言!”

“我也不知dào

,”姬问风摇了摇头,“初时,我并不相信他,但刚才我又突然觉得自己很疑惑,可是嫣然,我永远信任你。”

“问风,你既然已经放qì

了太后,那么其他的,就先不要提吧,”嫣然明眸如水般清澈,一望见底,“我想你心里最最疑惑、最最重yào

的,是大行皇帝的死吧!

的确如此,这世上,真zhèng

了解自己的,只有嫣然!这世上能够真zhèng

让自己信任的,除了她,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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