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妹子方才和我说——”她坐下后,一张嘴就让香兰蹦了起来:“喂——”

迎着郑归音的微笑,香兰娘子迅速地改变了冷脸,她暗骂这卑鄙阴险的商女,一脸撒娇的样子依了过来转头甜甜地道:“老夫人,香兰最喜欢归音娘子的曲子。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早点见到她呢。”

尉迟寡妇诧异女儿居然和在家里时完全不一样。李府的老夫人和少夫人们倒是都知道这回事。香兰头一回在相府里听家伎弹新曲的时候,听的就是郑娘子的那支,喜欢得不行,当即就要了曲谱。李老夫人等人完全不知道她回家练习几回,准备为曲子填词时就发现这曲子不对。

更不知道,香兰在家里跳起来大骂黑心女偷别人曲子辜负她的真心后,还做了郑二娘子的草人在院子里,每天要左右两只手各射两箭!

郑归音瞧着香兰僵硬的甜笑,暗中好笑。想起她竟然能隐瞒着家里参选过了第一轮。这很是不容易,参选得有街坊联保,还要有县衙户司里呈名画押,这些事全都是她一个小姑娘暗中办了?

她扯着这小姑娘坐在一处,亲密退了自己的腕上的芙蓉缠丝金镯子给了她。说是一见如故做个念想。香兰用想摔回到她脸上的表情,伪装惊喜地道:

“郑姐姐,香兰也喜欢郑姐姐。”

为了面子,她还得忍痛把从小挂在脖子里的玉牌摘下来要送给郑归音。谁让那芙蓉缠丝镯子价值不菲?她天才在李大少夫人的腕上见过。人家没舍得送给她。

姐妹好地互换了念想,果然让李老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和大儿媳妇互换了一个眼色,又看了看堂侄媳妇韦氏,叹了口气道:

“本来,张衙内在妻丧之礼上确是不妥。但修媛娘娘已经差了人来赔罪致意。老身想起当年张衙内的生母夏夫人在世时,与老身私交甚好。她对一女二子何等的用心教导,看看修媛娘娘就可知了。如今少了亲娘在身边教导,长姐又在宫中……”

叹息声中,郑归音暗暗为她们补充了一句:没娘没姐的张三衙内运气实在不好,他父亲身边还有一位要做继母的精明厉害的绝色尤物寇夫人。更不要提,她深知郑大公子带着张三衙内吃喝玩乐就是让他不要太出色,免得抢了寇夫人亲生儿子的风彩。

“澄堂公子!”

郑大公子没打算再次去拜见绝世尤物寇夫人,但他从张宰相的主帐里出来,却听到好几年没有听到的呼唤声。他僵硬一瞬间后回头,就看到了张修媛进宫前的贴身婢女挽迟。

春日的天空下,她稍稍露出了脸,眉眼已经长开,不再是在相府里时小丫头的脱跳模样,有了几分女子的娇媚,添了更多宫中女官的沉稳。他突然就想起,张府的嫡长女张淑真进宫也有几年了,应该比他初见的模样更美了……

“……澄堂公子。”挽迟盯着他,“我们娘娘问,令妹既然要进宫了,公子在张家应该收手了吧?”

郑归音出了帐子坐船横渡西湖,恰好在船上看到了郑大公子站在帐幕间,他似乎和个陌生女子在说话。她太过熟悉郑锦文,仅是远远看着他站立时的姿态就知道他心情激动。

“那是谁?”她轻颦了眉,“张府里的丫头?”

“……二娘子,应该是宫里的女官。”逢紫看了又看转身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让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不等她回答,郑二娘子已经明白了,冷笑道:“你在张府里见过?应该是眼着张府大小姐进宫的丫头吧?我们家的大公子还真是——”

真是找死。

挽迟没有戴帷帽,头上披着一件女式玉绿色云纹道袍,直到膝下。隐约露出腰间系着的宫禁腰牌,腰下系着低品女官的白嫌丝裙子。恍忽间,他几乎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记得多年前在游学时,初入京城在西湖边踏青驰马。

那时正是初春暖日,成百上千的女轿从西湖门里涌出,追逐春光。依风俗,她们在轿窗边插满各色鲜花,卷起了轿帘。立春后直到清明,除了百姓小民,各府各宅的娘子们都出城踏青。他就在马上看到了湖中的张府画舫,还有从轿中下来换船的淑真娘子。

她那一抬眸,在海棠春睡的白纱团扇后羞涩瞟过他的那一眼,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只知道,如果说寇夫人的眼波能让年近七十的张宰相回返少年时光,那么张府嫡女淑真娘子的微笑就能让他郑锦文觉得残阳醉梦,现世安好……

那一年他是为了郑家进了宰相府做清客,还是为了别的原因,他也不记得了……

“娘娘,在宫中可好?”他缓步走近,“听说官家要立皇后了,娘娘如何打算……

挽迟早有准备,此时也骇然一惊。她这时就明白,果然应该按着张修媛的吩咐说完话赶紧就走,她刚一转身,没料到这时却来不及了。她被郑锦文一把扯住,在她的惊异中他把她拖到了幕后。他一手挽在这女官的细腰下,低头在她的耳边轻笑着:

“回去和娘娘说。要想做皇后,就不要让官家记得张宰相的原配夫人姓夏。”

“什么?”

挽迟惊异非常。他却笑了,松开了手:“去吧。回去和娘娘说。”

“程美人出身旧勋又身怀有孕,傅娘娘有宫中权柄,张修媛有宰相生父。只要太后不再塞一个女官过来做皇后,官家的正妻不就应该在她们之中挑出来?”

这话却是在大潘氏嘴里,说入了嘉国长公主的耳中。御船上,大潘氏提前辞别太后到公主面前侍奉,更是格外殷勤。如今她的亲事已订,未来的夫君是枢密院李副相三公子,她甚至都不太在意立在一边的薄老女官是官家的耳目。

她一边为公主换装,戴上宝冠穿上翟服,准备登岸进御园,公主以目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微笑恭敬道:“然而依奴婢看,张修媛是没有希望的。”

“……因为她母亲姓夏?”

“正是。”

嘉国长公主沉思着,从窗中回忆着官家的第二位皇后夏氏。她早先不过是吴太后身边的一位典字女官。她出身破落贫家小户,一朝登位为皇后在位仅三年就病逝,未能生下任何子嗣。夏家女福薄之说早在宫中流传多年了。

“公主,傅大人在断桥上问完案子了。应该要回来了。”

正说着,舱外有宫女悄声禀告着。大潘氏暗中细看公主的脸色,心里想着傅映风回京城后打发人问她的话:公主看中了他做驸马为的是什么事?

如今她看得公主神色平常,至多只有两三分将要奉旨下嫁出宫的羞涩,但公主的双眼却泄漏了不同,公主一听傅大人的消息双眼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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