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还怕秦文瑶光会掌家,光知道些精明琐事,却不知男女不同。傅九耐着性子,一指她腰间的香袋子,道:“你打小是大家娘子。平常一天换三次香袋,有客来,换身衣裳后配的香、用的首饰皆不一样。但郑抱虎不一样——”

秦文瑶安静地听着。

她愿意听。

因为没有亲娘,爹爹不会这样和女儿说这些,爹爹自己都糊涂着。爹爹的亲事是长兄秦老侯爷一手安排,如今他平常也说,只等着太后和太国舅看在母亲的面上,给女儿安排一门亲事。

傅映风苦口婆心地道:“郑抱虎不一样。他这样海上出身的粗汉,恐怕十天才洗一回澡!他又没亲娘,一身衣裳怕是三十天才记得换!就算是郑家如今富贵了。大不了就是出门换官服,照旧臭着出门!就算身边有人提醒,他必定也不耐烦换衣洗澡!你想想,你受得这样的人——?”

“……映风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也是从兵营里出来的——!苦出身没女人照顾的男人我见多了!”

“……那郑娘子……”

“郑娘子和郑家的人都不一样。”

傅九断然说着。秦文瑶今天看到了郑家兄妹吵架,可没觉得这兄妹不像,但秦文瑶毕竟秦文瑶,果然就是傅九的堂妹,她沉吟思索,才道:“我今天仔细看了看那位郑娘子,虽然有点没规矩。但分寸还是有。我听说郑家没主母,郑三郎是她带大的?”

“你觉得可能吗?”他忍着没问这一句,虽然平常郑归音天天嚷着说,三朗是她带大的斯文小公子,但郑二娘子才多大?郑抱虎又是多大?傅九平平道:“郑二娘子只比郑三郎大两岁。若是卢四夫人那样比郑二娘大上十岁,郑锦文那样比郑二娘子大上七岁,这才算是长兄长姐带着弟妹。”

秦文瑶想了想,慢慢点头:“映风哥哥说得对。”

傅九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堂妹放了帘子,车行进了侯府的门。他在夜色中骑马而回,心里还感动又满意,堂妹真是个懂礼的聪明大家娘子。

一点就透。

所谓响鼓不用重捶,他点到为止就好。马蹄碎响,他离开了秦侯府,打马追上三皇子一起去了德寿宫。心里还盘算着:寻个机会把这事和郑归音说,她也会高兴。弟弟妹妹们是小年轻么,冲动么,一见钟情什么的太不靠谱了。

至于他自己和郑归音,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是真情份。

身边跟着的丁良和丁诚,也隐约听到了几句,丁良是个傻小子,公子高兴了他就高兴。唯有丁诚是个有心人,他一路也思索着:

秦娘子,不是那样看中一位俊俏公子就动心的性子,她方才似乎也只是说想和郑家结亲。这即是她看重郑家如今的背景家势,胜过看中郑抱虎。

她提这亲事,必有别的原因……

“公子——”丁诚一想通就想和傅九提醒一句,但看看德寿宫门也快到了。他稍稍迟疑,便又闭了嘴。觉得还要再等等看。不可冒然说话。

秦侯府是太后的姻亲,为何倒看中郑家。毕竟这事关侯府千金的清誉,他一个家奴下仆不好妄作揣测。

水仙宅中,郑二娘等来了毛记食盒子里装着的二十只糟鹅掌,她叫丫头煮茶摆宵夜等消息,又分了一半装盒给冯虎,让带给他订亲的娘子七巧。七巧儿爱吃这个。关二娘子自己嚼着一只掌儿,托着腮,自琢磨着郑大公子骂她的话,自语着:“我怎么蠢了?佟夫人越不听人情在宫里的位置才长久!因为宫里只有她一个这样的人。再多一个她当然就完了。”又仰头看冯虎,“对不对?”

冯虎收起了食盒子小包裹准备回家,回头又一拱手,道:“这几日可以不用让我跟着。”

“……你嫌我丢脸?”郑归音瞪大了眼睛,“你也嫌弃我!!!?”

冯虎看看她,摇摇手里的食盒子小包裹:“我要成亲了。告了假。”

“……哦。”她顿时放心了,连忙笑着,“自然是如此,冯虎恭喜你了——”她的体已贺礼是早就安排好了十几个箱子早送过去了,又送了摆在房里的四副扇面儿,她依依不舍道:“冯虎,等你成完亲了回来,也许我就进宫了。我们要几年见不着面了。你好歹叫你的媳妇七巧常常来东便门那边见见我。我也知道你们一切都好——”

“德寿宫只有北便门。没有东便门。”冯虎总是这样言语简炼,她耐心解释着:“我不是要先去德寿宫,再去太和宫?我可不是为了去德寿宫干三年。”

“这事可能成不了。出宫时叫我去接你。七巧她身子弱出了不了远门。我听说宫里还有被贬到外地行宫里的犯事宫女。若是守皇陵就争取一下。因着离家近。”

冯虎说完又是一拱手,把瞠目的她留在了饭厅里,沉稳退下回去了。

逢紫和嫣浓忍着笑,连忙安慰着她,她呆了半晌叹了气:“你们都嫌弃我今天在半春园太丢脸是不是。只有傅九对我最好。他都没有说我一句。在宫侍候人不就是这样?怎么就委屈我了?”

“姑娘——!”嫣浓听着就不乐意了,“奴婢可没嫌弃姑娘。”但她看嫣浓那脸色和郑大公子一个意思,嗔道:“你明明就气得绷脸!”

果然这丫头埋怨着:“奴婢不敢对姑娘绷脸。奴婢也知道姑娘要强,所以没去拦着。但这事不一样——奴婢也听说佟夫人和傅大人有旧交情。”

郑二娘子截断道:“他帮我进宫我,帮着我争宠吗?我是苏才人第二吧?”

“……不是这样!”丫头吓一跳,“奴婢没这意思!”

逢紫在一边听着心里明白了便没出声,但丫头们不敢出声,郑大公子可是不会。

“大公子来了——”

“哥哥吃毛记鹅掌。”她赶紧献宝,这东西,郑锦文才是家里最爱吃的人。

“今天我在席上吃了两盘子。任俊那小子倒是会打听——”郑锦文洗好换衣出来,和二妹一边吃夜宵一边陪着等德寿宫里的消息,难免又要说她几句,果然二娘子顶嘴道:“叫傅九帮我?别人以为我是第二个苏才人怎么办?你们觉得苏才人有机会做内库官?”

她正色看着兄长,“苏幕绿她没有机会。她从教坊司进德寿宫又仰仗傅九争宠,就绝了这条路了。所以我才和她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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