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路上听了邓管事的话,亦知道他见过张相公府里的大公子张文宪,她连忙道:“公子为我们大公子出力。我们二娘子也是分外感激的。我们娘子说——公子的前程她从来看好呢。从没打算过公子今日就回泉州做富家翁的。”

赵若愚无声笑了,眼中更亮,逢紫便知道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过几日,我来报恩寺求见二娘子。自有交代。”

他还是这一句话,逢紫不解地回去了。

郑娘子坐在了窗前听着鸟儿清唱,手中的书卷竟然也看不下云了,嫣浓搬了她喜欢的茉莉花盆到窗前,有心逗着她说些玩笑。她转眸抿唇,反是逗着丫头:

“怕什么?赵公子以前曾经有几天里算是我的心上人——但我也不是第一回不召心上人喜欢了。我习惯了。”

“……姑娘,话不是这样说。傅九公子连长公主也不娶,现在不是没有招驸马的消息了?他不是为了二娘子你?”嫣浓正要叫小丫头端水来洗手,一听也不叫了,连忙进来为她鼓劲。

丫头提到傅九,提到最近长公主招驸马的事确实冷淡了下来,连张娘娘也说宫里在招御医复诊的意思。她毕竟也是眼带欣喜,又叹着摇头:

“傅九挺喜欢我的,但有一天,说不定也不再喜欢我了。我要是不进宫就这样就和他成亲——”

姨浓不明白,她嗔着:“想不明白?我不是说过了?”

她起身叫了小丫头给她端水进来,自家摸了摸脸,慎重笑着:“还是那句话,凭我的容貌和聪明机灵,在傅九身边我十年内是保得的。十年后恐怕就要被他冷落了。家里那时可靠不上我——他娘又太精明厉害。不像赵公子的母亲于夫人好相处。他又有许多宰相家和侯府里的表妹亲戚们。”

嫣浓还是头一回想起傅九的妻室备选可以是宰相府的娘子。顿时吓一跳。她笑道:

“现在是不可能呢。但将来未必没可能。所以,还是叫大公子、三郎都上进些,我也进宫罢。”

“……”嫣浓哑然,见着二娘子那煞有其事的模样,丫头不知道是笑还是嗔,“娘子这话听着,是信还是不信傅九公子?若是不信,那又何必和他相好?”

“色衰爱驰,不是书里写的吗?”

她倒觉得丫头没见识,握着书卷示意她很用功没有摸鱼,

“再说,傅九长得也好看——”她想了想,遗憾着,“他要是老了,我说不定也喜欢别的俊俏小子。你看燕国公夫人就喜欢俊俏少年。燕国公夫人是个老实人——”

嫣浓竟然都驳不上来,呆看着二娘子。好在二娘子又后悔了,丢书握了自己嘴含糊着:“不是。我挝喜欢傅九的。长得丑一点也挺喜欢。他老了丑了,我最多就是多看两眼俊俏少年,对他应该也没什么两样。”

“姑娘,这才是正理呢——”丫头连忙劝着,“若是光为了容貌,那自然不是真情份了。”

碎步声响,冯婆此时搭拉着老脸,一腔的心事模样突然走进来施礼:“二娘子,老婆子冒失来求个事。”

“妈妈尽管说,这是怎么了?”她一怔,讶然起身。不会是又和冯虎未过门的儿媳妇七巧儿吵架了?

“……冯虎他爹多年前没了,进水里去了。我也不祭什么。”冯婆说着就有了泪,“往年,也是七月半叫冯虎烧些纸钱和金银装裹给他。但在这寺里听了大师的讲佛法——”

冯妈妈这几天跟着在白象居,睁眼见的就是清明来礼佛的妇孺,闭眼见的也是给妇孺讲佛法因果的大师,

“老婆子想抄几卷《地藏经》经书给我那老头子,让他在地下少吃些鞭子。这主意不知道成不成,二娘子——”

说着说着,冯婆就哭了起来。

|她岂有不应,连忙让逢紫陪着冯婆去找知客僧,问问这寺里抄经卷供亡灵的规矩。

打听回来,不过是使几个钱买来了上等的抄经纸、佛墨。连着笔、砚、抄经时点的佛香一律偏了报恩寺,样样齐全。

冯妈妈认的字不多,但抄经都是足够了。

“妈妈——大师们也有帮着抄经的生意?若是如此,妈妈算算咱们家以前的旧人,不拘多少花钱请大师们给一人抄一卷都在佛前烧了。我这里温书,有嫣浓和逢紫她们陪着我就好,妈妈你就在你房里为冯虎的爹爹抄一卷罢。到得六七月,我也来和妈妈一起抄。”

她想了想,觉得进京城还是要有些讲究,

“既然是抄了奉佛再烧去,我就抄三卷《地藏经》。和纸钱一起到七月半的时候裹个包,烧给祖宗们了。”

冯婆婆一听她也许愿抄经,喜得不行,思念亡夫的心思就平复了许多。只哭着着:

“冯虎眼里有了那媳妇早没有了娘!老婆子将来靠不得他,有二娘子我这辈子就不埋怨了。”

冯妈妈不喜欢冯虎订的儿媳妇,她却是很喜欢,最要紧冯虎喜欢七巧儿。

否则冯婆子早就拆散了不是?

她早就得到冯虎的托付又知道冯妈妈有时候是固执了些,怪不得七巧儿。连忙就哄着她,

又说了不少七巧的好话,劝着冯妈妈去抄经了。嫣浓合什嘀咕着:“冯妈妈有事去忙,过阵子到了日子,七巧儿算是能顺利嫁进来了。”

“少胡说呢!”她伸指点着这丫头的额角,嗔着,“妈妈是寂寞伤心了。我看着冯虎对七巧儿那样好,我都觉得我被冷落了。更何况是冯妈妈——”

然而她到底也承认,冯妈妈有了一个抄经念佛的新喜好,是皆大欢喜。

这一番忙乱间,柳条枣饼都挂好了,足足要挂上五六天挂到清明后。

“哪能——这天气暖和,一两日就要坏了发臭的。”丫头们嘻笑不已,盘算着什么时候取下来吃了。正说着,沈楼里已经差婆子们送了最贵的一席酒菜过来。

她严肃着脸,叫丫头们布席,她到佛殿上举了支佛香谢过祖宗,回来坐下。

她美美地吃了一顿好的。

“吃饱了,祖宗知道了。”

她一边吃茶消食,一边寻思着傅九:“听说傅九往常这几天都在范相府上?不愿意去傅府?”往年祭扫都会有傅府一房人上京城,他都避开了。今年是范夫人和傅四老爷的四房上京城祭扫。他心情会更差?想着,她就要出门逛逛。丫头们一起诧异:“姑娘,冯妈妈刚一闭门不出你就不温书了?”

这是要偷懒?还是要去见傅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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