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609已经修改】

“咱们没有宰相或者陛下的保护,只能靠自己。”

她暗示着傅九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傅九多命好,不就是没爹吗她也没爹赵若愚也没个靠谱的爹,但傅九有个疼爱他的宰相祖父并一个看重她的淑妃姐姐,连官家也在太上皇面前担保他什么私通的事都没有非让他做驸马。

“做驸马是不可能了,你姓赵。”她遗憾地看着赵公子,掩盖她对傅九命好的眼红,她要是个男人她肯定做驸马,考进士多辛苦?傅九的想法有时候连她也不太明白。当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势利眼配不上傅九。

因为她这小人嘴脸,赵若愚不由得就笑了。

“傅大人自然也不同常人。”他很知道她想听什么,在狮驼院里坐着的时候,和状元局的娘子们赏花斗茶,下棋听琴,灵山寺里的花儿虽然是死要钱的,但春风吹动,花枝摇动漫天花雨却是满眼春红。

这美景,不用另外掏钱给大头和尚。

他自然笑着附合郑娘子一句,暗示着傅大人他不做驸马,也不考进士就得去边营里卖命。

她赶紧摇头,还摇着一根手指头,表示拿命去拼很不划算。傅九公子傻乎乎那是因为他后台硬,江北大营里有他亲爹的旧部,她和他赵若愚不能学。他们没那个好命!

他大笑着点头,屏风绿碧,其上亦描画有军马兵戈。赵若愚在狮驼院里不忘温书,屏风隔出一块角落是他的书桌。桌上有他闲时写的画。她往常知道他仕女图画得好,今日再一看,才见他画的格外不同。只见得画中古渡残阳,渡口无数船头,船只接上逃往南方的宗亲和百姓。船头南下。百姓们仓促北顾,岸边上不了船的百姓哭声不绝。与亲人绝别。

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这古渡残阳的尽头,是峰烟滚滚,北虏追兵已至。

她看着这画,半晌不语。赵若愚同样负手凝视着自己的画,无声中,他与她同声一叹。傅九其实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父亲。才能让儿子有余荫。但她和他都是不肯说这一句的,有志气的人难道要埋怨亲爹不靠谱?就算确实是如此,也只能在肚子里骂一骂,不方便说出来不是?

绕过屏风,走到院中看花听着寺内颂经声声,果然心神平静。听她郑二娘子吹着:“不管别人怎么样,咱们就得更厉害更出色,往死里得罪人。人家就更恨咱们。造出更坏的流言。以前的流言谁还记得呢?”她嘻嘻玩笑,他在笑声中渐渐便也不觉得日子过得辛苦。

她自然仅是玩笑,他们这样的人,余生里好好做人处事是第一要紧的,人生百年,一辈子与这谣言相斗是小事,自己过得好才是大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日久见人心,总不能因为眼前落了下风,就叫人家看了你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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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旧事,他在船上镇定心神,摇头含笑。现在还不能娶郑氏女为正妻。

舱中一静,舱窗雾气飘浮,远山残照。周令平按捺下诧异之色,因见这位大公子能不惧谣言,正是才德兼备之人,周令平以往在赵从俊面前施展不开的才华,似乎有了用武之地?他定了定神,取了茶吃了两口,再看赵若愚一眼,他依旧神色坚定。

周令平心中渐有了些欢喜,越发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摇头道:

“世兄,小公子和小娘子的夭折。恕在下直言,这是姨娘太狠心,宗亲老大人们都是明白的。岂有父母都在九江却叫舅舅带了才五六岁的孩子去投靠大儿子?那时泉州百废待举公子你也不过是少年。吃的是一点点宗俸。去求学的时候带走一半存粮留了一半。更没料到还被盘剥了去。若是这样怪到大公子头上,那最恶岂不是舅父罗三成。怪他在途中重病身故——?”

罗三成是罗家族亲,想做罗家收养承嗣的儿子,为了讨好罗姨娘这个妹妹,就出了这主意,他带着侄儿侄女到泉州南宗正司,借着修宗谱的机会去抢一个嫡子名份。他身上也是带了大笔钱财的。

但他在途中一病,随从立时就把钱财卷走逃得无影无踪,天幸赵若愚得了书信,请了赵若诚等几个忠厚族叔相陪,出城一百里来接人。两个孩子才没被拐走。

这些旧事,泉州宗亲知道,他周令平在江西也是知道的。

“江西宗亲里,亦有知道此事的长辈,大公子还请放心。眼下最要亲还是大公子的亲事。”

