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外五百步就有禁军岗哨,郑二娘子就要下车走过去。他同样下马,低声提醒:“若是为了郑家非要参选。德寿宫可行,太和宫不可行。”

她心里一跳,眯眼看他,他低语:“在钱园的双鱼香袋子,有一半在你手上?”没头没尾说罢,就命人押着她在外面,他先进殿了。

双鱼香袋子?她一听就知道,那不就是苏庶女的春药香袋子?

“他是在说春药?”她低头侯着,心里琢磨,“宫里的?”正想着的时候,察觉到了有视线盯着她,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大潘内人在不远处的宫径走走过的身影。

“这位内人会医术吧?”她自语着,小心眼地看向旁边陈武和齐安,试探套话:“你们大人没提别的?别让你们和我说什么?”

因为怕她等得不安,傅九倒是确实提过一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陈强连忙小声和她说起了苏庶女进御园留在太上皇身边的事。

她果然就听住了,连忙打听:“她怎么样了?”

“头一天就被欺负了。最近太上皇新宠上一位王宫人,刚封了九品承御,王承御这回随了驾怕苏班头争宠呢。”陈强暗示着,多亏大人拦着郑选女你。否则被欺负的就是你。

她一听就心理平衡了,苏庶女抢了她的机会从教坊司进了宫可没什么好果子吃,果然没有这金钢钻别揽这瓷器活。她皮笑肉不笑:“有你们大人在,怕什么?”

不过才是个九品承御。因着侍过寝当然要高出众宫人一筹,但论起来比大小潘姐妹的七品女官都差远了。只要失宠就完了。

宫里的老女官和老内档都能使绊子让她出不了头。但谁敢去得罪公主的表姐妹?

吕妈妈也在说起大小潘除了出身潘妃母家,又因为当初潘妃在时就和潘国公说过要让外甥女儿们都进宫陪伴明受太子和公主,所以御医出身的潘国公对孙女儿们从小就教了不少医术,在宫中分外不同,极得公主宠爱。

大潘手段更高能诊出公主的花粉症是下了药。但大潘不可能盼着被太后推荐做皇后,所以不会背叛公主。听到这一句,范夫人难免失笑,然而她笑着笑着,脸色就渐渐变了。

“怎么了夫人?”吕妈妈诧异,范夫人扶着妆台缓缓站起:“不对……全御医为什么

非要说公主不能生育。我思来想去不知道原因。现在一起,公主不能生育,就必定要潘家姐妹做随藤。这不就是要名正言顺赶了大小潘出宫?”

吕妈妈神色微变,范夫人叫了尤婆子和沈娘子进来,众人猜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情

况,她道:“潘玉谨得了官家的青眼了?所以要赶出宫?”

“夫人的意思是——”沈娘子没料到如此变故,震惊,“太后指使全御医说公主不能生育,其实是为了让潘玉谨随藤嫁到宫外去?公主如今被人议论纷纷,这也太狠毒了些。”

“这种事,只要成亲后怀孕了。公主的清名自然恢复。但若是太后突然要赶大小潘出宫,公主必定要向太上皇哭诉。别人也要怀疑太后苛待公主。”

“依我看,太后没必要这样大的动静。也可能是太上皇看中了潘玉谨。”范夫人慢慢思索,突然不动声色补了一句。尤婆子和沈娘子都瞠目看向她,吕妈妈迅速点头道:“有可能。太上皇是不能再生育,也说是不能人道。其实十回里也能成一回。林御医受宠也因为制春药,听说他退职是因为——”

吕妈妈低声说了几句,如此露骨的事因着没有男人在此,几个女人也互相递着眼神耐心听着,吕妈妈低语:“因为太上皇老了,春药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林御医趁着太上皇还可以人道的时候前几年就告老了。如今太上皇不满意御医院,可怪不上他了。”

“……这倒是知进退了。”范夫人和几位心腹同时点头。

吕妈妈一摊手:“但他一直服药。越是年老,宠妃越是一个接一个,从没有少过。大刘贵妃最得宠。病死了让他伤心。官家才说挑选宫女安慰太上皇。对了,宫里早就在传大潘长得最像公主的生母潘贤妃。太上皇要是看上她不算出奇。”

沈娘子连忙接上:“没错。我就听说过,公主也最喜欢大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种种旧事扑朔迷离,范夫人突然又道:“映风这回进京城前说潘府里还有一件大事。否则公主不会坚持招他做驸马。”她叹着,“我本以为,公主和太后生分后就不可能看中映风了。没料到还是招了映风做驸马。这其中一定有原因。”

然而她再问这儿子,儿子却又不说了。

大潘氏拐到了侧殿上,沿廊急走后推开了一扇门。

庶妹小潘氏的身影在内室里,她一抬手,外室守着的两名小内侍低头退了出去,小潘氏听得脚步声,猛然抬头,小小的瓜子脸苍白如纸,待她看到嫡姐到来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带了些讥笑,道:“你相信我说的了?”

大潘氏看着门外的人走开了,她才步入内室,低声道:“公主当真知道玉郎和韦盘娘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姐妹俩对视着,小潘上一回的尖叫还在她脑中回响:

“姐姐,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为什么要提二十万贯?我和玉郎为什么要背着公主做那些事!?你以为没有公主的意思,我们敢那样做吗?”

“姐姐,但你要想想,我要是被弃了,下一个就轮到谁了?公主要保玉郎。那是因为玉郎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她一定要让玉郎出仕到朝里的!”

“但这些只是小事!”大潘知道,不仅仅是这样。

“这怎么能是小事!?”此刻的内室里,小潘氏瞧着她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着急站起道:“你相信我!上回我得罪了太后,太后要害我们!公主害怕了就让我和玉郎对付太后!”

“你说清楚,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眼见着大潘的神色坚断,小潘终于开了口,啐道:“吴襄——就是太后的内侄孙——他对我——”大潘一听就脸色变了,恨不得一记耳光抽到这庶妹的脸上,双唇微微颤抖道:“你疯了。太后想让他做公主的驸马!”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太后有这个意思!”

潘玉令也急了,一骨脑全吐了出来,

“他去年元宵后刚调了班直御卫。在宫里轮值的时候,在翠寒堂那边假山下拉着我说话。我还骂了他新进宫仗着太后的势不懂规矩!但我元宵在乔宅里玩的时候输了两匣子南珠给他。一时手头上凑不到。他缠着我要债,我就让他亲了两口。没想到叫太后宫里的老内人看到了!””你——“大潘气得发抖,“你也不怕——“”我是怕。但吴襄他不也是如此?我和他都一样!我们靠着家里,生下来就有封爵和诰命,国公位是玉郎的。我的诰命也不是太后一句话就能搞了,只要我姓潘!只要我是公主的表姐!”

【本文参考旧宋制的恩荫制,六品以上官可以依父亲或是祖父的品级大小,给三代以内的子孙儿女恩荫有俸禄的虚职品级。这是汉唐贵族制向明清士人制的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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