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我真的不知道公主如何。”但说话时,眼神已经柔了,“我的心意你明白了?”

她用我才不相信的眼神瞅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探头看窗外:“你身边那个丁诚呢?去哪里了?”

他身后除了陈强、齐安,只有丁良。他暗骂她果然猜到了,还是若无其事笑看看她:“你记挂他干什么?他在泉州城抢你们家的生意了?”

她知道他不肯说,懒得再问偏头不理他,他的马驱前在窗边低下头和她说话:“你怎么只想这小子,倒没想我……”

他调笑于她,她一时红了脸,啐着:“你不想我问下去,就这样笑我!”

他确实是转开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再问下去。说话笑语间,他已经把方才的震惊藏好。后面的丁良只听到了方才郑娘子问丁诚,他可是知道,公子一听丁诚禀告说林御医退职回泉州城和郑家往来密切,立时就把他打发回泉州继续查。除了查林御医还要查公主的母家潘祖太爷在福建的生意是不是和秦侯府一起做的。他琢磨来琢磨去,不明白公子的打算。前面郑娘子正向公子打听着:

“那你说实话,公主以前是跟着太后,现在太后老了,她就转头投靠了官家?”

他笑了笑只叹着:“后娘难为的。”

吴太后知道你背地里叫她后娘吗?她嘀咕着不顾他一脸为难的脸色,她契而不舍地打听:“那——我听说以前太上皇看中了李二公子做驸马。太后看中了她娘家内侄孙。结果公主病了。公主的脸不好后吴家立时就没有求亲的消息了?”她神秘地说着,“这事你怎么看?李二公子的风骨不凡或是公主脸上的花粉病——”

这是范夫人干的吧?

他不肯说这些,只笑着:“我也没答应做驸马。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好?”

“……不说算了。”她打听不到内幕就没兴致陪傅九公子说闲话,横眉冷脸当他不存在。这副生气的俏模样惹笑了他。

身在御园,满眼都是春日风光身边有心上人相伴,他心情极好不愿意和她争吵,这段时光回了宫中可就没有了。他只笑着一指幽台馆游船的贵女画舫:“你看,二皇子妃奏请让公侯贵戚们女眷来游园。”

她哼了哼,根本不去正眼看,偏偏就因为眼角瞟了两眼,她突然定了神:“皇子妃的冠服我能看出来。二皇妃身边的那位老夫人是谁?”她居然开口。

“……那边是任家的船。”他瞥她一眼卖着关子,见她瞪着他,索性全说了,“任娘子明年也要参选。”她和他都心知胆明,原本被辛家挤下去的茶酒司皇商姓任。

“看,任家的船上挑着旗子,看到了?”

“嗯。”她是认出任家的船上挑着任家独有的春茶旗了。

“贡茶任?”她细辩出三个字。

“没错,就是她家。”

他点头而笑,她早听说过这任家,伸出脑袋,眯着眼想看清任娘子是什么样的美人,其实却看到了幽台馆杏树枝头高高挂着的三枚鲜红春幡。

那是尉迟香兰在告诉她,汪云奴一直在刻意巴结赵一明的未婚妻室冯四娘子。

“我听说你和汪孺人联手算计平城郡王?我在宗亲里听说她是个极精明的妇人。你小心反倒叫她算计了。”傅映风突然开口,她心里一跳,眯眼看他,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尉迟香兰和她的约定,但她的神色却也不露,反倒笑着:

“看中我们家家产的人多了。我还看中了她家的养女可以笼络赵才子呢。”她忍着没说,郑大公子说不定还看中了汪孺人那一手调教家伎美人的能耐本事。想让她在家里给郑府也调养一批留着送人。就连她在家里和莫智商量也是头痛地很,她问着:“要是让汪孺人给大公子做妾,他会不会答应?”

“汪孺人……不瞒二娘子。大公子心里转着这个念头呢。但得防着汪孺人谋着咱们家的家产不是?大公子就算想纳她为妾,小的拼死一定要劝的。”莫智拼命摇头,接着又一转,“要不,让她给老爷做妾?”

“这绝不行!爹爹传出风声要向张干娘提亲岂能纳妾?连宅子都送了。张干娘要是生气了,她有能耐把咱们郑家一锅端了你信不信!。”

“……信。”莫智叹气,“那怎么才能安置汪孺人,让她消停下来?”

“算了。我有办法。总之就着落在汪云奴身上了。你想办法再去和许文修家的管事来往来往,问问赵慈的情形?”

她可不相信那孩子是许文修的血脉。

想到这里,她在御园里打醒了精神,在车窗内坐正了,瞅着傅映风道:“你家的丁诚在泉州呆着,也见识过汪孺人的能耐了?是不是也觉得她是奇货可居?”

“什么?”他果断装糊涂。表示完全没听说过汪孺人调教得一手好美人。她正冷笑的时候,那边任家在岸上的老家仆看着了马车上的傅映风,连忙禀了亭子里歇息的老夫人们。

任老夫人虽然是女眷也打发了老管事婆过来请安,捧了食盒子。施礼道:

“风郎长久不见了。听说是太后召去?老夫人说,是风郎小时候喜欢吃的。先郭娘娘时常叫着采办到东宫里。她这些年老了,也没改口味吃着呢。风郎辛劳了几日,打个牙祭也歇歇。太后必不恼的。”

任家极是客气,还有个婆子专门跟着过来:“给肖内人见礼了。”

“妈妈这样客气作甚?”

太后殿传旨的小内人姓肖,好伶俐漂亮的小宫女儿,婆子单呈她一盘子吃食,求着情陪笑脸让歇一歇。傅映风见得如此,笑着挥手。这行人果然就停下来了。郑归音一看,任府里的这婆子和肖小内人说说笑笑,明摆着以前见过。

“任家的皇商位置,是太后手上得的?”

“对。他们家老太太和太后是老交情了。”傅映风低语一句,又使个眼色叫看看二皇子妃在船上召了任娘子说话,皇子妃不就是想拉拢任家?方便在太后面前递好话?她寻思着,大约就明白任家是二皇子妃拉不动的。所以二皇子就向燕国公夫人下手了?

“收了吧。”傅九叫身后的陈强收了食盒子,陈强连忙开了盒呈到马前,他捏了一角桃花糕尝了尝,一脸的怀念让旁边的郑归音简直以为他是跟着侬秋声在教坊司里学过唱戏,好在台词只一句,说是:

谢过老夫人,这味道还没有变。过两日上门拜望老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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