他不仅是如此劝,还从怀中取了一张早写好的信笺,上面列着的就是五六位江西宗亲长辈的名字。赵若愚接过,周令平指点着这几人,原来都是知情人。

而看这信笺笔墨,名字是新新旧旧,前面几人已经是好几前旧时所写了。后面几人是最近一两年才写上去的。

原来周令平当初一得知罗三成病死路上的事,再三劝说要接人回来,不果。只觉得这事极不妥当,便留了一个心眼把知情人的名字写下来。

“这几年,我慢慢打听,知道内情的宗亲其实并不少。但这几人却是性情忠厚之人。大公子可以和他们多交往。他们是愿意为大公子作证的。”

“周兄——”赵若愚饶是早有别的准备,也感他如此高义。这非是秉性忠直不会私下里准备这些。他起身施礼相谢。周令平连忙还礼连道不敢,反倒歉然:“多年来,未曾敢把这名字寄到泉州城。日夜有愧于心,害得大公子在泉州难以自处。实在是我食君之禄……”他含糊过去,“愧对了大公子。”

他是赵从俊的师爷,拿的是赵从俊的钱,吃的赵从俊的饭。他不敢打碎了自己家的碗。

他还有老婆和几个孩子。

赵若愚拉着他的手,再三谢过。两人重新坐下相对而笑。赵大公子的手指在膝上敲打几回,也吐了心事:

“我也是想早与郑家订亲。但一则我自己有顾忌,二来,恐怕回京城后我得支持她进宫才行。”

“……如此说来,开海的风声难道是真的?”周令平沉吟着。

“眼下没有确切消息。但张相公告老,马政废止,我们停在这里也看到四川等地的驿铺天天都是加急送扎子去京城。开海就十有八九了。”

他长出一口气,手指点了点书桌上的仿四蹄踏燕的铜马镇纸,周令平便知道朝中因为马政缺钱,赵若愚笑着,“这是好事。顺势而为总比我和郑家逆势去强求要顺利。”

“那公子还在这里等什么?”

“……”他微微笑了,稍稍低头,周令平也会意靠近,听大公子道:“世兄知我。开海的事岂有如此容易?我在等京城里的变局。”顿了顿,“再等一等。”

“世兄,切不可因为小公子,而耽误了自己的亲事和前程。”周令平再劝一句,赵若愚坐直了沉默,还是感叹拱手:“世兄金玉良言。我记在心里了。”

周令平是看出来,他顾忌唯一的庶弟还小,想等庶弟长大一些再成亲。免得以前残害弟妹的旧事再被翻出来。

“其实这一回,她恐怕保不住选女资格。”赵若愚慢慢说着,倒让周令平大吃一惊。

这可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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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灵山寺,傅九的心底隐约掠过了不安,他也是知道郑家这回要倒霉。只怕她心里没数。

他送到她大雄宝殿上,叮嘱了一句:“你们家的事我来安排,遇上事你别慌。”

“……我知道的。”

她终归是回答了一句,殿中人头攒同。有二百名富室出身的男女挤着,又皆是灰衣披发的灵山寺大施主大信众。她走进去,恐怕就看不到影了。

只有这二百人愿意为佛事花大钱,才有资格抢得这为太上皇颂经的机会。殿中还有禁军和内侍们,正乱哄哄一团。他早有准备,此来系着黑绸披风未露官服,与满殿灰衣居士相杂,居然也很不显眼。

他示意她站在殿门边最近的一根殿柱边上,他不远不近地挡着她。免得被挤到。也别瞎掺合。看看情形再说。

她依言止步。一殿吵闹,反是他与她在殿柱边静静等待。他找到机会轻轻在袖中碰了碰她的手,她回之一笑:“我只怕你不做驸马,不好和你母亲交待。”

“那是我和母亲的事。我去解释。”

他不方便一直跟着她,见得开始排队了。送到过了第二根殿柱就停住,她在人堆里看到了门外的的熟人。

夏逊来了。远远看了她一眼之后,似乎是确定她平安。这才转头和傅九低声说话。

她突然就下了决定:贺表妹嫁进夏家应该当真是一门好亲事。夏逊这人看着还挺厚道。郑锦文要是能和夏国舅多请教于他也一定有益。她甚至就动起心思要和夏娘子多交往交往,也许夏娘子真是郑大公子的良配?

至少夏家能保住郑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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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闹哄哄,富人家出身信佛的施主们没一个好说话的,居然还能从禁军里找出街坊相

熟的亲朋。向他们打听消息,人人都有钱,都想花点钱离开。不愿意惹事。

禁军都头们也为难,宫时差来的内档们在盯着。这是宫里办差的规矩。他们不好给人情。这声音就更吵了。

这情形,还轮不到她挤出去。她索性回头给傅映风使了个眼色,他再进了殿门,越过第

二根殿柱。走到人堆边上。她挤过去悄悄问道:“你踏青时没有见过夏娘子?”

他没料到她问这个,就算知道她的用意也得似笑非笑瞅她:“替郑锦文打算这门亲事?

你以往是不管他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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