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子老惦记着爱妻,还悄悄和妹妹说,大禹王爱妻是白狐狸变的,还有九条好厉害的大尾巴。什么爵位在九条尾巴面前都不够看。范夫人嗔着,好好的道理都记不住,只记得瓦子里听过神仙儿狐狸儿这些话本子。傅四老爷看着妻室,一径地笑。

安顿好了孩子们,范夫人和丈夫合好,一起了回房。但她心中明白,还没有回来的大儿子绝不可能为了复爵就去做驸马托庇于长公主。

傅四老爷心里也叹,清远侯这样的爵位要落到大儿子手上,必要有人在太上皇面前说话才行。所以他才觉得大儿子做驸马是好事。任谁能比长公主这亲女儿能说动太上皇?一如在陛下面前,要有淑妃在陛下面前说话才好。否则这事不容易。映风孩子还是受委屈。

范夫人心知丈夫的心意,所以并不怪他,回房里坐下卸妆时,叫了尤婆子一问。

“赵娘子还没睡?”她问的是赵慧儿。

“是。夫人。院子还没有熄灯。”

“她这是明白人。”她点了点头,难免一笑,“她若是早点长进,就好了。”赵慧儿是在等傅九回来,把郑二娘子的事说清让他拿个主意。范夫人更觉得赵慧儿长进了,她不睡等傅九回来拿主意是因为她太清楚,郑家那娘子她得罪不起。

“夫人,有夫人在,她现在长进也不迟。”尤婆子笑着。她亦是知道范夫人的心,想让九公子身边有几个忠心侍妾。赵慧儿在傅府里等着,要等傅九回来和他说说郑归音交换的条件。但傅九早就在路上拦着了她的马车,两人因为尾儿的事吵了起来。

“傅九,我们说说三郎的亲事吧。我们俩的亲事现在不成的!”郑归音要换个话题。“怎么不成了?我以为我出手帮张娘娘和赵若愚是为了什么?”他压根还没明白郑抱虎的亲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也没兴致问。

“犯不着帮张娘娘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招招手,让他把脸靠窗子近一些,小声说着,摆出我们都是明理的人我们好好讲道理的架式,说着,

“我们家又不是张娘娘的亲爹张相公。怎么可能事事替她拦了?比如你们家的淑妃娘娘,她平常是护着你们家,还是你们家护着淑妃?明摆着是傅家沾了淑妃的好处!这事张娘娘和淑妃心里会不清楚?”又一脸的意味深长,“她们可不是你的爱妾柳娘子,不会出了事就找范夫人!我听说了——”

“……胡说,柳娘子不是我的爱妾!”

他笑骂着。心里有数,柳空蝉确实防备赵慧儿,所以这两天在范夫人面前哭诉,范夫人只回了她一句:“赵娘子那里你不用担心。她要进宫做女官,怎么可能在眼下觊觎正室之位?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郑归音笑嘻嘻,早就知道赵慧儿想做妾也不容易呢。更何况,她心里寻思着傅九应该更喜欢她这样公侯府的倒霉娘子,不那么喜欢赵慧儿。虽然这不值得好得意。她叹口气。

他瞅着她那模样,终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张娘娘要是这点小事摆不平早在宫里就完了,赵若愚要是进宫不能说服官家,那就老实躲在外面不要回来。马车里的她一脸的沉重已经化为了沉痛:

“我本来计划好了。张娘娘和赵公子都被困住,唯有我凭一已之力抢先进宫,张娘妨和赵才子就承了我的情!我将来的主意才能叫张娘娘和赵若愚多听几句,开海的事按我主意才好呢,以后……”

她用你背叛了我我很伤心的眼神看他,“你以为我以后还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让这两人知道我的主意最妥当应该听我的?”

“……你妥当什么你妥当!?你连选女资格都没有你就敢计划踩到主持宫务的宠妃头上去?敢打算让皇榜上的榜眼全听你的?”他太想这样喷过去,一抬手让四面的仆从再退远几步,没忍住气笑了,“你就这样对付赵若愚?他可是和你一边合谋的!”

“……你没对付过?傅淑妃现在是不是全听你的?承恩侯家她的亲兄弟说一车的话都及不上你说半句吧?你还离间人家亲姐弟呢!”

她哧笑着,撑着脸打了个小小呵欠,用扇子掩住嘴,表示她去过他家后和赵慧儿说话感觉好累,想早点回去睡觉,在傅九被她气死前,她嘴里还嘀嘀咕咕,叽叽哝哝,

“他们赵家的赵从俊,于夫人,罗夫人。还有汪孺人和汪云奴,再加上跟着他的宗亲们。没有一个不巴望着靠着他出头。你们淑妃家里,谁不巴望着出一个皇后全家升天?”

“大半夜的你出门,回来的路上和我说这些有的没有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道长公主的事了?”他终于就断定了她还藏着的后着,再一寻思还能不明白,“你——和赵慧儿说了什么?”

“……我觉得我得罪你母亲了。”她这时把脸塌了下来。利用赵慧儿这一定会让范夫人不高兴,哪怕今日范夫人没有出面让她滚蛋。但她心里有数。她再次和他拉交情,“傅九,我觉得只有三郎的亲事,能拉我一把,让你母亲高兴了。”

“?”傅九完全不明白,郑抱虎的亲事凭哪一点能让范夫人高兴?但他看她一眼,他此来是防着她吃醋,赵慧儿比以往长进不少,连尤妈妈在他耳边都提过几回,柳空蝉暗地里还防着赵慧儿,以往小蝉可是仗着是旧家人压根没把赵慧儿放在眼里?

柳空蝉他可以一笑置之,由母亲去训斥,以后嫁给丁良就是。但他岂能不小心郑二娘子的小心眼。

好在他这一细打量,郑归音今日有备而来,她去见赵慧儿似乎刻意打扮过,倒比平常见他时更仔细,像是因为要去见情敌一定要收拾得艳压群芳的模样。

她在月色下,粉面桃腮,黛眉修长,灯下明眸潋艳,尤其那眼神儿全是忧愁着不讨他母亲喜欢,他不免柔情万千,倒想了一件事,可以让她高兴,便道:“你这一提,我想起了,我有门亲事想说给三郎。”

郑二娘子托着腮正伤感,袖子斜下露出半寸皓腕,听他这一句,她差点滑了腮下巴撞到了窗框上,把他吓得不轻,连忙低头看去她:“撞到哪里了?”

“没有,没有——傅九你刚才说什么?”她摸着下巴,眼睛瞪大,那意外之情倒是让他笑了起来,连忙和她笑道:“淑妃娘娘的生母,二房承恩侯夫人的母家。你知道——姓庞。”

她能不知道?断了一条腿的庞武还在运河边第二十七号巡火铺子里做呢!

“庞武他们家有个隔房妹妹,父亲是明州水师里做过一任团练使。如今闲下来但还有几个旧识在营里。我想着三郎如今在水师里罢了职,寻个岳父再给他另谋一个差事。你看如何?”

她听得又欢喜又惊讶,再三确认:“你让我们家和淑妃的母家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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